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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梁以璿屋裏藏人了...)

  48

  額頭抵上邊敘肩膀的那刹, 梁以璿被後背黏連的目光拉回了神。


  想起兩人還在外婆眼皮底下,她慌忙抬手推了推邊敘,一扭頭, 看到廚房裏的外婆剛好收回目光,低頭盛起了餛飩。


  梁以璿臊得臉熱,趕緊離開了邊敘。


  餛飩出了鍋,曹桂珍像沒事人似的招呼兩人到餐桌上吃飯。


  梁以璿被剛剛那通電話攪和得腦子亂,心不在焉上了餐桌,也沒能夠分神照顧大少爺。


  所幸邊敘看她心情不好,沒再給她添多餘的亂, 在她外婆麵前還算有個人樣, 沒嫌東嫌西地挑揀餐具和口味,安安靜靜吃完了一碗鮮肉餛飩。


  吃過飯, 曹桂珍去廚房收拾碗筷, 讓梁以璿到二樓檢查檢查那些從老箱子裏搶救出來的雜物, 順便給邊敘使了個眼色, 似乎在暗示他好好陪梁以璿。


  等外婆進了廚房, 梁以璿帶邊敘上了樓梯, 邊往上走邊小聲問:“你跟我外婆是不是說過什麽悄悄話, 老是眉來眼去的。”


  “有嗎?”邊敘隨口反問。


  梁以璿不給他避重就輕的機會:“有,是不是上回在醫院, 我去給外婆買暖腳寶那時候?”


  “哦, ”邊敘應了聲,“那就是有吧。”


  梁以璿皺皺眉:“你給我外婆灌了什麽**湯?”


  邊敘搖頭:“沒有, 是老人家耳聰目明, 看出了我們的關係。”


  “前男友這關係還能看出來?”


  “那當然不能。”


  “……”那就是沒看出“前男友”,看出了“男朋友”。


  所以外婆住院那會兒就以為她在和邊敘談戀愛, 而邊敘肯定是打了個擦邊球蒙混了過去。


  難怪在她外婆這裏吃得這麽開。


  梁以璿轉過身去瞪他:“你要不要臉的。”


  邊敘眉梢一挑:“這不省事?要不等以後坐實了還得改口。”


  “誰告訴你一定會坐實?”梁以璿回過頭繼續上樓,“等節目最後那天,我就在全國觀眾麵前再甩你一遍。”


  “這麽凶?”邊敘落在後邊扯了扯她的衣角,打量著她的表情,像在判斷她是不是認真的。


  梁以璿不搭理他,自顧自上了二樓走廊,走到雜物間門口,看到屋裏攤了一堆雜七雜八的舊東西,剛要進去整理,一眼瞥見櫃子上那張封套保存完整的黑膠唱片。


  是邊敘四年前發表的最後一張限量黑膠。


  那時候邊敘給了南芭額外渠道,她混在他的迷妹堆裏悄悄買了一張。


  上次在節目裏,她對邊敘和鏡頭說了謊。


  梁以璿滯在門口,瞟了瞟四下,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隻來得及一把關上雜物間的門。


  邊敘疑問地頓住,見梁以璿背抵門板,手緊緊攥著門把,朝她身後看了眼:“怎麽,屋裏藏人了?”


  梁以璿胡亂地點點頭:“嗯。”


  邊敘隻是隨口逗逗她,倒沒想到會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掀了掀眼皮:“男人?”


  “不行嗎?”梁以璿揚了揚下巴,學起他理直氣壯的樣子。


  邊敘撇開頭笑了一聲:“除了我你還有別的男人能藏?”


  梁以璿看他最近快飄上天了,狠狠剜了他一眼:“怎麽沒有,人家比你優秀多了。”


  “哦,要在全國觀眾麵前甩了我,就是因為這個‘比我優秀多了’的男人?”


  梁以璿定了定心神,繼續點頭。


  邊敘抱起臂來:“行,那你說說,比我優秀在哪?”


  “比你長得好看,比你有才華,還沒你的臭脾氣。”


  “那沒可能。”邊敘搖了搖頭,“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男人。”


  梁以璿語塞地看了他一眼,用插在鎖眼上的鑰匙把雜物間鎖了,拔掉鑰匙放進了外套口袋,轉身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邊敘見她來真的,氣笑著跟了上去:“真有這麽個男人?”


  “騙你做什麽。”


  “你哪來的功夫認識這種男人?”“很多年前就認識了。”


  “梁以璿,”邊敘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初戀不是我?”


  “別臭美了,才不是你。”


  *

  有邊敘這個“跟屁蟲”在,梁以璿根本沒法進雜物間做正事,假模假式地在二樓幾個房間打著轉整理了會兒東西,實在裝不下去,隻能把滿腹狐疑的邊敘送出了外婆家。


  剩下的周末,梁以璿就留在南郊陪外婆。


  其他幾組嘉賓都在外地約會,梁以璿和邊敘逛了次街已經糖分超標,導演組也沒對兩人再有硬性錄製要求,隻提醒他們下周四就是“最終表白日”,請兩人提前做好準備。


  梁以璿接到通知以後就陷入了躊躇。


  對她來說,這個表白日不是決定了一段戀情是否開始,而是決定了一段戀情是否重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她想,如果不是因為綜藝設定了這條死線,邊敘也不會這麽著急要她給個答案。


  隨著周一晚上第十一期正片播出,兩人再次被拱上熱搜,觀眾們對最終表白日的期待越來越大,甚至已經篤定兩人將在那天確定關係,梁以璿的焦慮感也越來越重。


  她總覺得她和邊敘之間還少一點什麽。


  但又說不上來那到底是什麽。


  周三晚上,最終表白日前一天,梁以璿從舞蹈中心下班後坐上了回北郊的車,穿過市中心的時候忽然叫停司機,讓司機改道去趟蕭潔的咖啡店。


  蕭潔是唯一見證了她和邊敘全程的人。


  這種時候找蕭潔談談心或許會有用。


  司機掉了個頭,往西江花城方向開去。


  梁以璿給蕭潔打了個電話,沒等到接聽,倒是車子很快抵達了目的地。


  她下了車,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往吧台張望了眼。


  吧台的收銀小妹認識她,笑著衝她揮了揮手:“以璿姐,來找蕭姐嗎?”


  “她在店裏嗎?我打電話她沒接。”


  “在的,”小妹指了指後廚方向,“蕭姐在後廚研究新甜品呢,你直接過去好了。”


  “她一個人嗎?”


  “倒是有個朋友在,不過應該是熟悉的朋友,最近常來店裏找蕭姐,沒關係的。”


  梁以璿點點頭,想著先去跟蕭潔打個招呼,等她忙完再聊,往後廚走去。


  剛穿過一條通道,準備掀開後廚的門簾,忽然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梁妹妹”。


  梁以璿一愣,下意識腳步一頓,還沒想起這有點耳熟的聲音是誰,聽到了完整的對話:“梁妹妹就沒跟你通個氣嗎?明天她打不打算答應複合。”


  “你要是來替你兄弟打探敵情的就趕緊死心,我這兒沒話給你套。”


  “不是,我都被邊敘拉黑這麽久了,我替他打探個屁,我就是八卦一下他倆那誤會到底解開沒有?”


  梁以璿想起來了,這個男聲是周子瑞。


  但周子瑞不就上回偶然來了趟蕭潔的咖啡店嗎?什麽時候跟蕭潔關係這麽親近了?

  而且,她和邊敘有什麽沒解開的誤會?

  梁以璿愣愣掀開了門簾,探身往裏望去。


  甜品台前的兩人齊齊抬起頭來,齊齊見鬼了似的一怔。


  蕭潔手裏的裱花袋不小心擠出一大坨奶油,僵硬地眨了眨眼:“以璿,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梁以璿以前也經常來店裏找蕭潔,自覺這個時間點並不算突然,晃了晃手機:“你沒接電話,我就過來了……”


  蕭潔悔恨了一秒鍾:“啊,手機沒帶在身上,進來吧。”


  梁以璿走進去看了眼周子瑞。


  周子瑞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梁妹妹好久不見呀。”


  “好久不見,”梁以璿隱約感覺到氣氛有點尷尬,遲疑地問,“你們剛才在聊我和……邊敘嗎?”


  “悖周子瑞在東岸廣場那邊不是開了家餐廳酒吧嘛,來跟我交流餐飲業心得,想起你們那綜藝明天要完結了,就順便聊了幾句。”蕭潔笑著圓話。


  “那你們說的誤會是……”


  在梁以璿看不見的角度,蕭潔抬起鞋尖,狠狠碾向周子瑞鋥光瓦亮的皮鞋。


  周子瑞忍著痛,眉頭活活擰成了個“川”字。


  “這男人每天瞎說八道,不知道嘴裏又在跑什麽火車,”蕭潔看向周子瑞,“沒事趕緊滾蛋。”


  周子瑞用力一拔,解脫了自己的腳,對梁以璿笑著揮揮手:“那我走了啊,梁妹妹拜拜。”


  梁以璿點點頭:“拜拜。”


  等周子瑞離開,蕭潔收拾起失敗的甜品,若無其事地問:“怎麽還沒去北郊?”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知道躲不過去了,蕭潔最後掙紮了下:“等你明天錄完綜藝告訴你吧。”


  “為什麽現在不能說?”


  蕭潔搔了搔眉心:“怕影響你明天的決定。要不你先跟我說說,你明天打不打算跟邊敘和好?”


  梁以璿本來就是找蕭潔聊這事的,早就組織好了語言,抿了抿唇說:“我不知道,我覺得現在在綜藝裏是挺好的,但回到生活以後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照我和他的工作性質,出了綜藝說不定又聚少離多……”


  既然她跟媽媽說了,她要決定自己的人生,就不會因為媽媽的反對而違背感情,可同樣的,她也不能因為大眾的期待就不管不顧現實問題了。


  蕭潔若有所思地想了會兒:“如果你隻是在顧慮這個,那我現在告訴你吧。”


  梁以璿點點頭。


  “你還記不記得,你很早以前跟我說過,你和邊敘在一起是因為老師說體驗性|生活有助於提升肢體表現力?”


  “嗯,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那是騙你的嗎?”


  蕭潔歎了口氣:“但邊敘當真了。”


  梁以璿一愣:“什麽?”


  “你跟我說那話的時候是在南芭後台,那天邊敘和周子瑞來給你送花,不小心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梁以璿扶著甜品台,如遭雷劈地僵在了原地。


  *

  晚十點,北郊別墅庭院門前,梁以璿下車後遲遲沒往裏走。


  震驚太過,以至於從市中心回到北郊這一路,她一直沉浸在回想中,仔細回憶著她和邊敘在一起那八個月的細節,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


  這一路,梁以璿發現,某些曾經被她解讀過的細枝末節,換一個視角去重新解讀,似乎是另一種麵目。


  過去她總覺得邊敘不重視她,不重視這段感情,好像一直以來都把她當作見不得光的情人。


  當初她和邊敘剛有過親密關係之後,周子瑞偶然造訪蘭臣天府,邊敘當著周子瑞的麵承認了她是他女朋友。


  她在經曆八個月的千瘡百孔之後,認為邊敘那天的承認隻是成年人的一塊遮羞布。


  可是現在理智細想,站在邊敘的視角去看這件事,他這樣我行我素的人,需要遮羞布嗎?

  顯然不。


  那麽難道是他善解人意地認為,她需要這塊遮羞布?

  也不像,以他一貫的自我主義,如果真把她當作所謂的情人,又怎麽會在意她的感受。


  所以這樣想來,他那天的承認或許真沒那麽複雜,或許真是單純的直言不諱,是沒打算把她藏著掖著,是認可了彼此的關係。


  可那天過後沒多久,她還沒來得及去認識邊敘更多的身邊人,就被邊敘聽到了那句牆角。


  從那一刻起,這段關係在邊敘那裏就變了味。


  而他的這種認知,直到她對他提出分手都沒有改變。


  那他過去這八個月都在想些什麽?

  他追上綜藝來的這段日子又在想些什麽?

  梁以璿頭昏腦漲地推開了庭院的門,走進了客廳。


  客廳裏,程諾和趙夢恩正在收拾沙發和書架那裏的書和擺件。


  明天就要結束錄製,今晚大家都開始陸續整理行李了。


  兩人看見她回來,跟她打了個招呼。


  梁以璿六神無主地回了兩人一句,邁著虛浮的腳步朝樓上走去,不知不覺走過二樓,到了三樓邊敘的套房門前。


  “梁小姐,你來找老板呀?”陸源從敞開的門裏走了出來。


  梁以璿往他身後望了眼:“他不在嗎?”


  “他這會兒應該在導演組那邊,幾個男嘉賓都被拉去了,我是來幫老板收拾行李的,今晚把大件收拾完帶走,明天就省事了。”陸源指了指屋裏,“梁小姐,你進來等吧。”


  梁以璿點點頭走了進去。


  屋裏雜七雜八的物件堆了滿地,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梁以璿一路繞開行李,走到沙發邊坐下,看著忙碌的陸源,叫了他一聲:“陸助理。”


  “嗯?”


  “邊敘以前有沒有跟你提過……”


  “什麽?”


  梁以璿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也真是病急亂投醫,這種時候問陸源有什麽用,邊敘怎麽可能把那種事告訴陸源。


  她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麽,低頭一瞥,無意看見沙發邊掉落了一本書,彎下身把它撿了起來。


  已經被翻舊的書鬆鬆散散,她這一捏,恰好捏到書簽夾著的那一頁,把書翻了開來。


  梁以璿伸出另一隻手,剛要把書合攏,忽然注意到書簽頁裏那幾行鉛筆墨跡。


  有一句話原文被人用筆劃了出來:“這世上最大的折磨,莫過於在愛的同時又帶著藐視了。”


  而在這句話的旁邊,寫了幾行龍飛鳳舞的英文字――


  I finally ehe affli that day. It was not because of the end of love, but because of love overg pt.And from now on, I am willing to accept her trial, no matter what it will be.

  梁以璿皺著眉頭,隱約辨認出了它的意思――


  我終於在那天結束了折磨,但不是因為結束了愛,而是因為愛戰勝了藐視。


  從現在起,我願意接受她的審判,不論那將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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