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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錢莊爭鬥(上)

  趙飛揚臉上有些不安,說道:“在下是藝鑫五金的掌櫃,免貴,姓趙,字飛揚。”


  王偉翻開手中的冊子,打量趙飛揚說道:“有抵押沒有?”


  趙飛揚有些猶豫,說道:“現在還隻有一套住宅,不知可以不?”


  眾人心想,這一套住宅,價值不到千貫,看來藝鑫五金借貸難了。


  王偉沉思一會兒,說道:“聽說你已經把藝鑫五金抵押出去,還沒有收回?”


  趙飛揚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說道:“確實抵押出去,不過目前還在我手裏。”


  王偉點點頭,說道:“隻要還在你手裏就可以。我們也不需要你抵押,直接放貸。”


  趙飛揚不敢相信,眼睛瞪著王偉問道:“你不怕我還不起借貸嗎?”


  王偉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怕。”


  趙飛揚糊塗了,問道:“為何?”


  王偉又打量他一眼,說道:“就憑借你藝鑫五金這個金字招牌,就憑借你一心報國的人品。所以不用抵押。”


  趙飛揚眼淺差點流出,聲音哽咽拱手一禮,說道:“謝謝王掌櫃,那我的利錢是多少。”


  王偉一拔算盤,說道:“本來自家們的年利錢是一成八,但是介於你是第一個客官,隻要半成。”


  眾人不禁大吃一驚,沒有料到趙家莊錢莊利錢竟然如此之低,竟然不到玉石金銀鋪一成。


  玉石掌櫃錢鑫看到眾人的目光望向自己,不禁臉色通紅。


  一個三十多歲中年美婦出來,眾人一看,原來是知府夫人秦李氏。


  當然她後麵還有管家也步也趨,眾人急忙讓開。


  眾人隻見那個管家提著一個木盒子,不知裏麵裝著什麽物事。


  她在一個丫環的陪同之下,款款來到王偉麵前問道:“王掌櫃,我有點小錢,存在這裏可以不?”


  王偉不敢怠慢,拱手一禮說道:“夫人,當然可以,而且還要給你利錢。”


  李氏不敢相信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問道:“存錢也有利錢收入?”


  王偉拱手一禮說道:“確實有,不過隻有三厘。”


  三厘,確實少,但是蚊子少也是肉。


  而其它的金銀鋪,不但還給利錢,反而還要收客戶利錢。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一比就嚇一跳。


  眾人目光不由得向人群之中玉石金銀鋪掌櫃錢鑫望去。


  錢鑫恨恨望了王偉一眼,臉色通紅站在那裏。


  他腳步挪動幾次,幾次想離開,不過他最後還是留下,想看看趙家莊錢莊如何表演下去。


  他知道金銀鋪雖然利潤高,但是風險也高,所以他一直走高息的路子。


  銅錢的真假鑒別、抵押的風險、物價上漲等種種因素必須考慮進去。


  你趙家莊錢莊這樣做,不怕把老本虧損進去嗎?

  自家們做這一行是為了賺錢的,不是做慈善的,難道你趙平做善人做起癮來了,竟然也想在錢莊上做善人。


  但是讓他吃驚的還是在後麵,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從王偉掏出。


  這個神器把王偉聲音放大十倍,眾人無論遠近都聽得清清楚楚,把眾人嚇了一跳,這是什麽物事?竟然如此厲害。


  眾人聽風他大聲說道:“趙家莊錢莊存款利錢是給存款人三厘,而不是收對方的利錢。自家們的借貸利錢也很底,底得你無法相像,一年隻有一成八。今天存錢借貸,還送大米一鬥,錯過今天,隻有明年。”


  他剛剛說完,錢莊的小二果然把兩擔大米分別給趙飛揚及知府夫人秦李氏。


  王偉又用那個傳聲神器大聲說道:“介於夫人及趙掌櫃都是第一個存錢及借貸客人,則送分別送一擔大米。”


  天啊,一擔大米足足夠一家人吃一個月,趙家莊果然財大氣粗。


  我怎麽沒有這種好事呢,不過後麵也不錯,每人都有一鬥大米。


  眾人紛紛叫嚷,回去拿錢存錢,也有上前談論借貸業務的。


  圍觀的人頓時散了大半,都是回去拿錢或者借貸。


  錢鑫一看,臉色發昏,身子搖搖晃晃,他身邊的金銀鋪小二急忙把他扶住。


  晚上趙平存在看書,翠竹一臉沉醉看著他,不停給他打扇。


  趙龍進來稟報:“小郎君,玉石金銀鋪的掌櫃前來拜訪。”


  說完,趙龍遞上對方名刺,還有禮單。


  好家夥,對方禮單竟然是藝鑫所抵押的房契及書畫。


  看來對方果然是一個聰明之人。


  這是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一向員外打扮,有些肥胖臉上堆滿了笑容,一雙眼睛不停閃爍。


  看來對方不但精明,而且城府極深,是一個不好打交道之人。


  翠竹上茶,對方僅僅拱手一謝,並沒有打量她一眼。


  錢鑫首先祝賀朝請郎打敗胡人,把嘉定從胡人困苦之中解脫出來,等等。


  好話當然不要錢,錢鑫差點口舌說幹,天花亂墜。


  趙平當然不會被他外表所迷惑,冷冷看著他不停表演。


  錢鑫終於表演完畢,兩人東南西北一陣亂侃,最後終於進入正題。


  錢鑫歎息說道:“朝請郎是一個大善人,不但大辦作坊,還扶持嘉定作坊,更是從困難之中把嘉定拯救出來。朝請郎的對於嘉定,乃是厚比天高大恩人。”


  說到這裏,錢鑫歎息一聲說道:“金銀鋪風險太高了,稍為不注意,一有風吹草動,就虧本不知到了什麽地方。”


  趙平一邊喝茶,一邊請對方喝茶,並沒有搭話。


  錢鑫打量趙平一眼,知道對方並沒有動心,而是說道:“朝請郎已經是大善人了,何必把慈善做到金銀鋪方麵來呢?”


  趙平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道:“錢掌櫃覺得是殺雞取卵好,還是放水養魚好?”


  錢鑫一下子不明白,做善人與殺雞取卵有什麽關係。


  趙平又喝了口茶,然後說道:“在商言商,商人不可能不追求得益。”


  錢鑫更加糊塗了,上前一禮問道:“既然商人追求得益沒有錯,為何朝請郎也在金銀鋪做善事?”


  趙平搖搖頭說道:“我與你們不同,我當然追求得益,不過我的方式是放水養魚。如果說我的錢莊是水,而客官就是魚。客官在我這裏如魚得水,因此客官自然喜歡到我這裏來。”


  趙平打量對方一眼,淡淡說道:“而有些金銀鋪方式則是殺雞取卵方式。為了牟取最大得益,竟然不顧母雞還沒有生蛋,直接就把母雞殺了。母雞死亡了,還能夠生蛋嗎?”


  雖然趙平沒有點明,但是錢鑫知道趙平說誰。


  趙平繼續說道:“其實錢莊與客官不是你死我活的關係,而是互相依賴,互相維持,互相關照,互相促進的關係。”


  趙平的信息太豐富,對於錢鑫而言也許太超前了,他不禁陷入思考之中。


  趙平幹脆點明:“其實作坊與百姓就是金銀鋪的衣食父母,如果沒有這些這些衣食父母的供濟,金銀鋪與錢莊如何生存?”


  錢鑫沉思一會兒,突然問道:“作坊與百姓確實是衣食父母,可是天下如此之多,也不在乎一家兩家吧。”


  趙平耐心勸說:“藝鑫五金是嘉定最好的作坊,你把它逼上絕路,這個不是殺雞取卵嗎?”


  錢鑫想了想,抬頭回答:“精通五金也不止趙掌櫃一人,可以招人。”


  趙平喝了口茶,說道:“是的,你可以招其他人,可是嘉定為何隻有趙掌櫃做得最好,這與他的管理與技術分不開的。”


  說到這裏,趙平歎息說道:“藝鑫作坊不是作坊裏麵器械,而是關鍵在於趙掌櫃這一夥人,器械再好,沒有人,也沒有用處。”


  錢鑫不由得微微點頭,突然說道:“在下可以招趙掌櫃他們,繼續製作五金。”


  趙平搖搖頭,打量他一眼,此人還是沒有明白其中道理。


  他點醒錢鑫說道:“這兩個完全還是一個概念,一個是為自己做,一個是為別人做。給自己做,那是自己的事情,必須做到盡善盡美。給別人做就不一樣,也可以做到盡善盡美,也可以圖完成任務了事。”


  錢鑫喝了口茶,陷入沉思之中。


  趙平繼續提醒他說道:“況且你聘請趙掌櫃,他未必願意。憑著他這一夥人,完全可以另立山頭,完全再造一個藝鑫五金。有了我的銅錢支持,有了他的技術及管理,這個完全不是問題。”


  錢鑫沉思良久,點點頭說道:“朝請郎說得在理,在下受教。”


  錢鑫能夠說出此話非常不容易,畢竟他年齒比趙平大得多,可以做趙平坐翁翁了。


  關鍵的是,他資格非常老,是資深專業人員,如今卻被趙平逐一教訓。


  讓他惱火的是,偏偏趙平條條說的都是道理,即使他想反駁,也找不出理由。


  錢鑫突然抬頭望著問道:“朝請郎,雖然說得非常在理,可是這一切都是在贏利的基礎之上,如果不贏利,做得再多也沒有用處。”


  說到這裏,他以幾十年資深經驗告訴趙平,雖然你說得非常有理,但是關鍵是要贏利。


  “金銀鋪的水深得很,銅錢真假鑒別,銅錢的保管,銅錢周轉,行情漲跌,等等,這些沒有不涉及費用與風險。特別是有些人在銅錢摻雜,讓金銀鋪防不勝防,風險極高,這些如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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