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等我(二更)...)
第二十八章
兩人回到京兆府衙門, 府丞劉康瞧見謝,趕緊問道:“取燈胡同那邊究竟是什麽情況?我怎麽聽說錦衣衛還不打算撤呢?”
謝微搖頭。
劉康著急的差點兒直拍大腿,說道:“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到取燈胡同的時候, 發現一處農家小院內有兩人被殺,而現場發現了很多弓□□羽, 隻怕對方攜帶了不少□□。”
劉府丞瞪大眼睛,半晌才說道:“啊, 怎麽會這樣?”
“大人, 您要盡快做好準備了。”謝提醒道。
劉府丞不解道:“什麽準備?”
“京城之中突然出現一群死士, 還攜帶這麽一批製作精良的兵器,意欲何為?”謝既然有心要將這件事做大, 自然會保持同一個口徑。
至於傅柏林能不能把這陣風攪和起來,就看他的本事了。
反正劉康在聽到這話時, 整個僵硬在原地,搖頭猛道:“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曆來帝王對私兵這樣的東西就敏感,前朝不就有個將軍, 府上囤了二十副盔甲, 被查出來之後,落得滿門抄斬的下落。
帝王怕什麽, 不就是怕有人造反。
造反需要什麽,人、兵器。
現在這兩樣都有了, 要是真追究起來,隻怕整個京城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但是謝卻一副言盡於此,並不打算再開口。
劉康隻是個府丞,哪裏遇到這樣大的事情, 他在原地打轉了好幾圈,還是說道:“不行, 還是得派人通知一聲府尹大人,這要是真出事了,咱們也好有個定海神針呐。”
定海神針?
謝低頭不置可否一笑。
府丞孫繼德是個更膽小懦弱的,遇事兒腿就打軟,今日的風雨,他那麽個小身板可扛不住。
*
奉昭殿。
殿內不同往日的安靜,早已經燈火輝煌,地上鋪著的金磚被燈光一照,金光閃耀。殿閣角落擺著的鎏金狻猊香爐之上,青煙繚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
一身龍袍的永隆帝麵沉如水坐在榻上。
很快,幾位大臣與太子一塊來了。
“京中為何會突然出現狼煙彈,”永隆帝問道。
這種狼煙彈乃是工造局之前特別製作的,整個大晉隻有西北大營才有,當初被製作出來的時候,皇帝還頗為滿意,大肆獎賞了工造局的人。
說來也是湊巧,皇帝今日突然發了興致,登上了皇宮的觀月樓。
觀月樓乃是整個京城最高的地方,從這裏可以眺望整個京城。或許帝王總是有這樣的心思,站在高處俯瞰著腳下這片屬於他的土地。
隻不過誰都沒想到,皇帝正高高在上看著他的帝都時,突然一顆狼煙彈升起。
升起到半空中的煙火彈,將半邊天空,都染成紅色。
永隆帝驚慌過後,便是無盡的惱怒。
立即宣了錦衣衛的尹晉,讓他派人立即去查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至於臣子和太子一同前來,也是因為看到京城上空的異常。
待傅柏林依照著謝的說法,如實與指揮使尹晉稟告之後,尹晉深覺事情重大,立即帶著傅柏林一同進宮。
傅柏林雖不是頭一次麵聖,但是這麽大的事情,他難免也有些心底打鼓。
永隆帝免了他們的行禮,立即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傅柏林垂首回道:“回皇上,卑職帶人前往發射狼煙彈的地方,發現是在一處名為取燈胡同的小院上空。待卑職等人到達時,發現院子之中有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屍體脖頸斷裂,猜測是被人從身後勒頸所致。而另外一人則死於□□的箭羽之下。”
“□□?”永隆帝眉宇間帶上陰鬱之色。
傅柏林繼續道:“根據現場的箭頭來看,對方所持的□□應該並不少。因此卑職不得已,已命令錦衣衛將四周街道都封鎖起來。”
永隆帝一掌拍在身側的案桌上:“荒唐,京師重點,天子腳下,竟有這樣殺人越貨的事情。”
一旁的太子,連忙勸說道:“父皇息怒,不過是些宵小罷了。錦衣衛既已封鎖了周圍,必能將這些人緝拿歸案的。”
坐在下首的英國公霍遠思,乃是皇上最親近的大臣,此刻卻搖頭道:“太子殿下此言到底還是想的淺了些,這幫人膽敢在京師殺人,分明是沒有將皇上放在眼中。況且這些人還手持□□這樣製作精良的私兵,隻怕是圖謀不小啊。”
“霍卿此言不假。”永隆帝緩緩點頭。
雖然他並未說太子什麽,可心底不由還是對太子有些失望,身為太子竟是連這點小事都想不到。
這些人身懷利器,還膽敢在京城這樣來去自如的殺人。
這不是謀反,隻怕也快差不多了。
傅柏林見皇上讚同了霍大人的說法,當即心頭暗喜,他隨口又說道:“皇上聖明,而且據卑職查詢了當地的戶籍,才發現被殺的兩人當中,有一人乃是前長平侯沈作明的管家。”
“什麽?”永隆帝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沈作明這個名字一出,在座眾人心頭都隱隱有種的感覺。
這件事隻怕不簡單。
“你們錦衣衛已將四周封鎖了?可有把握將這些人緝拿歸案?”永隆帝沉聲道。
傅柏林立即跪下:“回皇上,這幫人身持兵器,錦衣衛又及時封鎖四周。隻要給我們足夠人手抓捕,定能將嫌犯捉拿歸案。”
“好,朕便立即給你旨意,讓你全城搜鋪。”
待出了殿外,尹晉與傅柏林走在幾位大臣與太子的身後,待拉開幾步之後,尹晉才低聲問道:“此事你可有把握?”
“大人隻管放心好了,此事咱們錦衣衛必能出盡風頭。”傅柏林恭敬說道。
他沒說自己,反而把功勞扣在了錦衣衛身上。
錦衣衛出盡風頭,不就是指揮使尹晉在朝中出盡風頭。
況且傅柏林本就是尹晉的人,既然他得了這個機會,尹晉也沒打算攔著,反而說道:“此次是你的機會,若是真的將這些人抓住,別說一個鎮撫使,就是再上一層樓也未必不可能。”
“屬下寫過指揮使。”傅柏林當即拱手。
要不是這會兒是在皇宮大內,不可太引人注意,他恨不得給尹晉拜上一拜。
至於京城的後半夜,竟是沒了往日的平靜。
錦衣衛傾巢出動,全城搜捕殺手。
而京兆府其餘眾人也跟著忙碌起來,反倒是謝帶著沈絳回了值房,他將房門鎖上之後,直接說道:“內間有床鋪,你可以先睡會。今晚我們不宜回去,等明天早上我再帶你回家。”
沈絳望了一眼裏麵的床鋪,搖頭說道:“還是三公子先休息吧,我不困。”
“三公子是男人,豈有讓你看著我睡覺的道理。”
謝這次難得的強勢,叫沈絳微微一怔。
沈絳隻得入內,她看著床上幹淨的被褥,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這才發現石青色長衫上,其實是沾染了血跡。
大概是血汙太深,早已經跟衣裳的顏色混合在一處。
若不是她自己仔細看了半天,隻怕也瞧不出來。
這是周叔最後吐出來的血。
沈絳坐在床邊,周圍是安靜的,可是她的腦子卻是一刻都沒停歇下來。
錦衣衛不知道小院中發生的事情,沈絳自個卻是清清楚楚的。周叔在那裏少說也住了快一個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她現身之後,就突然出事了。
說明那幫殺手根本不是盯著周叔的。
他們是盯著她的。
但是沈絳又覺得他們盯著的應該不是沈家的三姑娘,畢竟她常年生活在衢州,京師之中根本無人認得她。況且她還是男裝扮相,這些人就更不可能認出她是誰。
大概他們要盯著的,就是跟周叔接頭的人。
對方想要的是什麽?
沈絳突然想起周叔之前說的話,他說大姑爺也問了跟你一樣的話。
她問的是,爹爹可有留什麽人給他。
周叔從牢中出來,據說是大姐夫四處找人通融。而這個小院應該也是大姐夫安排他住著的,可是卓定又說周叔過的並不算好,身邊隻有一個駝背老伯照顧。
這就好像故意擺著一個誘餌,等著誰上鉤似得。
沈絳並不願把自家人想的那麽壞,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考慮最壞的情況。
還有大姐姐,這麽久她都沒出現,究竟是不想出現還是不能出現。
想到這裏,沈絳忍不住將懷裏的東西掏了出來。
隻是她剛掏出來,還未來得及細看,就聽到門吱呀一聲打開。
她抬頭望過去,就見謝端著水盆緩緩入內。
“我打了些水過來,”謝將水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抬眸望向她:“雖然這裏有些不便,不過還是先洗漱一下。”
沈絳望著盆中幹淨的清水,又想起清明,他每次看見她出現在三公子身邊時,總會瞪著自己,仿佛在責備,你怎麽盡是給我家公子添麻煩。
沈絳緩緩走過去,待她捧起盆中清水,將臉洗淨。
原本臉上塗著的褐色粉膏,此時被徹底洗去,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臉,豐肌雪膚,一雙燦若星子的眼眸,眼角微上翹似天生便帶著一股動人的明媚。
沈絳洗完之後,深吸一口氣。
她緩緩轉頭看著謝說:“我好像總是給三公子添麻煩。”
謝安靜望著她,似並不在意她說的話。
許久,沈絳仿佛下定決心般,麵對這個一次又一次幫她的男子,低聲說:“可我是一個你想象不到的大麻煩。”
她從未對三公子透露過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似乎對他極不公平。
這一刻,她想要對他吐露真相。
其實她是沈作明的女兒。
可是謝突然伸手指了指身後,說道:“去睡吧,你今晚太累了。”
說完,他將桌上的水盆重新端了出去。
沈絳沒想到,即便到了這時,他依舊沒有絲毫想要探知她秘密的**。
她竟說不出是感激,還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