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像個小傻子,讓人覺得怪可...)
第九十五章
沈絳回到雲夢園, 本以為這件事掀了過去,誰知剛入了房,就聽謝吩咐:“去拿傷藥和幹淨紗布過來。”
跟著入內的阿鳶驚呼:“誰受傷了?”
隨後她目光在沈絳和謝之間來回打轉, 很快,就發現了沈絳脖子上的白布。
“小姐, 你怎麽出去一趟,回來就受傷了。”阿鳶又氣又急, 自打他們入京, 一路走來, 她發現自家小姐這受傷的頻率未免太過。
好在阿鳶在來揚州之前,備足了各種藥材。
就是防備在揚州出現意外。
沒想到剛來沒多久, 自家小姐這又開始受傷了。
謝伸手,想要直接解開她脖子上的白布, 沈絳按住他的手掌,低聲說:“我的傷勢已經處理好了,不用再拆開了。”
“不行。”謝溫和而不失強勢的低聲道。
說完, 他手指已撥開她脖頸上的白布, 一道鮮紅猙獰的傷口,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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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皺眉:“怎麽弄的?”
沈絳不敢說, 她怕自己說了,反而惹得謝更不開心。
直到謝盯著她的傷口, 瞧了許久,突然道:“是你自己劃的?”
沈絳有些震驚。
這都能被他猜出來?
“我…我不是要故意傷害自己,是當時情況緊張。今日我去溫泉莊子,沒想到正好遇到了溫大人。他也是今日去暗訪附近的那個流民莊, 誰知差點兒被人發現,他隻能從河中逃跑, 就正好逃到溫泉莊的後山,被我碰上。”
謝安靜聽著她的解釋。
沈絳又說道:“之後我送溫大人回驛館,剛到那邊沒多久,揚州知府張儉就帶著趙忠朝一起過來,而且他們還暗中派人將驛館前後都包圍。你也知趙忠朝是見過我的,若是他瞧見我與溫大人在一起,肯定會懷疑我們的身份。情急之下,我才會想出那個法子,合理解釋我為什麽會在那裏。”
她一口氣,將前因後果都解釋了一遍,還順便偷偷覷了謝一眼。
“三公子。”沈絳勾著他的手指,輕輕晃了下。
她眼看著謝臉色不虞,趕緊開啟撒嬌模式,勢必要把這件事插科打諢的糊弄過去。
但是謝早摸透她的套路,一邊給她重新包紮傷口,一邊道:“若是再有下次,我就……”
“沒有,沒有,絕對不會有下次。”沈絳仰著頭,一臉討好望著他。
他們回來時,天色漸暗,屋中明亮的燭光照耀著,映照在他的臉上時,他深邃的眉眼,有種平和的優雅溫柔。
謝沒再說話,隻是手指輕柔的將她傷口包好。
待他弄好,順勢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他垂著眉眼,伸手收拾用過的傷藥還有白布,燭火搖曳,生出幾分淺薄的紅光,落進他的眼中,如同被揉碎的霞光,灼灼耀眼。
“若是下次還有人,需要你傷害自己,才能保全,我就一定先殺了他。”
沈絳錯愕的瞪大雙眸。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謝。
在她心中,謝始終是溫柔平和的性格,哪怕他曾在她麵前殺人,可她明白,那是為了保護她。
這樣隱藏著暴戾的言語,是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
沈絳心神震蕩之際,謝已經再次站起,輕聲道:“你今日都未進什麽食吧,我讓人給你燉湯,傷口要忌口,不宜吃辛辣之物。”
這話透著關切,仿佛剛才那一句話,隻是沈絳誤聽了。
沈絳乖乖點頭之後,謝起身離開。
沒一會,阿鳶墊著腳尖,悄悄摸摸的進來。
“小姐。”阿鳶小聲喊了一聲。
沈絳趴在榻上,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哎。”
阿鳶拎著裙子過來,蹲在她身側,小聲問:“你跟三公子吵架了?”
“沒有。”
“那為什麽三公子臉色看起來那麽難看。”
沈絳:“我也不知道,男人心大約也是海底針吧。”
阿鳶小聲說:“可我覺得三公子性子那麽好,尋常事情,肯定不會惹得他生氣。”
沈絳騰一下從榻上坐了起來,她湊過來,彎腰,伸手拉阿鳶的臉頰,小聲道:“你這個丫頭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性子不好,惹三公子生氣對吧?”
“不是。”阿鳶扯著嘴角,也不敢說話。
終於沈絳鬆開她,小聲嘀咕:“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惹他生氣。”
如今大姐姐不在身邊,沈絳身邊湊不出三個臭皮匠,隻能跟阿鳶這一個臭皮匠嘀嘀咕咕,她將今日之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阿鳶瞪大眼睛:“吃醋,三公子肯定是吃醋了。”
沈絳輕歎了一口氣:“可是溫大人對我,並無那等意思,我們隻是因為查案,不小心撞在一起了。”
“小姐這般好看,你怎知溫大人對你並無那等想法,”阿鳶耿直道。
沈絳:“……”
她再次伸手在阿鳶腦袋上,重重敲了下,警告道:“你這麽說,是在詆毀溫大人。”
沈絳雖與溫辭安相識時間不長,卻深深欽佩他的為人。
在如此朝堂之上,他還能做到獨善其身,不隨波逐流,不諂媚枉上,不結黨營私,一心隻想要海晏清明,撥亂反正。
這樣的人,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受人敬重。
阿鳶捂住腦袋,委屈說:“小姐,你沒發現你對這位溫大人,本來就不一般嗎?”
沈絳下意識否認道:“怎麽會。”
“本來就是,之前我們剛到京城,三公子冒著危險帶您去天牢見老爺,你都不曾跟他透露老爺的事情。還是之後與三公子相交很久,才徹底透露。”
“可是那位溫大人,您也與他不熟識,就敢把侯爺案子的證據交給他。”
沈絳啟了啟唇,想給自己辯駁。
她有無數個理由,是因為溫辭安官聲甚好,是因為她曾夢到他。
卻在這一刻,莫名安靜了下來。
“小姐,我覺得三公子肯定不是生你的氣,他就是吃醋。”阿鳶見她不說話,還以為自己的一番話讓沈絳生氣,趕緊又找補了回來。
沈絳搖搖頭:“沒事,我知道了。”
待她用完晚膳,思來想去,還是睡不著。
夜裏起風,陰風呼嘯,將窗欞吹的嘩嘩作響,她原本已散了釵發,準備睡覺,可是思來想去,終於還是起身。
外麵的亭台樓閣,早已被黑暗籠罩。
隻有沈絳手中的一盞燈籠,照著前麵的甬道。
謝住的地方,就在沈絳院子的旁邊,平日裏他們吃飯都是一起。
偏偏今晚,他派清明來傳話,說是有些事情要忙,讓她早些用完膳,就趕緊歇息。
她身上披著厚實的狐裘披風,一圈純白的毛皮貼著她的臉頰。
待到了書房外,裏麵的燭光明亮,她上了台階,走到門口。
輕輕敲了下房門,誰知吱呀一聲,門順勢被推開了。
原來書房門一直是虛掩著的。
沈絳朝裏麵看了一眼,原本坐在書桌後的男人,此時也抬頭,看了過來,兩人視線落在彼此臉上。
謝站了起來。
沈絳心底因為他這個下意識的舉動,開心的笑了下。
隨後她將燈籠掛在外麵,隻身走進了書房。
屋子裏燒了暖爐,透著一股散不去的暖意,整個人猶如置身在熱流中。
沈絳被凍的有些僵硬的手指,也慢慢恢複了知覺。
“外麵風大,怎麽不多穿點。”謝皺眉看著她。
沈絳一笑:“你不曾用膳,一直在書房裏嗎?”
謝點頭。
這些日子,晨暉都會將他們打探到的消息,傳遞給他。
沈絳走過去,仰頭道:“明日便是朱顏閣開張的日子,三公子要與我一同去嗎?”
謝眼簾搭著,聲音淡然:“自然是要的。”
沈絳望著他忍不住左探探右看看,她這舉動太過明顯,惹得謝抬眸看她。
“這是做什麽?”見她這古怪模樣,謝出聲問道。
沈絳終於笑了起來,上前抱住他的一隻手臂:“你是不喜我與溫大人接觸?”
謝心頭一哽。
這事兒難道這麽不明顯?
沈絳嘀咕:“小氣鬼。”
“三姑娘說什麽?”謝轉頭垂眸打量她。
沈絳這才發現他臉上帶著淡淡的倦意,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疲倦,原本過分白皙的皮膚,透著一種並不正常的灰敗,好似大病了一場。
她心頭驚訝,忍不住道:“你病了?”
先前她一直擔心別的,居然沒注意到他的臉色。
謝搖頭:“不礙事,隻是陳年舊疾。”
沈絳光是聽著這四個字,就覺得毛骨悚然,畢竟她可是見過謝的陳年舊疾發作起來,是什麽模樣。
“是因為天氣冷了?那你還趕緊去休息,在書房這般點燈熬油,太不顧自己的身體了。”沈絳著急,拉著他就往外走。
她這才發覺,謝的手掌這般冰冷。
謝站在原地,沒動,反而一把伸手將她拽了過來,沈絳撞進他懷中。
“所以你現在知我為何生氣了吧,我自幼這具身軀便受著折磨,深知一個康健的身體是多麽的難得。你往後切不可再這般隨意對待自己。”
謝垂著眸,漆黑的瞳孔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認真,目光既深邃又柔軟。
一下就擊中了沈絳的心房。
原來他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對自己發火。
沈絳心底生出無限愧疚。
謝看了她一眼,便知她聽進了自己的話,他這人從來都慣會掌握人心,如今竟把這一套用在了她身上。
他的手指指腹輕輕壓在她傷口的白布上,她脖頸纖細。
如今裹著一層白布,顯得楚楚可憐。
沈絳望著他,突然展顏一笑:“我以後一定多聽三公子的話,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少女笑起來的時候,嫵媚的容顏越發動人,猶如春日裏枝頭上競相綻放的桃花瓣,唇瓣微揚,那樣嬌俏粉嫩的顏色,更添明媚。
她說著時,還輕搖了下他的手臂。
謝本沉著臉,微微別開。
許久,他低聲道:“你以後別這麽笑。”
沈絳格外自滿道:“是因為太好看了嗎?”
謝似忍了許久,終於忍無可忍道:“像個小傻子,讓人覺得怪可憐。”
沈絳:“……”
她恨不得戳了這個男人的雙眼,有…有她這樣笑的這般好看的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