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作為皇帝得雨露均沾
慈寧宮裏，太後撚著佛珠的手頓了一下，睜大了微眯著的眼，“你是，皇後真病了？”
林嬤嬤點零頭，“奴婢看著挺嚴重的，娘娘還讓我轉告您，讓您不要擔心，等她好了就回宮來給您請安。”
太後點零頭，半晌才像是想起了什麽，“雲家那個女兒的婚期是不是近了？”
林嬤嬤不知道太後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事兒，但正好與她的目的不謀而合。
“回太後，就在這兩日了，今日皇後娘娘還提了這事兒，是很可惜不能親去祝賀。”
林嬤嬤一邊著，一邊心翼翼地觀察著太後的臉色。
太後點零頭，轉而問道：“後宮裏這兩怎麽樣？”
“有貴妃娘娘管著，一切都好，不過聽娘娘們最近都喜歡往禦書房跑……”
林嬤嬤的話還沒完，就看到太後突然睜大了眼，臉上也露出幾分少有的嚴厲。
“禦書房是辦公重地，誰讓她們往那兒跑的？一個個都沒點兒規矩了！”
看太後生氣了，林嬤嬤連忙跪了下去，“太後息怒。”
太後擺了擺手，“你起來吧，又不是你的錯。”
林嬤嬤剛起身，就聽到太後的吩咐，“你一會兒去禦書房請皇上過來陪哀家一同用晚膳，哀家有事與他。”
禦書房裏，楚淩剛聽人匯報完梧桐苑今日的動靜，知道太後派人去了行宮，就聽門外傳來林嬤嬤與李尚話的聲音。
沒等林嬤嬤進來，他就直接推門出去了，“朕也有事要同母後商量，現在就過去吧。”
自從先皇去了之後，太後就每日禮佛，吃得也都比較清淡，今日也不例外。
“淩兒坐吧，不用多禮了。”
楚淩應了一聲，坐到桌旁看了眼桌麵上的飯菜。
太後注意到他的視線，給他夾了一筷子蓑衣黃瓜，“哀家看著熱，也沒讓人另外準備，今日你就隨哀家一起用些簡單的吧。”
楚淩笑了笑，將黃瓜吃了下去，“嗯，清脆爽口，不錯。”
太後點零頭，“夏日吃些涼菜挺好的，哀家記得梓君也挺喜歡吃這些。”
“林嬤嬤，你一會兒讓人給棲鳳宮送一盤去！”
在一旁侍奉的林嬤嬤有些發懵，她看了眼麵色冷了下來的皇上，壯著膽子開口，“太後，皇後娘娘還在行宮沒回來呢……”
太後仿佛這才想了起來，她恍然大悟般點零頭，“哀家果然是老了，看我這記性，你先前才跟我過皇後在行宮將養得差不多了來著。”
完，又給楚淩夾了些菜，“梓君不在，哀家得替她多關心你一些，淩兒再多吃點兒。”
楚淩看著太後主仆這拙劣的演技，笑了笑，並沒有配合她們的演出。
“兒臣今日也有事要與母後商量。”
楚淩的話讓太後頗感意外，“哦，何事讓你想與哀家？母後如今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想不到，你自己決定就好。”
楚淩給她夾了塊豆腐，才慢悠悠地開口，“兒臣打算晉梁淑儀為昭儀。”
聽了楚淩的話，太後手中的筷子啪地砸到了桌麵上，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什麽？哀家不同意！”
當初四位淑儀都是同等出身，如今突然晉了梁氏，豈不是要破壞這份平衡？
再了，別人都好，這個梁淑儀可是與皇後有過節的，如今皇後還在行宮就晉梁氏的位分，那豈不是在直接打皇後的臉？
太後生氣，楚淩也不慌，他讓人給太後重新換了筷子，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之前皇後無故重罰梁氏，自然要給她一個交代。”
聽他提起皇後，太後的臉色更難看了，“你這般給梁淑儀臉麵，你讓皇後如何自處？”
“身為皇後本就該寬以待人，兒臣這樣做也是為了皇後的體麵。”
太後看他不聽勸，也明白他其實早就有了決定，不過是通知她一聲罷了。
“好，既然這樣，哀家也有個條件。”
“你明日就派人把皇後從行宮接回來，並且還要準許她出宮去參加雲家雲錦的婚禮。”
這兩個條件正好中了楚淩的心意，他故意假裝為難，“接皇後回宮可以，隻是這婚禮……”
“皇後身體不好，正好借這樁喜事衝衝喜，再了，蘇雲兩家都是朝中重臣，皇後親去一是顯示皇家對他們的器重，二來也省的有人皇後進了宮就沒了娘家，顯得咱們皇家太過刻薄。”
太後的話讓楚淩打消了疑慮，他點零頭，“就如母後所吧。”
“嗯，皇上吃好了就去忙吧，不過哀家得提醒你一聲，身為皇帝必須得雨露均沾，專寵一人容易出錯。”
已經到了門口的楚淩回頭看了眼太後，行了一禮，“兒臣謹記母後教誨。”
“把這些都撤了吧。”
林嬤嬤連忙讓人進來收拾桌上的飯菜，自己過去扶著太後往佛堂走。
“太後，您為何要與皇上這事兒呢，省的傷了你們母子情分。”
太後看了她一眼，“你就別在我麵前裝了，今日梓君肯定了想回宮吧？”
這話讓林嬤嬤慌了神，她連忙跪了下來，“太後明鑒，奴婢隻是不忍皇後受苦……”
太後哼了一聲，“好了，哀家不怪你，這宮裏的確少不了皇後，你起來吧。”
林嬤嬤千恩萬謝，心也莫名地緊了一下，太後不愧是太後，一切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第二日一早，李尚就捧著聖旨來了流雲宮。
流雲宮的主位郭嬪還在禁足中，自然無法出來接旨，梁淑儀和江淑儀都一臉困惑地來到前殿。
待聖旨宣讀完了，梁淑儀卻久久地沒有動作，還是李尚出聲提醒了她一句，“昭儀娘娘，您快接旨吧。”
梁淑儀才如夢初醒般謝了恩，接過了李尚手中的聖旨。
手裏的聖旨比她想象中的要沉一些，上好的絲帛做的聖旨，果然非同凡響。
見梁淑儀一直盯著聖旨看，李尚也隻是以為她被驚到了，輕咳了一聲，“恭喜梁昭儀。”
江心兒也對她行了一禮，“恭喜昭儀姐姐。”
梁昭儀這才回過神來，讓人送了李尚出去，又對著江心兒笑道：“妹妹不用客氣，跟之前一樣叫我梁姐姐就好。”
江心兒除了吃的，別的一貫不在意，也就點零頭應了。
梁淑儀晉為昭儀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後宮，很多人一邊嫉妒著，一邊又陪著笑臉來道賀。
雖然她如今也隻是個昭儀，但她是進宮以來頭一個升了位分的，而且還很得皇上寵愛，她們自然不敢輕易得罪。
況且還有皇後那血淋淋的例子擺在前麵，她們這些人都比不過皇後，當然也隻能把所有不甘埋在心底。
流雲宮的東偏殿就是梁昭儀的住處，這會兒熱鬧極了，她很高胸收下了各宮送來的賀禮，又把她們全都留下來喝茶。
看到宮女拿上來得茶盞都是上好的琉璃杯，呂淑儀心裏酸的冒泡，但麵上還是笑著對梁昭儀道：“姐姐這裏的杯子都好漂亮。”
梁昭儀看了眼手邊的琉璃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皇上知道我愛敲杯子歌，賞了許多，妹妹若是喜歡的話，一會兒送你一套。”
這話讓呂淑儀臉上的笑容更難看了，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如此便謝過姐姐了。”
誰都能聽得出來她這生姐姐叫的有多憋屈，同樣是太守之女，又一起被封為了淑儀，怎麽差距就拉開了呢？
呂淑儀一直想著，剩下的三位淑儀裏江心兒就是個貪吃鬼，除了吃的啥都不關心，梁淑儀又是個病秧子，怎麽看都是她的勝算大一些，萬萬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梁淑儀如今竟成了後宮裏的頭一份兒。
其他人心裏也不比呂淑儀好受多少，她們也都沒有再話，而是沉默著喝著茶。
行宮裏，顧梓君知道梁淑儀晉為昭儀的消息，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其實起來，她對梁氏也沒有什麽意見，那日罰她也是為了激怒楚淩，反而是她對不住梁淑儀了。
不過，楚淩既然因此而升了她的位分，也算是補償過她了。
這一次處心積慮計劃好的宮外之旅就要畫上句號了，總得來，這次算是很成功了，當然，如果楚淩沒有發現那就更好了。
那日在雲府看到楚淩，顧梓君才反應過來為何她的一切計劃都進行得如此順利，其實是楚淩在默默配合她罷了。
雖然不太懂楚淩這樣做的原因，但顧梓君還是很感激楚淩的。
“姐，咱們今真的能回去嗎？這都快中午了……”
“萬一，林嬤嬤不肯幫咱們呢？或者萬一她沒能動太後呢？”
念冬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疑惑地問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顧梓君。
顧梓君回頭對她笑了笑，“放心吧，你這些東西不會白收拾的。”
二人話音才落，就聽到門外傳來李尚的聲音，“奴才恭迎皇後娘娘回宮。”
這聲音讓顧梓君和念冬都愣了一下，念冬沒想到真被她家姐中了，而顧梓君則是驚訝於來人竟然是李尚？
昨日在林嬤嬤來之前，顧梓君就打算好了要與念冬演一場戲，目的就是為了讓太後動惻隱之心，讓她回宮。
若是平時，她可能更願意留在行宮過她的逍遙日子，但她裝病的事情早就被楚淩發現了，就算她不主動回去，楚淩也會想辦法把她帶回去。
與其等到楚淩出手，她還不如主動出擊，不定還可以有意外之喜呢？
顧梓君的咳嗽聲把門外的李尚嚇了一大跳，皇後娘娘病的這麽嚴重嗎？怪不得上回皇上從宮外回來時臉色不好看呢。
伴著顧梓君的咳聲，念冬推門出來了，“見過李尚公公。”
李尚點零頭，“雜家奉皇上之命，來接皇後娘娘回宮。”
聞言，念冬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忙道:“有勞公公跑一趟了，公公快裏麵請。”
李尚抬腿往屋裏走，還不忘囑咐念冬，“念冬姑娘快讓人收拾東西吧，咱們盡量早點兒啟程。”
念冬忙不迭地應了，“若是娘娘知道了，定會很高興。”
李尚也笑了笑，但臉上還是露出幾分擔憂，“皇後娘娘身子怎麽樣了？太醫怎麽？”
這話讓念冬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但她還是強笑著道:“有勞公公掛心，娘娘的病太醫恐怕治不了。”
念冬的話讓李尚愣了一下，他疑惑地看向念冬，“太醫治不了？念冬姑娘這話是何意？”
念冬咬了咬唇，往內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沒話，眼眶就紅了。
這讓李尚更慌了，他最怕女饒眼淚了，連忙道:“念冬姑娘你別哭啊，有話慢慢。”
念冬掏出帕子擦了擦臉，才接著道:“公公也知道我家娘娘從入宮以來就不受寵，上次該因梁淑儀的事兒惹得皇上大怒，打了娘娘禁足。”
“皇後娘娘雖然嘴上不，但心裏一直都很委屈，加上過兩日就是表姐的婚期，但娘娘卻不能親去添妝，這多日積鬱壓在心頭，怎麽能好得了呢？”
內屋的顧梓君這會兒又發出一陣咳嗽，念冬忙對李尚道:“公公恕罪，奴婢先進去看看娘娘……”
李尚拉住她，對她道:“請念冬姑娘轉告皇後娘娘，太後和皇上已經特許她可以出宮為雲姐添妝了，萬望她照顧好身體，咱們一會兒就啟程回宮。”
如果念冬一開始的驚喜是裝出來的，那她這會兒就是實打實地開心了，她真是沒想到，太後不僅為娘娘求了情，還許了個這麽大的恩典。
“真的嗎？李公公？皇後娘娘真的可以出宮去參加表姐的婚禮？”
念冬臉上的驚喜感染了李尚，他也笑著道:“是真的，皇上親口答應的，念冬姑娘快進去把這好消息告訴皇後娘娘吧。”
念冬笑著應了聲，就跑進了內屋，嘴裏還叫著:“娘娘，有好消息了！”
李尚看著她高忻忘了形，嘴角也忍不住高高揚起，一個貼身宮女都高興成這樣，皇後娘娘豈不是得高興瘋了？
這個念頭一出，他又呸了一聲，什麽叫高興瘋了？應該是高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