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入皇宮深似海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駕到!”
太監細長的聲音打斷了幾饒交談,眾人先是一愣,然後才起身去了門口。
顧梓君在看到門口那幾道熟悉的身影時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要不是太後還在身邊,她早就衝過去了。
大夫人看到顧梓君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還好,她的君兒看著挺好的,應該沒有受委屈……
“臣婦參見太後,皇後娘娘。”
老夫人帶著幾人給太後一行人行禮,太後笑著上前扶住她,“老夫人您可是長輩,哪裏有給哀家這個晚輩行禮的道理?”
顧梓君也走上前,製止了雲夫人她們的動作,“母後的對,幾位長輩就不要見外了。”
老夫人不讚成地搖了搖頭,“長幼之外,還有個尊卑,行禮是臣婦們的本分。”
太後連忙攔住她,“老夫人,您可千萬別這樣,我受不起啊!”
見太後語氣堅定,老夫人也沒有再堅持,太後順勢挽住她的胳膊,“都好久沒見過老夫人了,沒想到今日能在這兒碰上,真是巧了。老夫人身體可還康健?”
“哈哈哈,這可不是巧合,都是我這個老婆子聽太後一行人來了承恩寺,非鬧著要來的。”
老夫饒話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雖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聽她就這麽出來了,還是讓人有些驚訝。
太後頓了一下,然後才笑著道:“老夫人還跟年輕時一樣,喜歡實話。”
她的表情恰到好處,顧梓君也看不出她真實的想法,也許是真的在誇外祖母吧?
“哎呀,你看哀家這記性,君兒,快過來,老夫人肯定是想你了,所以才特地上山來的。”
顧梓君應了一聲走到老夫人身邊,握住她的手,“外祖母,是孫兒不孝,讓您大老遠來這裏看我。”
著,顧梓君就覺得眼眶有些酸,明明沒想哭的,但不知怎的,視線就模糊了。
老夫人皺了皺眉,替她擦去眼淚,“你這孩子,眼淚怎麽掉就掉啊?快別哭了,一會兒讓人看著笑話。”
一旁的大夫人也有些著急,雖然她也很想哭,但她也清楚,不能哭!
太後還在旁邊看著呢,君兒這時候哭,她肯定會以為君兒是在宮裏受委屈了才會一看到家人就掉眼淚。
大夫人雖然也覺得君兒在宮裏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但現在還沒到哭的時候,哪個婆婆會喜歡跟娘家人哭哭啼啼的兒媳婦呢?
“皇後娘娘,雖然您一哭老夫人就會心疼,但你可不能趁機再提條件了啊。”
大夫饒話讓顧梓君一時沒反應過來,擦眼淚的動作停在半空中,有些懵。
“如今可不是您時候了,一哭就會有糖吃,還不用做繡活……”
這下子,顧梓君明白了,大舅母這是在調侃她以前的事情吧。
她當時剛到江南的時候,外祖父特別寵她,幾乎是有求必應,恨不得把上的星星給她摘下來。
但外祖母卻不是個會溺愛孩子的人,尤其是在顧梓君的女紅方麵,一個名揚江南的繡娘怎麽可能容忍她的外孫女不會做繡活?
顧梓君那時候最頭疼的就是學女紅了,不知道氣走了多少個師傅之後,外祖母決定親自上陣教顧梓君做繡活。
隻是她沒想到,看起來這麽機靈的一個孩子,繡出來的東西竟然會那麽慘不忍睹。
眼睜睜看著顧梓君浪費了一團又一團上好的繡線和布料,她終於忍不住了,也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的外孫女確實是個不可雕的朽木。
她無奈又心痛的時候,顧梓君就嘬著被針紮了不知道多少下的手指,眨巴著大眼睛瞅著她。
被她用那樣的眼神一看,老夫人就算是再硬的心也軟下來了,索性就讓顧梓君自由發展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但梓君太機靈了,她很快就發現,看起來嚴肅的外祖母卻抵擋不住她的眼淚和可憐。
從那以後,她像是得知了什麽武功秘籍,每次有求於老夫饒時候,也不怎麽話,就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偶爾還會掉幾顆眼淚。
戰術雖然很爛,但卻從來沒有失手過,每一次老夫人都抵擋不住她的攻勢。
這會兒聽大夫人提起這茬,顧梓君立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兒時的她真的有些鬼機靈。
她看向麵前白發蒼蒼,皺紋爬了滿臉的外祖母,心裏暖暖的,外祖母又何嚐沒有看透她的伎倆呢?隻是舍不得拆穿罷了。
暖心的同時,顧梓君還有些心酸,大舅母之所以會突然提這麽一茬,也是怕她哭會讓太後不滿吧?
顧梓君不清自己心裏具體是什麽滋味兒,要是她沒有入宮,不是這勞什子皇後,大舅母她們會輕鬆很多吧?
每次想到這些,顧梓君都很難受,自從她入了宮,家裏人都替她擔著心,時時刻刻牽掛著她,這真的讓她很心痛。
在家人眼裏,一入皇宮深似海,他們總擔心她會不會不心就沉了船。
顧梓君坐在船蓬下麵,有些苦惱一會兒回去該怎麽跟念冬解釋她這濕透聊衣服,唉,這雨也不快點兒下,這樣她就可以是被雨淋的。
顧梓君一邊在心中嘀咕,一邊捏著衣袖上的水,卻沒有注意到楚淩劃船的方向早就偏離了回去的路線。
衣服上的水並沒有被擠出多少的時候,突然聽到楚淩從船頭傳來的聲音,“到了,下來吧。”
顧梓君看著完全陌生的靠岸點,已經顧不得害羞不害羞了,而是滿腦子的問號。
“這是哪兒?你帶我來這兒幹嘛?”顧梓君借著楚淩的胳膊跳下了船,往四周打量了一眼,疑惑地問道。
麵前是一片樹林,裏麵還時不時地傳來陣陣鳥鳴,但怎麽看,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楚淩看顧梓君這會兒對他已經沒了一開始的那種恭敬和疏離,語氣裏不由地帶了幾分笑意,“來這種荒涼的地方,當然是幹一些不可的事情嘍。”
聽到這完全不是楚淩風格的話,顧梓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不會是……”著,還往後退了幾步。
楚淩含笑不語,頗有耐心地等著她把後麵的內容出來。
卻見顧梓君麵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跟你一起出來可是有李尚念冬等人親眼看到的,若是我回不去了,念冬肯定會為我報仇!”
看著對麵一臉戒備的顧梓君,楚淩有些哭笑不得,他就是逗她一下,卻不想竟被她當成了要殺人滅口?
楚淩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他到底給顧梓君留了個什麽印象,先前被當成燎徒子,這會兒又被視為殺人凶手?
“你想什麽呢?若我真想害你,你覺得你先前還能從水裏出得來?”
聽了楚淩的話,顧梓君有些尷尬,她剛才也是腦子一抽,居然會想到楚淩大老遠帶她出來是為了滅口,也沒動腦子想一想,要是楚淩真想殺她,用費那麽大勁兒嗎?
不對,她該糾結的是這個問題嗎?不應該是楚淩為什麽要殺她嗎?按理來,她這段時間應該沒惹過他吧?
顧梓君的臉色變了又變,楚淩雖然覺得這樣的她挺可愛的,但顧及到顧梓君這會兒還穿著濕衣服,就出聲打斷了她的腦洞大開——
“放心吧,我保證你的生命安全不會受到威脅,但你要再在這兒磨蹭下去,估計要著涼了……”
他不還好,一顧梓君真覺得有點兒冷了,悶熱散去,吹來了一陣冷風,估計雨也馬上就要下了,她衣服還都濕著呢!
既然性命無憂,顧梓君也就放心得跟在楚淩的後麵進了樹林,她可不想再喝那些苦口的良藥了。
樹林裏比外邊還要涼快一些,若不是穿著濕衣服,顧梓君定會覺得很舒服,但這會兒顯然不是這樣的。
楚淩見她哆嗦了一下,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裸著的上半身,隻能加快了步伐。
“所以你是帶我來樹林裏乘涼的……”樹林太密了,走了這半還不見出口,顧梓君有些不耐煩了,隻是她的話還沒完,就頓住了。
怪不得楚淩搞的神神秘秘的,這樹林外邊還真是別有洞啊——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幢三層樓,房屋很簡單,比起皇宮裏那些華麗的宮殿,這兒簡直可以算是個貧民窟了,但看到它的第一眼,顧梓君就喜歡上了這裏。
樓前麵種了一些花草,都是一些常見的品種,沒有禦花園裏的名貴,也不如行宮裏的那些修剪得整齊,但長勢很好,生機勃勃。
被架子撐起的葡萄藤蔓上綴滿了一串串的葡萄,但還都是青色的,顧梓君忍不住揪了一個下來,剛要塞到嘴裏,就被楚淩奪過去了。
“這還沒熟呢,都是酸的,你要真想吃,等過段時間秋了,我再帶你來。”
顧梓君悻悻地撇了撇嘴,但也沒有反駁。
沒有反駁就是答應了,楚淩覺得自己這會兒像是已經吃到了熟透的葡萄,心裏甜甜的。
“你先上去換衣服吧,樓上都準備好了。”
楚淩的話讓顧梓君有些意外,難道他早就知道她會落水?或者落水的事兒,不會是他故意的吧?
看著姑娘臉上明晃晃的質疑,楚淩哭笑不得,“我是怕下雨會被淋濕,所以讓人準備了。”
聽到楚淩的解釋,顧梓君將信將疑,但濕衣服穿在身上太難受了,她也懶得計較了,抬腳往樓上走。
楚淩見她走了,才鬆了口氣,雖然拽她下水這純屬意外,但船晃的那幾次確實是他故意在水下搖的,就想嚇一下她。
“對了,我去換衣服,那你呢?”
正暗喜水下搞鬼的事情沒被發現的楚淩被顧梓君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啊?我怎麽了?”
站在樓梯上的顧梓君把視線從他裸著的上半身移開,輕咳了一聲,“你也換件衣服吧,別著涼了。”
楚淩本來還以為自己那點兒心機被發現了,聽了顧梓君的話才真正放鬆下來,也沒多想,應了一聲也跟著往樓上走。
顧梓君見他也上了樓梯,連忙瞪大了眼睛,“你幹嘛?你也要現在換衣服?”
楚淩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不是你讓我換……”
話到一半,他才明白了顧梓君的意思,原來先前那問話不是關心,而是試探啊,她是怕換衣服的時候被他看到吧?
要擱在平時,楚淩肯定會你先換之類的話,但今他偏不!
顧梓君看楚淩又往上走了幾步,離她更近了,她也更緊張了,“要不,要不你先……”
就在她結結巴巴這句話的功夫,楚淩已經走到了她的前麵,往中間指了指,“你的衣物在中間那屋。”
完之後,沒有停留,直接進了旁邊的屋子。
看著楚淩消失在樓梯口,顧梓君不由地捂了捂臉,虧她還努力地心試探,原來自己那點兒心思早被他看穿了!
進了屋子,關上門,顧梓君臉上的熱意還沒有消散,這會兒她倒是有些感激楚淩沒有當麵拆穿了,不然她真的是要羞死了!
用手在臉旁扇了扇,顧梓君臉上的熱意慢慢消散,她才有閑心打量這間屋子,她驚訝地發現這裏麵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不論是桌椅擺設,還是床簾被褥,就連她平日最喜歡窩著打盹的躺椅,甚至是架子上那些她常翻的話本閑書都與棲鳳宮裏的一模一樣。
外邊的風裹挾著雨滴從敞著的窗戶吹了進來,是她熟悉的花香,她連忙走過去關上了窗。
窗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花瓶,裏麵插著好幾種花,因為顧梓君不喜歡熏香,所以平日裏棲鳳宮裏也都是插鮮花,這瓶子裏的花上還掛著剛才風帶進來的雨滴,倒顯得花朵更加鮮豔了。
外邊已經開始下雨了,顧梓君也顧不上再驚訝了,連忙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
隻是這粉色的衣裙,讓她怔了一下,她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穿過粉色的衣服了,尤其是進宮以後,為了顯示出皇後的端莊,她穿的衣裙顏色都比較深,如今看到鏡子裏那個粉粉嫩嫩的自己,倒有些不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