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冤情
英衫大學,湖心亭。
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影視院校,英衫學院的硬件設施也是高校中堪稱豪華的存在,坐落在學校北麵的澄湖,與它旁邊古典造型的體育館遙相呼應,麵積大到夏日裏二三十船泛舟其上,也不顯得擁擠。
當然這舟不是“蘇子於客遊於赤壁”的舟,而是一艘艘長著鴨子企鵝頭的碰碰船。
湖的一側采用南方水榭式的連廊將湖中心的小島於岸邊連接,小島上有一古色古香的涼亭。現在雨落瀟瀟,湖麵上煙雨朦朧,想來若不是深秋凜風刺骨,亭子裏定然會有一群人一邊賞著美景,一邊說古通今,誇誇其談。
不過這也為現在坐在亭子裏的兩人創造了條件。
許天倚靠在男人懷裏,背後是冰冷的風,可男人的懷抱卻比風還冷,那是一種死寂的溫度,可許天倚還是飛蛾撲火似的,妄想用她微薄的體溫來溫暖這個身軀。
男人一陣無奈,想拉開女生,可手伸到了半空躊躇一陣,還是收了回去。
許天倚察覺到了男人的舉動,她頭還埋在男人臂彎,話語中透徹懇求:“惜君,就讓我再抱你一會好不好。”
被叫做惜君的男人聞言勸慰道:“天倚,我不是吝惜擁抱,但我是個已死之人,你這樣沾染上太多得死氣,對身體不好。”
許天倚執拗的搖搖頭,環繞在惜君腰上的手越發用力,纏繞的更緊了。惜君最終還是妥協了,他長歎口氣,蒼白的手小心翼翼的拍撫這女生單薄的背。
他便是黑衣女子心心念念想抓回去的人,四年前從陰司逃脫的淹死鬼,同時也是薑白夜好閨蜜兼室友許天倚的未婚夫——惜君。
說起薑白夜考進英衫大學表演係後來報道,被分到1102寢室,寢室裏算她一共四個人,雖然性格迥異,但竟然奇妙的相當處得來,不到月餘就打成一團,其中一個,就是許天倚。
薑白夜因為性格和經曆的原因,從小到大身邊大都是過客,她朋友就像一趟長途火車皮,裏麵雖然能裝下很多人,但總有上車下車,多說幾個能跟她一起座的久一點的,最後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人家拎包拿東西下去新的世界,去找那些“樓房裏的朋友”了,她還在對滿車廂的人發愁,就這樣人換了一茬又一茬,薑白夜卻還是沒到達她該下車的那個站點。
所以這一上大學,好不容易沒了束縛,薑白夜也頭一次站在了“新世界”的站台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下來喘口氣還是就不上車了,但總歸也是個好的開始,所以她無比珍惜在站台上認識的人,希望她們別成為她人生裏的又三個過客。
這也是為什麽她在一次偶然中聽見許天倚和惜君的秘密後,在天台上阻擊黑衣女子的原因。
薑白夜不想讓好朋友傷心,她那時聽見兩人的對話才知道,許天倚考英衫大學的原因就是她那死因不明的未婚夫惜君——惜君是英衫五年前的在校生,和許天倚一樣出身平凡,兩個人算是青梅竹馬,情意相投,兩家家長見狀也就給孩子定了娃娃親,樂得互道親家,可五年前一紙悲信傳到家中,惜君竟然不在了,死因是溺亡。
麵對校方冷淡的態度,惜君父母和許天倚一家怎麽也不接受這個事實,校方的解釋是惜君在淩晨私自出了宿舍到澄湖邊,以至於失足溺亡。但惜君一不談戀愛二不惹麻煩,更是心健康沒什麽精神疾病,大家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原因竟然讓他大半夜的不睡覺,又繞過了宿管阿姨跑到空無一人的湖邊,最後遭遇不測的。
但一切都是猜測,沒有事實證據,校方也不會自毀聲譽大張旗鼓的再調查一次,於是賠了惜君家一筆巨款,姿勢就這樣被草草這樣,但許天倚愛惜君之深,讓她心中根本邁不過這道坎,於是她決定用自己的方法,考進了英衫大學,想揭開事情的真相。
事實上,她也確實揭開了真相,惜君確實是被人推下水溺亡的,他的靈魂到了陰司,但終究鬱鬱不能解恨,於是想方設法的逃了出來,藏在澄湖湖底逃脫陰司的追捕,直到他發現許天倚也在這裏,這才出來相認,許天倚也從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隻不過兩人都沒想到,他們互相保守的秘密,無意間被薑白夜洞悉了。
惜君每到雨天就出來和許天倚相會,是因為雨和湖都是水的媒介,惜君身為淹死鬼可以很好的隱藏氣息不被陰司察覺,但百密自有一疏,他還是小看了陰司的能耐,以至於今天黑衣女子找上門來。
在惜君的輕撫下,許天倚竟然湧上了些睡意。
就在這時,一聲淒冽的慘叫聲傳來。
許天倚驟然從迷糊中驚醒,而惜君更是突然做起,麵色沉重,他從叫聲的方向,感到了一絲熟悉的煞氣。
這感覺.……不會錯的……這是他待了一年的那個地方的氣息。
惜君咬牙道:“他們來了!”
“誰來了?”許天倚不解,她從惜君懷裏坐起來,能感到後者身上有些微微顫抖。
“陰司啊,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惜君心裏有些恐懼,他聽過陰司對待他這種逃脫的孤魂野鬼會帶回去嚴加管教,直到折磨的七魂六魄都要散了,才會把鬼送去往生。
可他還有冤屈未曾洗脫,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跟他們回去了,再者他也有些舍不得許天倚,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被人折磨的樣子。
許天倚對他用情至深,他又何嚐不是呢?
許天倚此時也明白惜君的心情,她緊緊握住那雙冰冷的
手道:“你先鎮定點,他們未必就發現你了。”
“怎麽說?”惜君問道。
許天倚道:“按照你的描述,那些陰司的人那麽厲害,總不會都是些無謀莽夫吧,他們既然有本事找到你,又何必自露氣息,這樣做豈不是打草精神?說不定他們是為了別的事臨時路過這裏,暴露了也未曾可知啊。”
聽了許天倚的一番話,惜君也稍稍鎮定下來,許天倚說的不無道理,要是陰司真是奔著他來的,還哪有他驚慌失措的時間?
但不論事實如何,這總歸不是個好兆頭。
“這樣,你趕緊回去,我也馬上躲起來……”惜君連忙囑咐許天倚,“雖然你是人,但身上沾著我的氣息,難保他們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要是一切正常的話,我們就下個雨天,還在這裏見。”
許天倚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局促的點點頭。她看著惜君往湖裏一躍,半個身子就那麽隱入水中,未激起一片浪花。
直到男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湖中,許天倚這才舒了口氣,但她還是怕發生什麽意外,又不放心的在亭子裏等了一會,見周圍實在沒什麽異常,這才小心翼翼的離開了。
另一邊,薑白夜注視著地上幽藍色的法陣逐漸消失,這才鬆了口氣。
她本意並不是要折磨黑衣女子,後者這個樣子她也是始料未及,就趕緊給女子用了傳送符咒給弄回陰司去,深怕耽誤了治療。
隻是希望黑衣女子以後長點記性,別再過來找不自在就好了。
薑白夜瞥了眼澄湖那邊,正好看見許天倚打著傘從水榭離開。體育館建築高聳,從底下很難看到天台上的人,但這裏卻可以一覽無餘。
就像許天倚在意惜君一樣,薑白夜也是直到許天倚的身影消失在了雨中,這才收回目光,拉開天台上的安全門,離開了體育館,卻沒想到下到一樓大廳,正撞見一群人高馬大的青年。
“哦,白夜?”
“白夜學姐!”
那幫青年看到薑白夜明顯驚訝了下,他們身上穿著運動服,上麵有印著“英衫大學籃球隊”的標誌,為首的青年過來跟薑白夜搭話:“什麽風把你吹來了?沒聽說今天啦啦隊訓練啊?”
青年是籃球隊的隊長,而薑白夜正是啦啦隊的隊員,不過她隻是掛個名頭而已,純是為了跟某人對著幹,平時也不怎麽參加訓練就是了。
薑白夜熟絡的跟隊長打了個招呼,腦子裏三下五除二就搜羅個理由出來:“哦,我就是進來避避雨。”
“避雨?你沒帶傘啊。”隊長的看見薑白夜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瞅瞅自己隊員人手一把折疊傘,苦惱的撓撓頭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薑白夜“.……”
如何是好?把
傘借我一把不就行了?薑白夜心中腹誹,要不是你們,我早就自己回去了,還用在這裝乖寶寶?
不過她也明白籃球隊長的心思,某人在學校勢力滔天,曾放出狠話薑白夜是他的女人,嚇得一幹男人根本不敢接近,像隊長這樣過來寒暄幾句的,已經算是膽子特別大的了。
薑白夜沒辦法,隻能目送著隊長他們一臉歉意的撐著傘走了。
唉,算了,走吧走吧,大不了我再等一會,沒人了我自己回去。
她心中正這般想著,就聽見遠處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一輛保時捷Paramera衝破雨幕,聽在她身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