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子離散 四十九章 紫蜂十四日,各路歸奇石
“殤大俠這號兒人物,我竟從來沒聽說過。”敖慶拿捏著血淋淋的箭,眉頭緊皺,道,“小兄弟,你認識麽?”
李陌星搖頭,許是因為屋裏太暗,敖慶沒有看見。
“嘖,問你話呢。”
“不認識……”
“如此說來,一個野路子,因仇恨,取了我鷹門三條性命。”
“沒有三條,就兩條.……”李陌星說著,突然瞪大眼睛,驚恐道,“你說鷹門殞命三條,難不成我父他.……”
“我說的不是你父親。”敖慶指了指死鳥,道,“這是我鷹門棋鷹,可與人命相提並論。”
“這便是棋鷹!?”李陌星裝出吃驚的語氣,道,“那它是不是可以幫忙找到我的父親?”
“它已經死了……”
“聞說鷹門有棋鷹八千,總不會全都死了吧?”
“小小年紀,說話竟這般毒。”敖慶把門開了個縫兒,一邊往外張望,一邊道,“鷹門雖有棋鷹八千,可阡陌卻有土一千八百萬,光是陌土,就足有一千一百萬。八千棋鷹,如何夠用?”
李陌星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道:“破宅已查,護法的事情想必也辦完了,現在,是不是應該著手尋找我父?”
“不急,還有一處疑問。”敖慶推開門,放光入室,然後抬起殷離閏的下巴,道,“致命傷在胸口,脖子上的割痕是死後造成的,那‘殤大俠’為何要割開一個死人的脖子?”
“.……”
“問你話呢。”
李陌星聽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問我?”
“你不是在場麽?”
“我……我見殷離閏中了刀子,心裏害怕,便跑了.……”
“害怕?”敖慶指了指宋三,道“他死到現在,也不見得你有多害怕。”
“方才你問我話,我搖頭,你不也沒看見麽?”李陌星頓了一下,道,“我隻不過擅長壓製心裏恐懼罷了,否則那晚也不會折轉回去找父親,更不會遭那‘殤大俠’擒拿.……”
敖慶又盯著李陌星看了好一會兒,道:“走吧!”
“哪裏去?”
“去幫你尋找父親。”
“真的!?”李陌星裝作欣喜,猛地站起身,便要往破宅外跑去。
就在他的身體暴露在陽光下的一瞬間,屋外又響起“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照著李陌星的麵門直射而來。
李陌星愣在原地,嘴巴張得老大,臉色蒼白,眼神無光。他根本不知道有這一出,也沒有任何辦法去應對,隻能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一動不動。
好在此次敖慶早有防備,隻見他雙眼犀利,把腰間短刃朝李陌星的
後腦擲去,然後手指隔空一捏,往後一拉,短刃竟貼著李陌星的脖頸,拐了個彎兒,繞到麵前,把那利箭擋了下來。
“叮!”
利箭在空中快速翻轉了幾下,插在了地上,短刃則是又回到了敖慶的腰間。
“呼——”
李陌星大喘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餘悸未消。
敖慶心知此處留不得人,於是一把拽起李陌星,破門而出,往西而去……
不遠處,斷壁殘垣後,神秘漢子把短弓交到一老者手上,道:“守宮俊,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口中所言的那個人,竟是你。”
“哈哈哈,彼此彼此。”老者笑道,“今日十四,距離武學課還有三天,她該來了……”
“她已經來了。”
“什麽!?這麽快!?”老者驚道,“她現在在哪兒?”
“清水鎮,奇石酒樓。”
“奇石酒樓.……林栩正在那裏!”老者慌忙道,“快去!莫要讓她把林栩帶走!”
……
奇石酒樓,是清水鎮唯一的一個酒樓,地處鎮西口繁華之處。說是酒樓,其實也不過三層,隻比其他酒館多出一層罷了。
林栩不飲酒,隻把茶來喝。
他端坐在三樓欄杆旁,跟個小大人似的,品茶品得有模有樣。
三樓空虛,除他外,隻有袁木璽立於身旁。
“黑衣處理掉了?”林栩問。
“處理掉了。”
“短弓呢?”
“按吩咐,扔在了櫃台後麵。”
林栩點了點頭,道:“很好,接下來,交給他們去辦。”
“三少爺,您到底要做什麽?他們又是誰?”
林栩道:“這個說不得,木璽叔叔與其操心這些,倒不如想想,怎麽應對樓下的捕官。”
袁木璽倒也聰明,他一抱拳,道:“皆為少爺謀,但聽少爺吩咐!”
“好一個皆為少爺謀!”林栩指著麵前的坐墊,道,“木璽叔叔,請坐下與我一起飲茶,您是父親的人,我自然不會把茶漬濺到您的身上。”
袁木璽坐正,看了一眼樓梯口,小聲道:“三少爺,他們要上來了.……”
話音剛落,果見一壯碩男子上了三樓。
男子半百之齡,一字胡,國字臉,正是慕容熊三無疑。
林栩端茶起身,行禮道:“晚輩林栩,見過慕容前輩!”
慕容熊三大大咧咧,抓起茶壺一口飲盡,道:“小侄兒,你可曾見過可疑之人?”
“前輩是說方才街上打鬥的蒙麵客?”林栩搖了搖頭,道,“晚輩不曾見過。”
慕容熊三指了指袁木璽,問道:“他是誰?”
林栩回答:“他是我家護衛,被我拉來做玩伴,一同飲茶取樂。”
慕容熊三麵露疑色,上前一步,用大手毫不客氣地在袁木璽臉上摸來摸去。
袁木璽氣憤,正待發作,卻被林栩一個眼神給按了下去。
“跑哪裏耍去了?怎流這麽多汗?”慕容熊三問道。
“回前輩……”
“我問的是他。”慕容熊三打斷林栩,目光緊緊盯著袁木璽,道,“問你呢,兄弟。”
袁木璽拿衣袖擦了擦臉,道:“我一飲茶,便會流汗。”
“那你說說,壺裏裝的是什麽茶?”
“這.……”
“來人!給我帶走!”
“且慢!”袁木璽喝道,“你憑什麽抓我!?”
慕容熊三道:“就憑你犯了法!”
“犯了何法!?”
“問天法雲,殺人未遂者,押解問天塔判刑,沒收百分之五十以上財產,處贖役一年以上!”
“我何時殺人!?”
“哼!你便是那蒙麵客,此先押回慕容府,待罪證確鑿,移交問天!”
“證據何在!?”袁木璽拍案而起,道,“問天法內,捕官法雲,行逮捕令,少需一證,若無證,不可實行逮捕,恐有嚴刑拷打之劣!”
“你懂法!?”慕容熊三吃驚道。
袁木璽哼了一聲,兀自坐下,雙臂抱胸,道:“我今日就坐在這裏,你拿我一個試試!”
“你!”
慕容熊三怒指袁木璽,卻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說的沒錯,若無證據,不可捉拿,恐有流言,說捕官斷案靠的是嚴刑拷打。
林栩若有所思地看了袁木璽一眼,對慕容熊三說道:“前輩,這護衛其實是因為教我刀法,這才流汗的。”
“既然隻是教授刀法,有何不敢說?至於撒謊?”
林栩指了指欄杆外的街巷,道:“回前輩,此護衛刀法精絕,自成一派,不似那蒙麵客,使得扭扭捏捏,粗鄙不堪。他不願刀法流出,所以撒了謊,沒有照實說話。”
慕容熊三冷笑了一聲,對下屬吩咐了幾句,便見下屬帶人離去。
“今日興致來了,也想喝茶。”慕容熊三兀自挑了處空桌,喊道,“來人呐!上茶!”
林栩抱拳賠禮道:“前輩,這三樓.……晚輩已經包下來了,還望見諒.……”
“怎的?隻你能包?我就不能?”
林栩搖頭。
“那便好!今日三樓,我慕容熊三也包了!來人!上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