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子離散 一百零七 陳旗手揮劍纏鬥，言候夏出拳破局
直到砍下華火手臂的那一刻，陳留方才明白，原來範再哲打開始，就把一切都算得死死的。
他忽然想起，逃離陌都的那一夜，東城門外轉角，回眸時，寒月光下那抹渾身散發著冰冷笑意的黑影。
他為什麽會覺得那個黑影是在對著他笑呢？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為華火當時替他堵截黑影時，笑著說了句：“閣下這頭烏黑散發，像極了北方披肩的不哭母狼。”
陳留並不覺得這句話有多好笑，可黑影，當時似乎確實笑了。
“你叫範再哲？”陳留陰沉著臉，平舉利劍，道，“那天晚上追我的黑影，就是你？”
範再哲點頭道：“是。”
“你是鳳陰人氏？”
“不是。”
“那為何要助紂為虐，幫姬氏賊女叛國引戰！？”
範再哲想了想，道：“不為什麽，隻是心中想要這麽做，便做了。”
聞言，陳留大怒道：“胡鬧！你可知你心中的任性，會使整個阡陌，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無關與我。”
“嘁！大言不慚！看劍！”
陳留怒發衝冠，舉劍直取範再哲。利劍握在他手，駕馭著棕土之氣，時而飛旋，時而緊握，時而猛刺，時而盤桓。其進攻間，招招夾雜著憤怒仇怨，力道全用，毫無保留。劍身的速度甚至快到與空氣競相追逐，不斷發出“噌噌”的聲響。
陳留追隨南宮凩閑多年，練就了不少本事，完全稱得上是個實打實的禦氣高手。
範再哲眼見劍尖將近，麵孔卻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輕打響指，漆黑的羽扇又瞬間分離開來，夾帶著“嗖嗖”的風聲，圍繞著他的身邊盤旋。
“看劍！”
“叮！”
一劍彈起，緊接著又是一劍刺下，速度越來越快，角度也愈發的刁鑽。
陳留用劍，曆來擅長以劍探敵，每一次的揮砍穿刺，都能對敵人的弱處進行分析。對方擅長防右側還是防左側，擅長攻上盤還是攻下盤，他都能很快試探出來，因此，陳留用劍攻擊時，劍影隻會越來越快，劍角，也隻會越來越刁鑽。
範再哲第一次和陳留交手，怎麽也沒想到，區區一個禁衛旗手，竟會有如此大的能耐。這一點，他似乎失算了。
“噌！”
範再哲見陳留劍法越來越快，心知不可繼續僵持下去，於是雙手合攏，駕馭著四枚黑羽劍將那斷旗劍緊緊夾在中間，而後趁機驅使剩下的兩枚攻向陳留腰部。
在雙方皆是禦氣纏鬥的情況下，其腰部最為難躲。
“嗖！”
黑羽劍迅雷疾風，片刻便至。陳留眼睛一瞪，忙把雙手合掌，虎口相交，想要禦劍歸來格擋，可是他的斷旗劍已然被範再哲的黑羽劍從四個方向牢牢鎖死，二者互相角力之下，一時半會兒根本抽不回來。
就在這時，一隻肥胖的小白鼠憑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小白鼠“吱吱”叫著，三兩下竄到華火的身邊，抬起肉嘟嘟的鼻子，東嗅嗅，西聞聞。
範再哲皺眉自語道：“這是個什麽東西.……”
不等他把話說完，林子裏突然衝出一個精瘦身影，其速度之快，竟教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範再哲耳朵猛地一顫，顯然是聽到了什麽動靜，剛轉過頭，便見一個十幾歲的清秀少年瞬間閃到他的身後，眼睛裏充滿怒色。
觀少年模樣，正是言候夏無疑！
“呀——喝！”
言候夏仍懸浮在空，還未落地，扯開嗓子大吼了一聲，揮起並不算太大的拳頭，用力打在範再哲右耳下的頜骨處，一下將其擊飛出去三丈遠。
同時的，刺向陳留的那兩把黑羽劍連帶困固住斷旗劍的那四把，皆仿佛脫了線的風箏一般，瞬間失去控製，墜在地上。
“華火大哥！”
言候夏擔憂地喊了一聲，連忙跑了過去，將其扶到懷裏。陽光下，原本白衣款款，溫文爾雅的俊秀男人，竟一下子變成了紅袖傍身，臉色蒼白的可憐漢子。
“華火大哥，你的手臂呢？你說話呀！你的手臂哪裏去了！？”
“呃……”華火咬緊牙關，睜開眼，望著少年，道，“我的右臂，先前中了範再哲的屍氣，陳留前輩為救我命，便將之斬了.……”
“範再哲？”言候夏扭過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倒地的黑衣男人，道，“他，就是那個叫範再哲的麽？”
“沒錯，我就是，範再哲。”黑衣男人手指頭勾了勾，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吐出一口血，道，“年紀不大，力道和速度卻竟如此生猛……你是蠻荒人？”
言候夏臉皮扭曲，惡狠狠地瞪著範再哲，道：“就是你，把華火大哥害成了這般模樣？”
“詩說，為人要誠實，沒錯，他的胳膊，是我毀的。”
“你找死！”
“不不不，我其實並不想毀掉他的胳膊。”範再哲用手指挑起額前的一縷頭發，嘴角滲著血，陰笑著道，“我想要的，是他的命……”
“瘋子！”
言候夏氣極了，他攥緊拳頭，正要上前與之打鬥。這時，陳留突然從後麵拉住他，道：“不要做無謂的爭鬥，眼下執行任務最為重要。我帶著那女孩，你背上華火，咱快點撤！”
“哼！咱有兩個人，難道還會怕他一個？”言候夏扭過頭，眼神複雜地看了陳留一眼，道，“大叔若是怕，就帶著他們自行離去吧，我言候夏，要給華火大哥報仇！”
“咳咳.……咳！”華火抬起左手，虛弱地道，“言候夏，聽……聽陳留前輩的，快些走！”
“嘿嘿哈哈哈！”範再哲仰頭朝天，喉嚨裏發出陰冷的笑聲，道，“是呀是呀，趁我受了傷，孤立無援，快些走！哈哈哈！”
“死瘋子，看拳！”
言候夏怒喝一聲，行氣於腿，在地上踩出破風聲響，迅猛如電般地衝向範再哲。
範再哲咽了口血水，大手一揮，駕起黑羽劍懸浮在身側，而後輕打響指，一，二，三，四，五，五枚黑羽劍瞬間全部射向言候夏的麵龐。
“哼！區區幾根破劍，豈能攔得住我！？你那兩條禦氣的臂膀，我言候夏今日全要了！看招！”
言畢，言候夏騰空竄起數丈高，再猛地砸落在地麵上，激得塵土飛揚，枝葉亂舞。黑羽劍埋沒在煙塵裏，很快便失了視野，再也射不精準。
趁此機會，言候夏快速繞到煙塵邊緣，然後“噌”地躥出，揮起堅硬的拳頭，直取範再哲。
陳留站在遠處，目光緊鎖戰場，靜待範再哲露出破綻，欲要一擊拿下。可是，他的心裏卻莫名感到些許擔憂，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
這時，李陌星從被裹裏探出頭來，手指指著煙塵裏，輕點了五下，道：“少了。”
陳留問：“什麽少了？”
李陌星沉聲答道：“黑羽劍，少了一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