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終究是仙人誤入了凡塵
房門被打開,旭陽穿著月白色的衣袍,光著腳,走了出來。
阿季縱身一躍,跳下了樹杈。
“公子,怎麽的不穿鞋就出來了。”
皺著眉頭,看著旭陽踩在地上的腳。
旭陽沒有說話,而是默默靠近了阿季。
抬頭望著那正在頭頂上的月亮,悠悠的說道:“你把另外兩個也叫過來吧,我有話跟你們說。”
阿季莫名的看了看公子,隨即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聲口哨。
片刻,另外兩個人便小跑著出現在了麵前。
軟軟的看著三人,“你們三個,站近些。”
三人抱著疑惑,依言站成了一排。
旭陽慢慢走近,出其不意的手在三人麵前一揚。
白色粉末,朝著三人就過去了。
三人立刻捂住了口鼻,臉色大變。
心裏暗道:不好。
腦袋暈乎乎的,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眼睛祈求的看著公子。
心裏後悔不已。
餘光裏,就是公子那一雙赤腳。
旭陽赤著腳,地上的碎石子,完全不擔心會被碎石子割破皮膚,隨意的踩了上去。
當初為了他養身體,特意把他的房間安排在桃花林外,還專門布置了小溪和亭子。
桃花林裏,旭陽就那麽赤著腳在裏麵穿行。
腳底被割破了,流血了也任由不管。
一席月白色的衣衫,沐浴這月光,像是月下仙人。不過途徑此地,被這裏的景色所吸引,所以才停下腳步,看看這裏的美景。
若是沒有那留下的一串血腳印的話,這將是多麽美的一幅仙人賞花圖。
穿過桃花林,來到貫穿整個桃花林的小溪。
就那麽如履平地的一腳踏進了水中。
月白色衣袍的下麵瞬間被水浸濕,沁涼沁涼的,想著月光一樣。
穿過小溪,來到了一片寬闊的草地。
旭陽終於停下來了。
仰頭定定的看著頭頂上的月亮,看了片刻。
一輪圓月,完完整整的印在那雙透徹的眸子裏。
似乎是仰頭仰累了,他終於舍得放下頭。
卻在下一秒,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出鞘,被他認真的拿在手中端詳,細長的手指在匕首上撫摸過。
冒著寒光的刀刃,他也像是沒看見一樣,手指摸過。
瞬間,指尖就冒出了紅色液體。
啪塔啪塔,血液順著手指,滴落在地上。
這人,卻笑了。
那笑容,像是一個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甜絲絲的。
像是感覺不到痛,手指依舊在刀刃上滑過,嘴裏呢喃著:“月月,我還是,沒做到與你的約定。這麽軟弱又膽小的我,你,千萬不要嫌棄啊!”
口中的話溫柔至極,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溫柔。
手直接握住
了匕首,另一手抓著匕首,猛地一拉。血液濺起,白色的刀刃,沾染著點點紅色。
看著流血不止的手,旭陽蹙了蹙眉,表情淡淡的說道:“原來,我也還是會感覺到疼的。都覺得我是妖,妖也會覺得疼嗎?”
嘴裏喊著疼,卻用這血淋淋的手,握住了匕首,另一隻完好的手卻握住了匕首刀刃。
直到雙手都血淋淋的,他才放下了匕首。
蹲在地上,以血為墨,以手為筆,不知道在地上畫著什麽。
月光像是怕他看不見,把自己的光,毫不客氣的都給了他,照的麵前亮堂堂的。
畫一會兒,他停在原地休息一會兒。
歇了四五次,他才緩緩直起了腰身,站在外麵,看著地上用血畫出的圖案。
一個圓圈,裏麵套了個小一半的圓圈,而在兩個圓圈中間,寫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奇怪的圖案。
手上已經黑紅一片,分不清是血還是髒的。
他極其虔誠的仔細檢查了圖案的一筆一劃,確定沒有問題。
看著那原型圖案,像是看到了什麽讓他開心的人,笑的好看極了。
連那月色,都不及他的笑半點。
本以為他該回去睡覺了,卻看見他又撿起了地上的匕首,站到了圓圈的中央空白處。
匕首上還殘留著血跡,手上的傷口幾乎快要止血了、
一長串晦澀難懂的語言,從旭陽的口中傳出。
像是什麽咒語。
隨著時間的過去,地上血液畫成的圖案慢慢散發出了紅色的光芒。
那紅色的光,與白色的月光相呼應,竟有一種詭異的和諧美。
看到這紅光,旭陽眼裏慢慢都是喜意。
卻在下一秒,用匕首緩緩滑過自己雙手的手腕。那麽疼,他隻是輕輕皺起了眉頭,嘴角卻在笑著。
手腕上,連手筋都被割斷,一把匕首都握不住。匕首落地,手腕上赫然出現兩條刀痕。
像是打開了水龍頭,血液不斷的緩緩流出。
正常人此刻應該是慌張的止血,他卻揮舞起了雙臂,原地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三人迷迷瞪瞪醒過來,在看到血腳印的時候就頓感不好。沿著血腳印一路尋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畫麵。
旭陽穿著月白色衣衫,血液從手腕流出,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像是散開的血色花朵。
白皙的赤腳,踩在青紅交雜的地麵上。抬起腳,腳停留的位置,留下了一朵紅花。
三人立刻上前,想要把人給拉過來。
卻在觸到那最外麵的紅色的圓圈時,就被那紅色的光暈給彈了回來。
三人不信邪,被彈回來就爬起來,再往裏麵衝。
不斷重複,直至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子,在那裏揮灑著自己的生
命。
紅色的血液,從旭陽的手腕流出,全部落入了紅光中,像是被吸收了一樣。
阿季:“公子,公子你快出來,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商量。”
那刺目的紅色,紮的眼睛生疼。
另外兩人也在喊著,裏麵的人卻始終沒有回應,自顧自的跳著奇怪的舞蹈。
口中吟唱的悅耳的調調,聽在三人耳中,卻像是催命曲。
月白色衣衫,點點紅梅盛開在上麵。那人白衣如雪,發絲如墨,手指翻轉,忘情的舞著。
月光從頭頂打下,襯的整個人更是聖潔夢幻。
冰冷卻美的不可用語言描述。
近乎透明的臉,灰白的嘴唇,都沒有讓他停止。
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以自己的所有,自己完美的舞姿,去供奉他所信仰。
阿季看的著急,強撐著最後的力氣,爬了起來,再次衝了過去。
血就像這麽流,要不了多久,再強悍的人也撐不住。
毫不意外,整個人又是被彈了回來。
旭陽的身形,不動了。
他已經動不了了。
不過紮眼的時間,在三人的眼前,緩緩的倒下,躺在圓圈的中間。
三人強撐起身體,來到了血圈外圍,想要伸手去拉一把那人。
阿季:“公子,公子,你為什麽要這樣傷害自己啊,嗚嗚……”隱忍的哭聲,從喉嚨裏出來。
眼淚橫流的看著裏麵的人。
明明人就在眼前,卻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三人此時無比後悔。
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若是他們三個再小心一點,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了。
而更讓三人崩潰的是,裏麵的人的胸膛,起伏的頻率越來越慢,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再也沒有動過。
“公子,公子你醒醒。你不能睡的,主子,主子還在等著你呢。你不能睡啊!”
撕心裂肺的喊聲,終究是無用之功。
隨著紅光消散,裏麵的人,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三人驚奇的發現,他們可以進去了。
連忙爬進去,把地上的人給抱了起來,直奔藥房。
卻無一人注意到身後那以血畫就的圖案,點點紅光,從圖中出現。
紅光慢慢升空,逐漸在空中聚集,成了一個淡紅色的人形。
那人形隻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隨後便化成了一道不太顯眼的紅光,消失在了這月色中。
藥房裏,老大夫看到三人抱來的人時,一絲困意都沒有了。
用不符合自己老年人的速度奔到了旭陽的麵前。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簡短的說明了情況。
手指在脖頸處一抹,臉一垮。
“死了,死透了。你們是做什麽的,公子本來就受了刺激,你們三個人還看不出一個公子。公子多好一個人,
怎麽就這麽命苦。”
怒吼著三人,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他本就是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大夫,被帶到這裏來,給公子治病養身體。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早讓他把這個安靜的讓人心疼的少年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看著公子一天天的好轉,他心裏不知有多高興。
可現在,白日還好好的人,現在卻毫無生氣的躺在這裏。
四個人看著麵前安靜的躺在那裏的公子,心裏百感交雜。
這世上真的有妖嗎?
若是有妖的話,神肯定也是存在的。
那這神是瞎了嗎,這麽好的公子。好不容易才開心一點,就那麽快的要收走他的快樂。
公子救了那麽多人,難道神都沒看見嗎?
一向愛笑的阿季也冷著臉,默默的上前,不死心的把大夫扯了過來,嘴裏怒喊著:“不會的,不會的,你再看看,興許,興許公子就是累了,睡著了。主子走的時候留了很多藥,你快拿給公子吃,快。”
大夫被阿季這麽一扯,釀蹌著差點摔一跤。
身為大夫,他自然知道:公子,已經死了。
全身的血液都沒了,人,怎麽可能還救的活。
阿季看他沒動,自己便上前去扒拉藥箱。把刑七月走時留的瓶瓶罐罐都給拿了出來。
哆嗦著手,把瓶子裏的藥倒出來想要喂給公子吃。
可是,藥再多,也吞不下去了。
順著嘴角,全都滾落了下來。
旁邊一人實在看不過去,強忍著悲傷,上前製止了阿季癲狂的動作,哽咽著聲音說道:“行了,就,讓公子安靜的走吧!這個世界,太冷了,不適合,公子。”
阿季頓時失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地上,呆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