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章 放下身段
這個時候高季就已經完全明白范籬是恭維了,因為呢,當年篆字寫得好的人特別多,高季的狀態呢,就算只放在城裡邊,也就是二流左右吧,但是呢,像高季這種又有身份,然後地位又高,然後又能寫上幾筆的人呢,其實他是完全可以接受別人對他的這種恭維的。
所以他心裡很高興:你想寫哪兩句啊,你說吧,我就給你寫。說完呢,就把這紙和筆就拿起來了,范籬也不廢話,上聯是敬勝怠,義勝欲。
嗯,好,卡卡卡,高季就寫。那個下聯呢,范籬就說了,下聯是:知其雄,守其雌。
前面這個吧,都能理解,就是對人尊敬勝過於對人怠慢,對朋友的仁義要勝過自己的貪慾,這都沒毛病,這都是大道理。
但是下邊這個:知其雄守其雌,是啥意思?高季擱這兒想,這幾個字咋寫啊,很快想明白了,哎呦,范籬啊,你也是一個老滑頭啊,這是你要借這幅對聯在我的面前進一步表白心跡呀!
怎麼說呢,知其雄,誰是雄啊?我是雄啊,我比你牛呀!守其雌,自己甘為下方,甘願當雌的。
高季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其實他就已經有點感動了,把筆停下來,瞅瞅范籬:范兄,聽人說你這一年多守喪期間,天天不離老子不離莊子,別人聽了高興,我對你有點惋惜呀。
范籬一聽,來吧,那你就說說吧。左宗棠就說了,說老莊學說養心成,辦事不行,尤其是當今世上我輩不可為情所迷呀,噼里啪啦就開始說自己的觀點,自己的理論。
那麼他的這番觀點,這份態度,范籬認不認同,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他今天來的就是為了要搞定這位牛氣衝天的高師爺。
所以,無論高季說啥,范籬基本上就是微笑點頭,然後嘴裡邊兒說著:嗯,對對對,嗯嗯嗯,有道理,嗯嗯嗯,哎喲,太對了!哎呀!醍醐灌頂。
然後就這個,一個套路下來,但是非常受用啊。高季說玩一番之後,一看范籬一副小學生的樣子,也很過癮,非常過癮吶。自己原來是咋回事,他心裡非常清楚,加上他自己,那個一直都是想和范籬比比的這個心理得到滿足了,他也就不再為難范籬了。
怎麼說呢?說這副對聯啊,不寫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再送你一副,是武鄉侯的話,這個對聯呢,可能對你用兵打仗更有益處。
說完就開始揮筆寫,一共也就是12個字,跟范籬提的那個是很接近的,叫什麼呢?上聯:集眾思,廣忠義。下聯:寬小過,總大綱。
啥意思?告訴范籬你呀,寬容一點,你多聽聽別人的意見,凡是在大的問題上,你抓大放小。
比如說您現在已經參加工作了,參加工作的時候你有時候你會想一下,突然某一位比你年紀長,或者是某一位你的領導,或者說人生閱歷比你豐富的人,跟你說了一句根本你沒聽明白的話,你不覺得應該琢磨琢磨嘛?有時候你覺得為啥要跟我說這個呀,這事兒我做到了。人往往有一個狀態,說我以為我做到了,其實呢?你沒做到。
那范籬看高季的這個對聯兒,按照他現在這個心理狀態,就無論如何他也得說好,然後約定下一次我們什麼時候見面,見面的時候呢,我們怎麼把酒言歡,怎麼一起幹事兒。
其實高季的半生啊,就沒有什麼瞧得起的人,對范籬也就那麼回事。而且特別覺得范籬你當了大官,我啥也當不上,心裡不得勁。
所以現在范籬拿出一個很低的姿態來面對自己的時候,高季心裡邊其實是暗爽的。於是就照盤全收。
看到高季這態度,范籬心裡呵呵樂,看來我這招好使,那麼范籬對高季表示友好,高季他還能繼續的對范籬惡語相向嗎?
說完之後呢,高季親自送范籬出門,范籬被送出去的時候,他看見是中門大開,這是以一個標準的送貴賓的禮節去送他,而且旁邊有好多名衣著整齊的僕從站在旁邊很有排場。
范籬心裡邊非常滿意,非常得意,此行的目的已經圓滿達到。高季心裡呢,也非常滿意,你看,小小的范籬終於被我說服啦,終於他聽我的啦,終於可以啦,這孩子,你說我一天天我跟你操老心了。
你看這件事范籬辦的,既讓自己達到了目的,又讓自己的交往對象心裡邊特別的舒服。你不服可以嗎?這絕對是一種能力。
搞定了高季,應該說范籬拜見各路官員的這個事情,就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緊接著他繼續拜,各個衙門口都得拜到,連縣長都拜了。
那你說范籬一個這麼大的官,為啥要挨個衙門去造訪一番?走完一圈之後,會不會讓人覺得說你范籬沒大沒小啊,你這人沒力度啊,說話不好使啊,這麼大官,連小衙門你都進,會不會讓人有這種感覺?
絕對不會的,因為無論范籬再怎麼把姿態放低,人家的那個官階也在那呢。說實話,如果有一天哪個國家總統也好,突然之間降臨了,說要拜訪下你,跟你在這兒交流一番,然後我們握手,雙方就各自感興趣的話題交換了意見,然後人家自己走了,我連送都沒送。
你說回頭我能在這吹,他啥也不是,連我都見。不會這樣想的,我只會覺得人家禮賢下士,人家很貼近普通民眾,我的心態其實就和剛剛所說的那些小官心態是一模一樣的。
一個手握重兵的統帥,能夠不計前嫌的來見我,主動的來和我去交往。什麼感覺?有一種小官受寵若驚,大官感覺慚愧的意思。
為啥呀?那麼大官憑啥上你這來呀,對吧?小官肯定受寵若驚,和范籬官階差不多的呢,覺得,哎呀,我們原來,你看,原來處的還那麼僵硬,現在人家就這麼主動,哎,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實沒事,咱就是誤會,沒事兒,沒問題。
隔閡就這樣被打破了,那麼范籬把這層冰破了之後,他能做點啥呢?在范籬要出兵的時候,全湖州上下所有的官員,只要是范籬拜過的,全都有一個積極的表態,說我們全力支持湖州的子弟兵在外打勝仗,立軍功。
說這話也對,勇兵是哪兒的兵?是湖州的子弟兵。沒有人說他是范籬的子弟兵,誰敢這麼說呀,誰敢說是范家軍,皇上還不得弄死你,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