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無限循環
這時,我發現渾身都是金魚。我的身體像是一個肉缸,裝滿了魚。
我心裏一驚,第三幅畫這麽快就應驗了。眼前一黑,心想大約離死不遠了。
我準備請教南懷慎,餘光瞥見他的手,他的指甲正在迅速地生長,長得實在太快。難道,真的南懷慎還在裏麵?
我朝裏麵望,漆黑一片,我猶豫了一下,朝裏走。
南懷慎急忙阻止我,道,你幹什麽,不想活了嗎?
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道,這洞深不可測,我要進去探險。
南懷慎愕然,道,剛才還沒探夠?要不是我,你早死在棺材裏了。
我暗想,這個奸猾的老頭剛才表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的好戲,我再不能相信他了。
考慮到進去後又會碰到一個南懷慎,為了區分,我在眼前這個南懷慎的額頭上寫了個“鬼”字。
南懷慎氣得直搖頭,一副要生吞我的樣子。
進去後沒走多久就發現了一口棺材,和我躺過的那口青銅棺材一模一樣,棺材蓋合得嚴嚴實實的。
我猜,真的南懷慎在裏麵。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推開棺材蓋,果然,南懷慎在裏麵。
我一看,他的指甲也很長。
頓時,我懵了。用指甲判斷真假南懷慎,太武斷了。或者,這兩個都是假的。
事已至此,我隻好裝糊塗,把這個南懷慎拉出來。
兩個南懷慎立刻打了起來,在地上抱成一團。
“把我的銅鏡騙走。”
“把我的銅鏡騙走。”
“我弄死你。”
“我弄死你。”
我一聽,這台詞不對啊!
再一看,兩人額頭上都有一個“鬼”字。
我一拍大腿,完了,隻有閻王爺才知道真假了。
好在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對我並沒有什麽威脅。隻要我不支持任何一方,讓他們互相製約即可。
隻是這樣,假南懷慎就一直跟著我們,等於帶著內奸。在這種超乎自然的地方,多了三分危險。
前麵又出現一口棺材,我掀開棺材蓋。待我看清後,頓時驚呆了,裏麵有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
裏麵的人爬出來後,立刻和我打成一團,並企圖奪走我手裏的銅鏡。
這真是個詭異的地方,我得盡快脫身。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對方想取代自己。
兩個南懷慎看到兩個我都咋舌不已。
我憤然道,這小子想奪我的銅鏡。
對方也憤然道,這小子想奪我的銅鏡。
此人連表情都學得一模一樣。
我正色道,你是個演員。
對方也正色道,你是個演員。
兩個南懷慎站在旁邊看熱鬧,就像當初我對待他們一樣。
四人隻好繼續前進。
半小時後,四個人變成六個人。
一小時後,六個人變成八個人。
……
現在,一共有一百個我,一百個南懷慎。
最讓人著急的是,我還沒找到出口。
空氣中回蕩著一個聲音。
“把那兩個人殺了。”
頓時,一百個我互毆起來,一百個南懷慎互毆起來。
墳墓裏實力上演著自相殘殺的慘劇。
我靈機一動,躺在地上裝死。
一會兒工夫,其它人都躺地上了。
我暗自高興,冒牌貨總算都死了,我找個機會溜出去。
那個聲音又響起來,“都起來吧。”
其它人紛紛爬起來,我也連忙爬起來。
原來其它人都在裝死。
“活人站在左邊。”
那些人都朝左邊走,我也緊隨其後。
“死人站在右邊。”
那些人都朝右邊走,我也緊隨其後。
那個聲音沉默了。
突然,我旁邊的那個鬼叫道,這人臉上有金魚在遊。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不好,金魚把我出賣了。
刹那間,我被踹倒在地,拳頭如雨點砸在我身上。
我急忙掏出古鏡,對準他們。
他們瞬間停止了攻擊,專心地看著鏡子,忽然,都哭了起來。
他們哭得肝腸寸斷,搶天呼地。
忽然,有個黑影在拐角處朝我招手。
我趁其他鬼沒注意,跑了過去。正所謂,病急亂投醫,死馬當活馬醫。
我蹲在他旁邊,頓時愕然,這人也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他示意我不要做聲,拉住我往外跑。
很快,我們到了墳堆外。
他摘下麵具,原來是曾經救過我的黑衣女子。
“你是誰?為什麽要救我?”
黑衣女子道,我叫肖月,我救你是因為你和我有些淵源,不要問這麽多,我不會害你便是。
我張口結舌,這樣一個鬼魅飄忽的人,能和我有什麽淵源?
你說你不會害我,我就能相信了?我心中暗忖,留了個心思。
我急忙問,你怎麽會在這種鬼地方?
肖月臉一沉,道,我是迫不得已留在這裏的。
接著,她拉著我的手,道,快跑,他們一會兒就追來了。
我們跑了一會兒,進了一座大廟。
大廟屹立在天地之間,給人一種開天辟地的感覺,讓人看了驚心動魄。
我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久,從來沒見過這座廟,也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人都是很現實的,誰會在這荒山野嶺建一座廟?哪兒來的香火?
我又看到了那口冒著黑光的棺材。
肖月推開棺材蓋,拉著我躺在裏麵。
這口棺材太小了,似乎隻夠一個人躺。
忽然,有人使勁地拍棺材。
“出來。”
那聲音就是我在墳裏聽到的那個。
“肖月,我知道是你把人弄走了。如果你不把他還給我,我就把你的廟拆了。”
肖月朝我笑了笑,並不理會那人。
她笑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特別好看。
我的臉碰到她冰冷的臉,我有種異樣的感覺。
那人在外麵罵了一陣,悻悻地走了。
我準備爬出棺材,肖月低聲道,別出去,那人假裝走了,現在正躲在棺材外等你出去。
我嘀咕道,真賊!
肖月道,這口棺材是我的保命符,是我的太奶奶留給我的。你出去了,我就沒法保護你了。
我隨口道,你太奶奶是誰?
肖月又朝我一笑,並不說話。
不知什麽時候,我和肖月都睡著了。
我睡醒後,將棺材打開一條縫,見外麵什麽人都沒有,就爬了出去。
肖月依然在酣睡,我把棺材蓋好,回了家。
我遠遠地看到半邊老屋變成了黑的。
剛走到門口,腳上一陣鑽心的痛。
我脫下鞋子,肉裏刺進了一個三角釘。
隻見地上撒著密密麻麻的三角釘。
南懷慎衣衫襤褸,怒氣衝衝地跑出來,道,你昨晚去哪兒了?我差點被狼吃了。
我愕然,道,你昨晚在哪裏?
南懷慎道,我昨晚心血來潮,睡在屋頂。半夜裏狼來了。幸虧我機智,把房子點著,自己躲在水缸裏,才把那些狼嚇跑。
我氣呼呼地道,你把我的房子燒了,真他媽機智。
我想起那些如軍隊行軍般的狼群,不由一陣後怕。
我把我的遭遇講了一遍,讓他分析分析。
南懷慎思考片刻說,肖月的太奶奶看起來是個高人,也許她有救你的辦法。
我歎口氣,道,你這是白說,我聽肖月說話的口氣,她太奶奶已死去很久了,隻怕已經變成泥土了。
南懷慎忽然道,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有一樁事沒辦,我們就此告別。
我連忙挽留他。
他卻像逃命一般逃跑了。
大約,此時的我像個瘟神,誰沾上誰倒黴。
我取出銅鏡,這可是個寶貝,照誰誰哭,太有意思了。以後,我要是看誰不爽,就照他,哭死他。
想到這裏,我“嘿嘿”笑起來。
這簡直是國寶,若是放在博物館,人人都去照一下,那場麵太壯觀了。
全國十幾億人,照一次一元,那我就有十幾億,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
我把銅鏡對準我自己,什麽都看不到,鏡麵黑漆漆的。
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