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朝天女戶
這時，洞內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不好，有一群人來了。
我隨便抱了一尊神像就朝外跑。
到了僻靜處，我停了下來，把神像放在地上。
我有些疑惑，這尊金像本應沉甸甸的，但是我能把它抱起來飛奔，它看起來並不是黃金做的，可能是鍍金的，並且是中空的。
“嘻嘻……嘻嘻……”
一陣譏笑聲傳來。
我鎮定地道，誰？
那聲音消失了。
好像是從神像肚子裏發出來的，我把耳朵貼在它的肚子上，裏麵有打麻將的聲音，我還聽到了包租婆的說話聲。
這些人到底是朱棣的人，還是玄武君的人？
喜歡打麻將的神像是什麽鬼？這神像就這麽扔了太可惜了，我掏出刀子，打算把外麵一層金粉刮下來。
我刮了一會兒，刮下來一把金粉。
突然，一陣風吹過，金粉被吹到了地上，撿不起來了。
我心裏一陣大罵。
刮掉金粉的神像露出了乳白色的身軀，原來是塑料做的。
我把神像砸成兩半，中間別有乾坤。有個綠色的影子飛了出去，裏麵的水流了一地，還有一排房屋。
我一驚，莫非每一尊神像裏麵都有一個世界，我扛出來的這尊神像裏麵是我遭遇過的世界。其他那些神像肚子裏是什麽？
“嘻嘻……嘻嘻……”
那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我一陣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地回頭一看，一個綠色的娃娃出現在我眼前。
我說，小破孩，能不能不要嚇人？
“嘻嘻……嘻嘻……”
我說，你看起來三歲了，還沒學會說話？
小破孩搖搖頭。
我說，你認識玄武君嗎？
小破孩搖搖頭。
我說，你是誰？
小破孩說，我是水中仙，是水的精華，你吃了我，就不怕火了。
我搖頭，說，我不吃人。
小破孩嘿嘿笑道，我不是人，快吃了我。
它走到我麵前，把整個手塞進了我的嘴裏。
我連連後退，小破孩不依不饒，它竟把自己的一隻胳膊擰了下來，丟在我麵前，惡狠狠地命令我吃下去。
按理說，碰上這種好事，誰都求之不得，為何小破孩要強買強賣？
我說，你是不是另有目的？
小破孩嗬嗬笑道，現在水汙染太嚴重了，你的身體裏都是鮮活的水分子，我可以繼續存活，我們這叫雙贏。
我笑起來，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可喜可賀。
我先從它的手吃起，不一會兒，就消滅了兩條胳膊，小破孩盯著我的嘴，不停地流口水，似乎很眼饞的樣子。
小破孩說，你吃了我，要天天去吃好吃的，這樣我也能享用美食。
我說，下了山，就天天去吃各種美食。
接著，我把小破孩吃完了。
我的身體漸漸湧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是身體了裝了一片大海，它充滿了我的每一個細胞。
吃了小破孩，走路格外有勁了。
我噌噌一會兒就到達了金頂。
我的心中湧起不妙的感覺，玄武君送給了我不怕火的力量，這正是用來對付玄武君的，豈不是不可思議？
我不能殺玄武君！
我到處尋找朱棣的手下，打算逼問我父母在哪裏。
哪知，銅殿裏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
“你找到那具靈魂沒有？”
我走到銅殿前，銅殿裏十分狹窄，我隻好站在外麵。
朱棣相貌威嚴，坐在銅殿之中。
我說，我還沒見過。
朱棣說，你方才去了什麽地方？準備逃跑嗎？
我一驚，看來他已察覺。
我把洞中的遭遇說了一遍，但隱瞞了金牙和小破孩的事情。
朱棣說，你見到假的玄武君了，你一定中了他的圈套，你和他的第一場較量怕是輸了。
我說，不可能，他是真的，玄武君誰有膽量冒充？
我說這話的時候，底氣是不足的。老陰天說玄武君手臂上有胎記，井中的玄武君手臂上沒有胎記。
朱棣說，這裏隻有朕沒人敢冒充，誰冒充朕，朕分分鍾滅了他，畫鬼畫神難畫人，為什麽呢？因為鬼神大家都沒見過，可以隨便畫，沒人說你畫得不像。玄武君大家都沒見過，所以誰都可以冒充，沒人會說長得不像，朕坐在金頂這麽多年，從沒聽人說朕不是玄武君。
朱棣在撒謊，老陰天就見過玄武君了。
朱棣說，愛卿一定隱瞞了朕什麽？
我把小破孩的事情說了出來。
朱棣一驚，站起來，把我渾身檢查了一遍，又捶打了幾下的身軀，還聽了聽我肚子裏的動靜。
他搖搖頭，說，你果然中招了，隻要你施展大海滅火的力量，你的身軀就會逐漸被那小破孩吞噬，屆時它就有了成年人的身軀，力量大增，就算你能暫時贏了玄武君，你也離死亡不遠了。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
朱棣淡然說，不要灰心，世上少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他看起來是個敦敦而誘的長者，我有些懵了，他們或許有多個麵孔，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經曆過腥風血雨的人。
我跪在他麵前，說，請把我的父母放了。
朱棣哈哈大笑，說，下跪是沒有用的，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求我，用你自己的實力去救他們，如果你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還算什麽男人，放心吧，我隻是為了考驗你，對你和你的家人沒有惡意。
我隻好站起來，十分後悔，白跪了！
這時，另一處山峰上燈火通明，傳來絲竹聲。
朱棣拉著我的胳膊說，不要緊張，既來之則安之，我帶你去放鬆一下。
放鬆？難道是莞式一條龍服務？它馳名中外，震爍古今。據說，有個人在東莞嫖了後，檢查出了艾滋病，他一氣之下把那小姐殺了。掃黃後的東莞，已經名存實亡了。
朱棣使用他那三角鉤，鉤在那山峰的大石頭上，我拿著平衡木跟隨在他身後，就像耍雜技一樣。
簫聲悅耳動聽。
朱棣走進殿內。我跟在他後麵，隻見一個古裝女人端坐凳上。她有一張嬌憨的臉龐，細長的眼睛，長相頗具朝鮮特色。
朱棣坐了下來，專心看她吹簫。
莫非這就是權貴妃？
1408年，十八歲的權蓉被選送入京，她擅長吹簫，窈渺多遠音，朱棣將她選拔在眾妃之上。四年後，朱棣北征蒙古，權貴妃死在回途中。朱棣遷怒於人，朝鮮人妃嬪幾乎被殺光。先後殺戮的宮人有三千多人。
就在朱棣濫殺的時候，四月初八庚子日夜晚，雷雨交加，奉天、華蓋、謹身三大殿被雷擊中起火。大火衝天，力救不及。經十餘年耗盡民財才修建成的壯麗宮殿，就這樣化為灰燼，很多人喪身火海。宮人們卻慶幸火災的發生，以為天降的大火可能會使皇帝的虐殺稍稍收斂。在當時的人們看來，天變是對人事的懲戒。人事有錯誤，天才震怒降災。
然而，朱棣沒有因此停止殺戮宮人的腳步。
那些宮人，不論是何處選來，也不論受寵與否，最後在宮中也難免一死。原來，明朝初年仍然保持著為皇帝殉葬的製度，朱棣死時，被殉葬的宮人有三十餘人。即使受寵愛的妃子也在其列。殉死那天，要賞她們一頓酒宴，隨後，把她們領入大堂，這時大堂上已經安置好了許多小木床。隻聽得哭聲震天，宮人們一個個被強迫站在木床上，把頭伸進吊好的繩套中。站在一旁的宦官將床一撤，宮人們便升天了。韓氏死時，呼喊著自己的乳母說：“娘，我去了！娘，我去了！”喊聲未絕，床已撤去。雖然殉葬者的家屬被稱為朝天女戶，受到優恤，殉葬者也會得到好聽的諡號，並被葬入皇陵，但這又怎能補償她們被斷送的青春和被虐殺的生命！
朱棣樂嗬嗬地說，還是死了好，再也不擔心死亡了。
我一怔，權貴妃二十二歲就死了，她究竟是怎麽死的？
一曲完畢，權貴妃坐在朱棣身邊。
朱棣笑嗬嗬地說，愛妃，該喝藥了。
說完，一名宮人端過來一個漂亮的瓷瓶。
我定睛一看，是砒霜！
權貴妃接過瓷瓶，和朱棣幹杯，她一飲而盡，隨即就七竅流血，倒在朱棣懷裏。
朱棣摟著她，臉上並無異樣。
我驚訝地看著他們。
朱棣寵愛地看著權貴妃，說，自從她死後，每天都要喝一瓶砒霜，否則就像得了失心瘋一樣。
原來，權貴妃喝砒霜喝上癮了。
接著，朱棣抱著她朝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