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人鬼殊途
我回到家裏。闊別多日的朋友都沒來看我,我就像過氣的明星,沒有曝光率,就像已經逝世多年了。
幾天後,我的父母突然回來了。這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當時,我找遍各處,都沒發現他們,就隻好自己回來了。
隻是,我從來沒和我的父母在一起過,家裏好似突然住進了兩個陌生人,感覺特別不習慣。
這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滄海一粟,非常普通,但是,普通人的日子也挺不錯,我盡力和他們拉近距離。
一天清晨,一隻受傷的鳥兒落在院子裏,我給它包紮好,總算把它救活了。
鳥兒似乎會說話,每天對我唧唧喳喳,讓我看起來沒那麽寂寞。
這天,我路過村委會,王大媽攔住了我,說,阿澤,天天在家玩鳥?
我說,你怎麽知道?
王大媽說,你媽告訴我的,你這麽下去可不行,我侄子是工頭,你去他那裏搬磚,一天能掙二百呢,等存夠了老婆本,我把我外甥女介紹給你。
我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說,好呢,我過幾天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睡覺,王大媽推門而入,她順手就掀開了我的被子。
我急忙捂住中間。
王大媽說,還沒起床,太陽曬屁股了。
我連忙穿好衣服。
王大媽把我帶到他侄子承包的工地上。
中午時分,我躺在工地外麵睡覺。
隻聽“砰”地一聲,我驚醒過來,隻見和我一起搬磚的韓涵摔得頭破血流。
我嗖地一聲站起來,衝過去,大聲嚷嚷,快叫救護車。
工頭嚷道,不睡覺,瞎搗亂什麽?下午還有幾車磚要搬呢!
我回頭一看,地上的人不見了,連血跡也消失了。
我連忙說,不好意思,我看花眼了。
工頭嘀咕道,我姨怎麽給我找了個神經病工人!
我朝四周看去,不見韓涵。
我突然想起,吃完飯後,韓涵說自己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靜。
我跑到樓頂,果然見他坐在邊緣處抽悶煙。
我說,你想不開了?
韓涵擦擦眼淚,說,他媳婦背叛他了,總是玩手機,和很多男人開房。
我說,這是多大的事兒,大不了換一個。
韓涵說,你說得輕巧,我結婚才幾個月,彩禮花了一大筆,離婚了就沒錢再娶媳婦了。
說完,他坐到樓頂邊緣,兩條腿不停地晃動,情緒十分衝動。
我說,工頭還有個表姐,本來說介紹給我的,我讓給你好了。
韓涵說,我媳婦是工頭的表妹,你別再勸我了,再勸一句我就跳了。
我說,原來工頭的女親戚都是破鞋,幸虧你告訴了我。
突然,韓涵一縱身,跳了下去。
我急忙伸手,沒抓住他。
工頭大喝一聲,呂澤,你為什麽推他下來?
我一驚,急忙下樓。
韓涵躺在地上,摔得頭破血流。
工頭一摸鼻息,愕然道,呂澤,你完了,他死了。
我連忙擺手,滿頭大汗,說,我沒有推他,你不要誣賴我,再誣賴我,我就殺了你。
工頭撥打110,我伸手把他推倒在地。
工頭愕然,說,你還想殺目擊證人?
我說,你這王八羔子,你表妹到處亂搞,他才自殺的,你不想賠錢,就誣陷我。
不一會兒,警車來了。
他們不由分說,給我上了手銬,把我帶上了警車。
我說,我沒有殺人動機。
警察說,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隻要你能證明你沒有殺他,我們就放了你。
到了公安局,工頭和工友們都指證是我把韓涵推下去的,我傻了眼,我卻無法證明我沒有推他。
第二天,他們帶我到了工地,讓我講述犯罪經過。
忽然,一個小警察趁人不注意,塞給我一張紙條。
我打開一看,上麵寫著,先認罪,我再救你。
我懵了,這是不是陷阱?認罪了可就變成人民公敵了。
我開始講述,我和韓涵打牌,我輸了錢不想給,就把他推下去了。
我被關進了臨時看守所。
韓涵的老婆來找我,說,你這麽年輕帥氣,被槍斃就太可惜了,我已經懷孕了,隻要肯和我結婚,我就讓表哥翻供,證明你沒殺人。
我白了她一眼,說,你已經來晚了,我已經承認自己殺人了。
她說,我問過警察了,我們可以私了!
我說,我不想和你私了。
她氣呼呼地離開了。
夜裏,我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手裏呀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監獄裏的生活是多麽痛苦呀,一步一個窩心頭。
手裏呀捧著窩窩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犯下的罪行是多麽可恥啊,叫我怎能抬起頭。
離開了親人我失去自由,淚水化作苦水流,從今後無顏再見親人麵,心中增添無限憂愁……”
我站到鐵窗前,原來是隔壁的人在唱歌。
我吼道,四眼賊,讓不讓人睡覺了,唱這麽難聽!
那人戴著一副眼鏡,一副斯文禽獸的模樣。他驚訝地說,吹牛逼,根據我的經驗,第一天被關進來,整夜都睡不著!
我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冤枉的,看你這長相,一定是犯了讓人瞧不起的那種罪了。
他說,我沒殺人,我是替老板頂罪,老板給了我家裏一筆錢,值了。
忽然,整棟樓都停電了,看守的警察點燃了一排蠟燭。
一陣詭異的氣氛彌漫,這排蠟燭像是為鬼魂照亮了道路。
“哈哈……嘿嘿……”
這笑聲張狂喜氣,越來越清晰。
警察掏出槍,警惕地朝四周觀望。
一個白衣女子出現在樓梯口。
我定睛一看,是林欣如。
她怎麽來了?
警察說,你是誰?
林欣如說,我是鬼!冤死的鬼!
警察說,你不要亂來,我有槍。
林欣如說,槍裏有子彈嗎?
警察扣動扳機,是空槍,他滿頭大汗,連連後退。
林欣如惡狠狠地說,不要擋道,否則我掐死你。
警察連忙說,你請便,我絕不擋道。
說完,他蹲到牆角,雙手抱頭。
林欣如走到眼鏡男麵前,說,我看得出來,你沒有殺人,我把你放了吧。
眼睛男連連擺手,說,不,我是拿了錢才替人坐牢的。
林欣如冷哼一聲,朝我走來。
她讓那警察開鎖,警察哆哆嗦嗦把鎖打開了。
我和她離開了看守所。
回到家中,林欣如惡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說,你為什麽一聲不吭就走了?
我說,我當時情緒很不穩定,再說,我是人你是鬼,我們在一起沒好下場的。
林欣如說,不如我們做一對鬼夫妻。
我說,你不講道理。
忽然,天空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隻聽“哢嚓”一聲巨響,我走出門,隻見老槐樹被從中間生生劈成了兩半。
林欣如一驚,緊緊抓住我的胳膊。
閃電照亮了我的臉,林欣如驚叫一聲,緊緊抱住我。
我後退一步,閃電步步緊逼。
我急忙拉住林欣如退回屋子。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屋頂被劈開一個大洞,閃電穿過屋頂擊中了我,我瞬間失去知覺,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林欣如驚呆了。
雷電過後,我躺在床上,林欣如摸著我的殺馬特發型,聞了聞,說,好大一股糊味兒,或許你說得對,人鬼殊途。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走一步算一步,別想太多。
林欣如說,你的父母呢?
我說,這倆人真奇怪,屋頂被劈個洞也不來看看,好像是外人一樣。
林欣如忽然低聲說,我找你之前來過你家裏,你父母好像不是夫妻一樣,我看到他們做事互相推脫,誰都不肯多做一點事,夫妻之間是互相幫助的,他們不是這樣。
我一愣,心裏滿是疑惑。這種情況,我也不止看到一次了。難道這倆人是假扮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