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第19天(梨梨在罵你(′`...)
“爸爸, 我們回家吧。”薛梨梨抱住薛槐的脖子,低聲道:“我們快走,快走。”
家不能回了,大不了和舅舅一起睡橋洞吧。為了這個家, 她真是付出太多。
薛槐抱起她就要跑, 哪知肩上忽然落下一隻手來。
顧拍他的肩, 把他摁住, 對薛梨梨道:“小朋友,你爸爸傷得很重,應該立即去醫院看看。”
手勁很大,直把薛槐摁回去。語氣雖然淡淡的, 但口吻卻不容置喙。
薛槐苦不堪言, 求助的看向薛梨梨。
薛梨梨的大腦也在飛速的轉動思考著。
難道, 她要在這裏當眾催眠他嗎?
不行不行, 梨梨真的學藝不精,非得要在人意識不清的時候才能催眠成功。而且這裏人太多了, 她也沒有帶趁手的工具, 沒法打人的。
況且, 她就算把總裁爹催眠了,還有另一個叔叔看著呢。
催了一個還有一個, 這個計劃,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
薛梨梨把目光投向薛槐,哭哭:“爸爸, 我們去醫院吧。”
薛槐連連點頭, “好,好, 回家……你說什麽?!”
哎呀這丫頭。
薛槐拳頭真的硬了。
她是真的完全不懂顧的可怕之處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跟顧進了醫院,哪怕本來是沒有病,不折騰得一身病,也輕易不能出來!
這是他以前各種裝病逃課和顧鬥智鬥勇鬥出來的心理陰影。
梨梨,這個男人,他是魔鬼知道嗎?
“走吧走吧 。”薛梨梨晃晃他的手臂,見他一動不動,幹脆給他撒嬌嬌。
這條路,就是去她家的路,如果這車繼續開下去,肯定就要看到媽媽了。
不要,才不要。
舅舅你就去趟醫院吧,最好傷得重一點。
薛梨梨附在薛槐耳邊,輕輕道:“舅舅,裝得用力一點,多訛點錢。”最好把總裁爹纏得焦頭爛額,這樣他就沒空去找媽媽啦。
“!!!”梨梨你舅舅是那種人嗎??
薛槐扶著額頭,“誒喲”的一聲,倒在地上:“誒喲誒喲,我的腰,我的腿,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薛梨梨撲在他身上哭哭。
“爸爸,爸爸你千萬不能有事啊爸爸!!!”
顧嘴角一抽,之前張特助說這女孩是薛槐的私生女,他還抱有懷疑態度,可此時此刻,他竟也有幾分信了。
兒肖母,女肖父。一大一小兩人這德行,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顧揉揉眉頭,對張特助道:“你先送他去醫院。我自己過去。”
“好的總裁。”
什麽?居然不去醫院?
不行不行。
薛梨梨立即反手抱住顧的腿,哭得稀裏嘩啦:“不要不要,梨梨一個人好害怕。梨梨沒有爸爸了,梨梨好難過。叔叔撞到爸爸還不送爸爸去醫院。梨梨不要,以後梨梨就要睡橋洞,沒有漫畫看,沒有電視看,也沒有手機玩。小小年紀就要去撿垃圾,去天橋做小乞丐,梨梨不要這樣的生活嗚嗚嗚,叔叔你好壞,好壞。你要去醫院你要賠爸爸醫藥費,你要你要你要!不許你走,不要走!”
天啊,孩子哭得好慘啊。
這也太慘了。
薛槐驚呆,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圍觀群眾倒是先圍上來了。
“啊,好壞啊這個人。原本以為隻是一個小事故而已,沒想到殺了人家爸爸。”
“還欺負人家小女孩,不要臉。”
“要不報警吧,可憐的孩子,現在就沒有爸爸了,以後可怎麽活。”
顧:“……”
額角青筋直跳。
“各位,各位聽我說,我們正在協商,並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大家聽我說――”張特助站出來,想要替老板排憂解難,但卻被圍觀群眾打斷了。
“我都這裏看了老久了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孩,什麽叫世風日下,我呸!!”
“我呸!!”
“呸呸呸呸!”
張特助:“……”
顧重重歎出一口濁氣,無奈道:“先去醫院。”
反正……也不可能找到人了,又何必呢?到頭來,也隻是空歡喜一場罷了。也許越晚去,越晚確定,他就可以再欺騙自己,給自己一點微末的希望。
那就這樣吧。
薛槐被架起來,塞進車裏,送去了醫院。
此時此刻,在封閉的車廂裏,薛槐才意識到他剛才居然真的把顧給訛了。
雖然大頭的功勞在梨梨那裏,但這個輝煌的履曆,基本上可以讓他出去和人吹水了――前提是,他能活著離開這個地方。
車裏的氣氛太過沉悶壓抑,薛槐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小聲問:“那……那個……”
顧似有所感的看向他,眉眼微動,神情冷漠。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的腿,其實不是那麽嚴重,是不是,賠點錢,就可以了?”
顧反倒笑了一下,說:“那哪能?如果腿沒事,打斷了再接上。”
末了還接了一句:“醫藥費管夠。”
薛槐:“……”
他就不該鬼迷心竅聽了梨梨的話!!
他錯了,他以前以為梨梨隨的外公,這哪是隨的外公?這分明隨的魔鬼爸爸!!
薛槐憤憤咬牙,正想嗆回去。此時,窩在他身邊的小團子忽然探出腦袋來,越過薛槐,伸手捶了一下顧的手臂,氣呼呼道:“大壞蛋!!”
啊啊啊啊梨梨你好可愛啊!!!
他真的壞,他真的壞!繼續打他!!!
薛槐又活了,把小團子抱起來,假哭道:“孩子,如果……如果爸爸有事,那你……記得,清明多給我燒點紙。”
薛梨梨比比劃劃:“這麽――大個金元寶,夠麽?”
“不夠,多來點。”
然後兩人抱在一起假哭。
顧眉頭直跳,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裏有股子怪異感。
要說眉眼,這個小女孩,確實不怎麽像薛槐。但要說性子,和薛槐確實很像。
這小動作,小手段,真是如出一轍,都很皮,很欠打,很讓人手癢。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顧也不知道了。
他心裏對這女孩,有種本能的親切感。
說不上來,總是忍不住想親近她一些。
難道,他已經魔怔到這個地步,找不到薛桃,所以就愛屋及烏,連帶看著薛槐和薛槐的孩子都順眼了麽?
心頭閃過許多念頭。
車裏還在回蕩著薛槐和小女孩的哭哭聲。
顧輕輕歎口氣,然後說:“小朋友,你別哭了,剛才是我不對,不應該嚇唬你爸爸。”
是他大意了,不應該忘了,車裏還有一個小朋友。
薛梨梨哭聲一頓,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一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碎的淚珠,好不可憐的樣子。
她手握成拳頭,擦了擦淚珠,然後問:“那你還賠他醫藥費嗎?”
“……賠。”好財迷啊這孩子。
薛槐立即見縫插針:“那醫院就不用去了吧?我自愈能力挺強的,說不定到醫院都自己好了。”
顧冷笑一聲,斜著眼睨他一下,倒是沒再說什麽威脅的話,暫且忍下來,轉過頭去,話卻是對薛梨梨說:“你家在哪兒?叔叔送你們回家。”
“在――”
舅甥兩人同時卡殼。
薛梨梨抽抽鼻子,想了想,說道:“在二號橋洞裏呢。”
“……什、什麽?”
這次,就連正在開車的張特助都震驚了。
家在橋洞,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薛槐真的窮到一分錢都沒有了嗎?怎麽過上這樣的生活?
薛梨梨道:“我從小沒有家,沒有爸爸,沒有弟弟,更沒有媽媽。每天就睡在橋洞裏,渴了喝露水,餓了吃……吃螞蚱。”
“……”
三個大人齊齊沉默。
就連薛槐也驚呆了。
薛梨梨,牛批!!!
顧率先回過神來,也抓住了她話裏的漏洞。
不是他帶有什麽偏見,而是如果她從小過得這麽顛沛流離,這麽饑一頓飽一頓,在那樣的情況下,根本養不出這麽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團子。
她太漂亮太幹淨了,也很聰明,表達清晰,思維活躍。像從小被嬌寵著長大的,不像吃過苦的樣子。臉頰旁邊那兩坨圓嘟嘟的軟肉,可不是吃螞蚱吃出來的。
顧揚眉問道:“沒有爸爸?旁邊這位,不是你的爸爸嗎?”
“我的爸爸……”薛梨梨抬頭看他一眼,哼了一聲,忽然情緒高昂起來,怒道:“我是從小沒有爸爸沒有!不過現在有了!他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非要找我,帶我走。從小不管我就算了,現在一出現就要打破我平靜的生活!以前我要爸爸,我都沒有爸爸。現在不要爸爸了才來,我都不稀罕他了!”
薛梨梨繼續數落道:“他都不給我買衣服,不給我買糖,也不給我開家長會。總之,他就是個王八蛋,他什麽都不幹,就能擁有一個漂亮可愛的梨梨。可是梨梨一點都不喜歡他,他還想把梨梨帶走。他不知道,梨梨走後就會難過,就會不開心,沒有熟悉的小夥伴,還有很多壞人。梨梨才不要這樣的生活。現在爸爸是出現了,但梨梨也唾棄他,嫌棄他,不要他!!梨梨不僅不想要他,還想揍他!”
一番話落下,三個男人又齊齊沉默。
顧和張特助覺得,這樣的爸爸,真不是個人。雖然小孩的言詞前後有些不一致的地方,但時間線,和薛槐被趕出家門,又身無分文,又帶出一個私生女的事情,完美吻合了。
然後,顧和張特助兩人心有靈犀般,看向薛槐的目光裏,充滿了譴責。
薛槐:????
顧你個傻X!!!梨梨在罵你你都看不出來,你這個爹白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