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第41天(蛋蛋的角角...)
薛梨梨把保證書交了上去。
薛桃看了一眼, 眼神特意在後麵那兩個零上多停留了幾秒，沒說什麽。
“好了，晚飯也差不多了，先吃飯。”薛桃不是那種會體罰的家長, 把飯做好之後開始招呼吃飯。
今天的晚飯多了一個蛋蛋, 餐桌變得有些擠。原本娘三個坐下是綽綽有餘的, 現在多了一個薛槐, 多了一個顧，再加三個孩子，不買大一號是不行了。
薛桃尋思著是時候該置辦新的物件。
還有孩子的衣服也得給買，不能總是穿梨梨的裙子。澄澄的衣服本來也就少, 也不夠分的。
薛桃歎了口氣, 有些發愁起來。
雖然說答應收留蛋蛋一陣子, 但照這個情形, 要辦的事情可不少，最靠譜的還是先找警察, 看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好好安置蛋蛋的。
正恍惚間, 聽見薛梨梨一直“啊”、“啊”的叫著, 薛桃一抬頭，發現薛梨梨不好好吃飯, 而是拿著筷子，正在喂蛋蛋吃。
薛梨梨用筷子夾著玉米粒，讓蛋蛋張嘴，她一邊給塞。蛋蛋倒是聽話, 讓“啊”就“啊”, 張嘴就張嘴，就是薛梨梨的筷子用得不怎麽好, 玉米粒撒得桌麵到處都是。
不僅如此，薛梨梨自己的碗裏也沒碰過幾口飯，就顧著給蛋蛋喂飯。
薛桃麵色一沉，低聲道：“薛梨梨，媽媽有沒有教過你，吃飯的時候就好好吃飯，不許玩耍？”
薛梨梨也很委屈，她癟癟嘴巴，頂嘴道：“可是媽媽，蛋蛋他不會用筷子，我得幫他。我要是不幫他，他就要用手抓了。”
蛋蛋是不會用筷子。
實際上，如果要按人類的年齡來算，他今天才是出聲的第一天，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還是非常陌生的。他剛才試過用筷子，但是太難了。
薛梨梨看她這樣，就想起小時候媽媽教她用筷子，喂她吃飯的事情。
鑒於剛才教蛋蛋用筆的過程太艱難，所以薛梨梨直接放棄了教他，直接上手喂。
而且……喂小孩真的好好玩啊！
蛋蛋他也不像那種熊孩子，會哭會鬧會耍脾氣，他就乖乖坐在那裏，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而且很吃得很斯文，很乖！
太可愛了吧！
薛梨梨再一次覺得，她孵出來的蛋，簡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蛋蛋，沒人比蛋蛋更乖，更可愛了。
隻是當她玩得正不亦樂乎時，就被媽媽打斷了。
薛梨梨鬱悶道：“媽媽，你讓我喂完蛋蛋我再吃飯。”
薛桃歎了口氣，不容許她這種行為，很快找來一個勺子遞給蛋蛋，讓蛋蛋自己吃。
薛梨梨沒有了樂趣，也就不玩了。
晚上，薛桃在網上查找消息，看有沒有哪戶人家有貼尋人啟事的。孩子們在洗澡。
澄澄洗完姐姐洗，姐姐洗完蛋蛋洗。
蛋蛋在洗手間裏碰碰這個，碰碰那個，摁了一下水龍頭，水流噴出來，嚇得他往後一縮脖子。
好……好嚇人。
他手忙腳亂把水龍頭關掉，然後又按照之前的記憶，把自己放進浴缸裏，然後開了花灑。
滋的一聲，花灑對連噴，又噴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蛋蛋嚇得把花灑一扔，然後茫然無措的往四周看了看。
好可怕好可怕。
他揪著自己的小手手，眨眨眼，再眨眨眼，把眼淚逼回去。
以前他還是個蛋的時候，是薛梨梨每天給他洗澡的。
蛋蛋很快走出來，去找薛梨梨。
薛梨梨正趴在床上和弟弟一起看故事書，看見蛋蛋渾身濕漉漉走出來，嚇了一跳。
“蛋蛋你怎麽了？”薛梨梨問他。
蛋蛋搖頭。
還是緊緊的揪著自己的手手，想了想，他摸摸自己的角角，忍著痛，又忍淚把角角揪下來，送給薛梨梨。
――角角給你，可以幫我洗澡嗎？
他眨眨眼睛，忍住淚珠的樣子，太……太堅強了。
薛梨梨定定看他好幾眼，沒接他的角角，說道：“蛋蛋，你為什麽哭啊？”
蛋蛋伸手指了指洗手間，還是很委屈。
裏麵的東西都很會嚇人。
他好怕。
……也好痛痛。
蛋蛋一隻手捂著角角被揪下來的地方，有點難過。
他這塊地方肯定禿了，角角少了一邊都不好看了。
不過沒關係，還會再長出來的。
他正難過時，薛梨梨接過他手裏的角角，幫他摁回去：“你為什麽要動不動就摘角角啊？你以為是樹上結的果子嗎？”
蛋蛋：“……嗚嗚嗚！”
薛梨梨歎口氣，然後拉起他的手：“我帶你去洗澡吧。”
蛋蛋點頭。
可是有人不樂意了。
薛澄澄看了他們許久，見姐姐居然要給這個陌生來客洗澡，立即反駁道：“不行不行，姐姐不能給你洗澡。”
薛梨梨看著薛澄澄，蛋蛋也看向薛澄澄。
薛澄澄頓感壓力，小聲解釋道：“蛋蛋是男孩子，姐姐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可以給男孩子洗澡，我來幫蛋蛋洗澡。”
這個建議並不被采納，因為薛梨梨想動手洗，蛋蛋隻認準薛梨梨。被拒絕的薛澄澄十分難過，薛梨梨便說：“我們可以一起給他洗澡。”
三人皆大歡喜。
蛋蛋也是很愛水的。
他坐在放滿水的浴缸裏，脫了衣服，等著薛梨梨給他抹香香。
薛澄澄摁出來一坨洗發水給蛋蛋糊到頭發上去，摸著摸著，摸到了蛋蛋的角角。
他看這對角角覺得奇怪，但不敢發問，現在終於找到合適的機會了。
薛澄澄捏了捏角角，又搖了搖，問道：“這是什麽啊蛋蛋？能拿下來嗎？我們要洗頭發呢。”
蛋蛋急了，雙手捂住自己的角角，護住後退，一臉緊張的看著薛澄澄，抿唇。
……不可以嚇人，也不可以告訴別人他是小龍人。這是薛梨梨教他的。
蛋蛋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薛梨梨。
薛梨梨倒是很淡定，她伸手揪了蛋蛋的角拿下來，一臉“你見識少”的表情看著薛澄澄說：“當然是可以拿下來的啦。這個又不是真的角角，隻是塑料而已，你看，我能拿下來，還能摁回去。”
說著就又摁回去了。
薛澄澄果然被她那麽淡定的樣子給說服了，“哦”了一聲，又問蛋蛋：“蛋蛋你為什麽總是帶著這個角角啊？”
蛋蛋沒法回答，隻是垂著腦袋，默默捂著自己的角角。
薛梨梨又理所當然解釋道：“這是他的愛好，他就是喜歡玩cosplay啊。”
“哦，好的。”
薛澄澄果然不再發問了，專心給蛋蛋洗頭發。
洗著洗著，薛澄澄發現蛋蛋不對勁，又問他：“蛋蛋，你為什麽哭啊？”
……當然是因為痛痛啊！
嗚嗚嗚角角痛。
蛋蛋不說話，隻是吧嗒流著眼淚。他哭得太慘了，倔強的抿唇，也不吱聲，就任憑眼淚一直落下來，圓嘟嘟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一雙手護著角角也不擦。
薛梨梨特別心疼，親親他的臉頰，小聲安慰道：“不要哭啦蛋蛋。”
然後揉啊揉，揉啊揉，把蛋蛋臉頰給揉紅了。
蛋蛋就不哭了，反而臉色通紅起來，害羞。
薛澄澄：“……
他有點討厭這個小哭包了。
姐姐之前隻這麽哄他!
小哭包不要臉，男子漢大丈夫，哭哭算什麽本事？
薛澄澄說：“蛋蛋，男子漢不能哭，你要堅強一點。”
蛋蛋點頭。
此時，薛澄澄心裏才舒服點。
好不容易把蛋蛋洗幹淨了，把他帶出浴室，擦幹淨，換上薛澄澄的衣服。
薛梨梨問他：“明天可以自己洗澡了吧？學會了嗎？”
蛋蛋點頭。
他又不是笨蛋，怎麽學不會？很簡單的。
那水龍頭就是個紙老虎而已，他剛剛隻是被嚇到了，才不是真的怕。
薛梨梨這才滿意點點頭，給他換上了薛澄澄的衣服。
本來還想給蛋蛋講睡前故事的，但今天折騰得太晚了，媽媽也沒時間，薛梨梨隻好作罷。
然後三個小孩開始尋思著怎麽分配床鋪的問題。
薛梨梨想讓蛋蛋和她睡覺，薛澄澄也想和姐姐睡，於是兩人針對這個問題，展開爭論。
蛋蛋看著他們，小手揪揪，猶豫了一會兒，默默來到薛桃給他做的窩，抱著膝蓋把身體都縮進去。
就好像他還是一顆蛋那樣。
這裏才是他的床。
他的這個動作，惹得薛梨梨和薛澄澄麵麵相覷。
抱著膝蓋把腦袋擱在上麵的蛋蛋看不到表情，他那頭茸茸的黑發垂下，露出白嫩的耳朵。長翹濃密的睫毛垂下，落下一片陰翳。看上去……好孤獨，好可憐。
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狗等待收留。
薛梨梨趴在薛澄澄的耳朵說：“弟弟，你看他好可憐哦。”
薛澄澄良心痛了一下，感覺他好像有點不講道德。
姐姐說得好像沒有錯呢。
蛋蛋才剛到這裏，還不熟悉這裏的環境，又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那麽依賴姐姐，他還要跟蛋蛋搶，他好壞。
薛澄澄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要做個好人。
雖然小哭包挺討厭的，但他好像也挺……吃這個的。
薛澄澄來到蛋蛋的窩前，對他說：“蛋蛋對不起，剛才是我錯了，不應該跟你搶的。你願意和我睡嗎？”
這是他最後的堅持。
和他睡可以，和姐姐睡，不可以！
蛋蛋聽了，耳朵紅紅，抬起頭來，對著薛澄澄笑得十分燦爛。
果然，薛澄澄也是個好人呢！
蛋蛋太開心了，他覺得他遇見了很多好人。既然他是薛梨梨的弟弟，那麽應該也是很好的吧？既然如此……
蛋蛋又“哢噠”一下，把一隻角角給折了，然後滿臉笑容的遞給薛澄澄。
薛澄澄：“……”呆.jpg
薛梨梨：“弟弟不可以！給他摁回去！”
薛澄澄立即眼疾手快給蛋蛋摁回去。
平靜的一天度過了，三個小孩完美的解決問題，實現友好和諧的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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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薛桃特意抽空帶孩子去買衣服。
以前店裏忙，人手也不夠，薛桃想陪孩子都得提前安排日常，特意抽空才有時間。現在不一樣了，有顧和薛槐兩個人，薛桃想走就走，隻要確定那天沒有預約手術，她想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
蛋蛋要出門，薛梨梨也跟著出門，薛澄澄見姐姐都走了，他一個人呆在家裏好無聊，也跟著出門。
四個人浩浩蕩蕩殺進商城。
最開心的當屬薛梨梨了。
蛋蛋好像有點怕人，特別是商城這麽多人，他一進去，就拉著薛梨梨的手，躲在她背後，偶爾遇見新奇的東西，才會悄悄探出腦袋來，多看幾眼。
但是售貨員要招呼他，剛叫一聲“小朋友”的時候，蛋蛋又很快把腦袋給縮回去，仿佛受驚的小動物。
薛梨梨拍拍他的腦袋安撫道：“不要怕啦，如果有壞人，我幫你打跑他。”
話說，小龍人的武力值怎麽樣啊？
薛梨梨不太明白，眼前的這家夥到底能不能打。
在她從小聽到的傳說中，龍都是很厲害，很強大的生物呢，應該也很能打的吧？
可看著眼前這一坨萌萌噠的生物，薛梨梨又不太確定了。
傳說也許都是胡亂傳的，說不定，龍是靠萌行走天下的嗎？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薛梨梨一顆心軟乎乎的，摸摸蛋蛋的耳朵說：“不要怕，你安心待著就可以了，我經常一個打十個的。”
蛋蛋點頭。
來到賣童裝的店鋪，薛桃開始給蛋蛋挑選衣服。薛梨梨也在亂竄，她看到一件特別好看的裙子，想去試，但被薛桃製止了。
薛桃說：“梨梨，你不能買了，你已經買了太多衣服，衣櫃都裝不下了。這個月，隻能給蛋蛋和澄澄買。”
好吧。
薛梨梨很失落，不過她是個很懂得變通的人，既然媽媽不給買，給蛋蛋買，那麽……
薛梨梨把裙子塞進蛋蛋的懷裏說：“蛋蛋你去試吧。”
蛋蛋十分聽話，薛梨梨說要試試，他抱著裙子就跑。
……當然很快被薛桃揪回來。
薛桃蹬了薛梨梨一眼：“梨梨不要胡鬧了！”
說完又低頭和蛋蛋說：“蛋蛋你不能穿這個，這個不是男孩子穿的。”
蛋蛋一臉懵懵的，看了看薛桃又看了看薛梨梨，然後點點頭，又乖乖把衣服交上去。
既然薛梨梨那麽聽她的話，那她說的應該也沒錯吧？
薛桃教育完孩子，看到站在一旁的薛澄澄，心中咯噔一下。
她猶豫片刻，心裏仿佛經曆什麽艱難的抉擇似的。本來想把裙子掛回去的手頓了頓，又轉了個彎，塞進薛澄澄的懷中：“不過弟弟可以，弟弟去試吧。”
薛澄澄：“……”弟弟也不想試，弟弟可以不試嗎？
最終，裙子還是買回家去了。
反正三個人，總是有一個能穿的，算起來性價比應該算是最高的，怎麽都不會浪費。
東西買完之後，薛桃帶著孩子回家，之後又馬不停蹄的出門去。打算去警察局詢問一下，看有沒有尋人啟事，或者兒童走失報案什麽的。
臨走前，薛桃對薛梨梨說：“媽媽要去找周伯伯，在家照顧好蛋蛋和弟弟，不許欺負人。”
“知道了媽媽！”
隻是很可惜，薛桃白跑一趟了。
蛋蛋真的查無此人，沒有任何關於蛋蛋的消息。
最近附近也沒聽到什麽傳聞說有人家丟孩子了。
薛桃頭疼死了，在店裏值班的時候，都有點神色恍惚，心不在焉。
顧見她這樣，猶豫片刻之後，自告奮勇道：“不如……不如我收養蛋蛋，我來養他，讓他做我的幹兒子吧。”
“……？”薛桃看他一眼，皺眉。
顧繼續道：“我有錢。”
“……”薛桃道：“你說說，誰有錢？”
他是不是忘了，那是已經過去式了。現在的他，吃她的，住她的，就在店裏打工過活，他怎麽養蛋蛋啊？
顯然，顧也意識到問題了。
顧一下子啞火，但還是堅持道：“大不了……大不了我和他一塊打地鋪，我的飯分他一口就行。你要是想把他送走，不如給我。”
梨梨那麽喜歡他，蛋蛋走了，她應該很傷心吧？
“男孩子好養活，就應該堅強一點。多吃苦不是什麽大事，跟著我打地鋪，好過去天橋當乞丐，去翻垃圾桶撿吃的。”
顧看著外頭逐漸變陰的天色，喃喃道：“天這麽冷，可能還要下雪了，蛋蛋在外麵一個人多可憐？”
薛桃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
她是不會讓蛋蛋去垃圾桶翻吃的，也不會真冰天雪地把人趕走的。
雖然顧看上去很不靠譜的樣子，但至少……還算個人？
薛桃說：“蛋蛋先跟著我，你想收養他，我得看你表現才行。”
顧這鬆了口氣，知道她鬆口了。
等薛桃忙活去後，顧悄悄掏出手機來給張特助發條信息：
借我點錢，救命。
張特助：“……”
他已經無法想象，他老板現在在薛桃小姐那裏，過的到底什麽豬狗不如的日子了。
好慘啊老板，你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