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入宮
輕輕點頭,柔聲道:“一切權憑爹娘做主!”
楚琴隻道談婚論嫁她羞澀,欣慰的笑了笑,對身後的寧淵道:“老爺,那麽明日,我們便去拜訪夜王爺如何?”
“自是應該的,若兒,你回去休息吧,你同夜王爺之事,爹娘會同你辦好!”
寧楚若點點頭,一路出去,迎麵撲過來一陣爽滑清風,夾雜著泥土和花香,沁人心脾。
回到院子中,讓人搬了軟榻出來,懶懶的窩在裏頭,女子清雪般的容顏帶了一抹淡淡的憂愁,若有若無,仿佛清風吹過一般。
黛眉仿佛遠山,其下一雙眸子閃耀鞋璀璨的光芒,倒比那天上的星星都明媚幾分,如雪的肌膚是上鑲嵌著殷桃小唇,仿佛一副畫一般,安靜反然。
樹上稀稀落落的葉子落下,點綴在她白色長裙上,反而多了幾分滋味,仿佛精靈一般。
不遠處,盎然綠意中露出一抹清影,一身綠色長裙,倒同周圍的景致相得益彰。
玲瓏看著睡在軟榻上之人,不禁放低了腳,看了身邊的明月一眼,輕輕道:“小姐這是怎麽了?”
記憶中,小姐從沒有大清早便睡覺的,如今安靜如斯,卻讓她有些不習慣了。
因著寧楚若待她們隨和,對於她的事,她們好奇,也是正常的。
若換成其他府中的丫鬟,隨意詢問好奇主子之事,卻也是小不了的罪名。
明月搖搖頭,放下茶盞,小姐心中難過,她又何嚐看不出來,可是為何難過,她也不知道。
“明月姐姐,宮中來人了!”無心匆匆忙忙進來,打破了院子中的沉寂,寧楚若慢慢睜開眼睛,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明月見寧楚若沒反應,隻能替她回答,“這是怎麽了,冒冒失失的,規矩都學哪去了!”
無心吐了吐舌頭,雖說平時寧楚若待她們好,在規矩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始終尊卑有別,在加上小姐待她們好,她們自要以身作則,將規矩學好,如今,也是聽到了消息,才昏了頭。
福將福身,“小姐,宮中來人了,似是有位娘娘要見小姐,老爺讓小姐好生打扮了,馬車在外麵備下了!”
娘娘?
微微起身,掃落一身的落英,會是誰?
換了一身衣裳,帶了明月進宮,一路上心中都在猜測,她向來同宮中的娘娘沒交情,怎麽會有人尋她。
一路而去,太監公公在前頭帶路,卻是蘭淑殿的方向。
“公公,是蘭貴妃娘娘笑召見麽?”
小公公麵上帶著笑,“可不是嘛,寧小姐快些走吧,娘娘等著呢!”
蘭貴妃,卻是她,經過夜明珠一事,初見她的好印象全部毀於一旦,心理深沉,步步為營,利用他人,不折手段,是她唯一的印象。
若她早知道是蘭貴妃,或許還能尋個理由,如今已經入宮,卻萬萬來不及了。
一路上,繁花似景,昨夜風疏雨驟,蘭淑殿也未見多少頹然凋零之色,反倒更顯生機。
果然,宮中榮寵,光看一個院子便可以窺見一二,蘭淑殿位置極好,院子又大,其中奇珍異木更是比比皆是,都快趕的上皇後的院子了。
抬頭看了看天,皇宮的天,似乎比外麵的壓抑了些,暗淡了些,長久在這樣的天空下,人是會變的吧。
自古後宮中,少不了的便是爭鬥,有時候一批新貴來了,匆匆未見一麵,晃眼,便成了婦人,成了老嫗,虛度一生。
而這個地方,極盡奢華之能事,享別人未能享,看似光鮮,私底下,有多少黑暗,多少人情冷暖,詭計心機。
而不經意間,她也變成了這樣的女子,這樣不堪,或者可以說,心狠手辣之人,而她為的是能夠活著,安然無恙的活著。
小太監送了她一段便離開了,上次來之際是黑夜,如今風光正好,她終於看得其冒。
眼底有一抹鮮豔之色,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欠身福了福,禮數周到而又疏遠。
蘭貴妃卻似沒看到,又或者可刻意疏遠,親切的挽了她手臂,眼波橫飛,卻不知,笑意可真,快樂可真,“寧小姐來了,本宮可是盼了許久!”
寧楚若斂了斂不耐煩的神色,將情緒仔細藏好,態度恭敬,讓人挑不出一點錯,後退一步,又福了福身,“民女姍姍來遲,讓娘娘久等了!”
蘭貴妃一愣,眼中的笑意止於眼眸,一雙圓潤芬香的手驀然縮了回去,臉上未見尷尬之色,似笑非笑,對身邊的采薇道:“準備些點心,送過來望風亭!”
一人在前,姿態妖嬈,一人在後,身影清淡,倒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素手輕撩,漾出一縷幽香,卻清淡不足,濃烈有餘,這是宮中慣有的,爭奇鬥豔之中,唯恐落了下風。
“寧小姐似乎對本宮不太滿意?”淡淡的詢問,語氣中卻未見蘊怒之色,似在訴說一間稀鬆平常之事。
寧楚若正欲落座,乍一聽她如此說,少不得起身行禮,許是方才她露了喜怒,許是蘭貴妃雙目太過灼然,如今看來,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望風亭風景極好,空氣也暢通,吹在寧楚若衣裙上,遠遠看去,似翻飛的蝴蝶,伴著風聲,女子清脆的聲音入耳,“娘娘言重了,民女不敢!”
“是不敢,心中卻這麽想了?”
突如其他來的壓迫感讓寧楚若喘不過氣來,重生以來,麵前的粉顏,卻是她第一個覺得難以對付之人,其心思之深沉,堪比慕尚,如今卻不知,到底是敵,還是友!
“本宮嚇到你了,坐吧,本宮利用於你,你心中不快,也是自然!”蘭貴妃突然笑出聲,牽著她的手,緩緩落座。
寧楚若一愣,倒沒想到,她說的這般直白,一時間,也不好接什麽,隻能默默的坐著。
蘭貴妃看著她,目光中說不出是何神色,最後將麵前的葡萄推在她麵前,柔聲道:“上次見你在宴會上什麽也沒用,唯獨對著葡萄情有獨鍾,本宮特意留了些,這是西域進攻的,倒比平常用的甜了些,若兒嚐嚐!”
若兒?
寧楚若眉頭一皺,倒不知道,她突如其來的親切從何而來,說不清討厭,也說不上喜歡,隻是覺得,同後宮女子熟稔,不是一件好事。
“娘娘客氣了,隻不過若兒昨夜受了些風寒,許多吃食都需忌諱!”
後宮之中,步步為營,如今尚不清楚蘭貴妃的底細,她又如何敢貪嘴,貿然用她宮中的東西。
被利用一次便夠了,她可不傻,再被利用第二次。
更何況,蘭貴妃身上似乎帶了些戾氣,至於從何處而來,她也說不清,這樣的人,還是離的遠些好。
蘭貴妃似乎早就知道寧楚若會是這個反應,也不強求,素白纖細的手摘了一顆下來,慢慢的剝著皮。
不得不感慨,美人美景,最容易讓人放鬆,寧楚看著她淡然的樣子,隻差一點,便忘記了她是一個心思深沉的女子。
“若兒對本宮有芥蒂,是因為夜明珠一事,若兒何不換個角度想想,雖被本宮利用,若也做了自己想做的!”說完,朱唇輕啟,泛著紫色光澤的葡萄落進去。
“娘娘可曾想過,若民女沒查出來,民女及民女身後的寧府會有什麽樣的遭遇,夜明珠最後的結果,雖轉移的危機,可慕府卻未曾獲罪,娘娘是皇上的枕邊人,皇上的心思應該了如指掌,這樣的結果,在娘娘意料之中吧!”既然對方提起這件事,她也不遮不掩,迎上她眸子道。
證人,證物,若少一件,於自己都是萬劫不複,如今她卻說的輕描淡寫,若還要讓她生出好感,卻是萬萬不能的。
她承認,自己有時候手段毒辣,但若有自己的底線,若不到萬不得已,斷然不會牽扯無辜之人。
想來人命對於精於算計的後宮之人,早已不什麽大事。
後宮之爭,枉死在她們屬下的宮女太監不計其數,表麵看其樂融融,到處花紅柳綠,私底下,暗算,陷害,栽贓,哪一件事是幹淨的。
就連周圍的花,恐怕也早就不幹淨了,用鮮血喂養出來的,美豔有之,可若冰清玉潔,又怎麽算的上。
她從來不標榜自己多清高,可論手段和殘忍,卻在她麵前,敗了下風!
蘭貴妃慢慢起身,蔥蔥十指撫在漆紅的柱子上,目光中多了幾分陰鷙,許久,兀自笑了笑,目光迷離,似在感歎什麽。
“你可知,這亭子原沒有名字!”聲音之輕,似自言自語,頓了一會兒,繼續道:“本宮給它取名望風,望的不是風,是故人,若你有惦記的人,或許,你就能明白本宮的心了!”
寧楚若一愣,望風之意不望風,風,多為男子的名字,不過京城之中取名字卻大有忌諱,若風一字,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斷是壓不住其漂泊無依之意,故而,窮苦人家斷不會取這樣的名字。
風一字,是她重要之人,親人?愛人?亦或是友人?
秀帕輕拭,兩滴晶瑩的淚住被妥善收好,盈盈轉身,帶動頭上金釵輕晃,似一支幽遠的曲子。
“娘娘有牽掛之人!”寧楚若試探著道,她早就知道蘭貴妃並沒有外表那麽簡單,如今看來,的確。
宮中之事多為隱晦,後宮女子過往之事更加如此,有些妃子舊情郎,舊事,一般不為外人道,如今蘭貴妃若說出了口,寧楚若即便知道,有些事不能知道,卻還是禁不住,難不成,是舊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