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雄鎮
滿目黃土和戈壁,風起,一陣黃沙吹來,又行了幾日來到一個邊陲小鎮。
鎮子隻有一條街,兩邊黃土房屋,也有石頭壘成的房子。催馬慢慢向前,天氣有些冷,間雜有人穿著破舊的棉襖攏著手勾著腰站在門口看著李長空。
突然一陣陣得得聲傳來,從另一頭過來一匹馬,馬上坐著個少年,穿著羊皮襖子,麵容細膩,神采飛揚,眼睛明亮,如夏日的天空,充滿陽光。
李長空見他腰挎鋼刀,向他抱了抱拳,少年也回一拳,
“大哥幸會!”不是此地口音。
一個漢子從屋裏鑽出來,喊道,
“陳年的老酒,上好的馬肉!”
李長空翻身下馬,少年卻一夾馬肚離開。
李長空進了屋內,四壁甚髒,粗糙的桌凳,卻也不嫌棄,反覺得有一種親切感。
屋內坐著不少人,都是北地打扮,不是棉襖就是羊皮襖,篷頭垢麵,卻熱鬧的很,呼三喝四,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李長空坐下,一個女子端來一大盤肉,盤子很大,像個臉盆,又拿過來一個黑陶大碗。女子卻隻有十三四,臉孔嬌嫩,大眼睛閃著,像一汪清水,非常可愛,李長空禁不住對她笑了下,女孩小臉一板,轉身離開。
李長空沒吃過馬肉,咬了一口,十分意外,肉太粗,還有些酸,但也好吃,便接連咬了幾下,端起那隻大碗,酒水看起來很清,就猛喝一口,卻沒想到酒很嗆人,李長空不擅飲酒,嗆得差點吐出來,隔壁桌上兩個漢子一個斜瞪了一眼李長空,另一個對他嘿嘿一笑道:
“沒見過世麵!”
門外馬蹄響,兩個人下馬進來,兩個穿皮襖男子站在門口,帶來一股冷風,單眼皮,滿臉風霜,冷冷地打量了一下眾人,屋內頓時鴉雀無聲。
“哎喲,二爺,您來啦!”掌櫃忙招呼,
兩人靠內屋門邊的桌上坐下,把刀放桌上。
兩人默默地吃酒,其中一個突然道,
“老頭,你家閨女呢?”
“哦,二爺,她在後院燒火呢。”
“讓她來倒酒!”
“這,二爺,她身子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能吹風。”
那人起身,直向後院去,小女孩大叫著,被抱起來按到桌上,那人上下撕扯著女孩的衣服,掌櫃急忙上前,另一人一刀把把他撞倒。
女孩拚命掙紮,尖叫著救命,“爹爹,救我!救我!”
屋內各人都不出聲,一人小聲道,“又糟踏人家姑娘。”另一個低聲道,“別多管閑事!”
李長空抓起骨頭,正要扔出去,門口進來一個人,大喝道:
“放開她!”
原來是那個少年,少年進了屋內,那人停住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拔出刀來,少年後退了一步:
“你是大遊俠沙裏飛?”
“你小子還認得我?”“你是堂堂的大漠遊俠,怎能欺負一個弱女子?”
男子看了看另一人,嗬嗬一笑,“小子,拔刀吧!”
少年冷笑一聲,刀已出鞘,霎時間,刀光劍影,金鐵交鳴,一個人倒了下去。那人同伴一見,搶出門去,頓時屋裏大叫,
“殺人啦,殺人啦”
少年也愣住了,手裏的刀當地掉地上,呼吸急促,“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李長空住在附近一家店裏,晚上後屋裏眾人議論,
“旋風刀是好惹地嗎?”
“那小孩殺了人家弟兄,他還不血洗了咱大雄鎮?”
屋內一陣沉默。
突然有人大喊,“那刀客走啦,那刀客走啦!”
頓時屋裏也喊,“可不能叫他走了,他一走我們咋辦?旋風刀來要人咋辦?”
李長空起來,從窗縫裏向外看,隻見那少年牽著馬,那掌櫃的急急地道,
“小兄弟,快走快走,遲了就來不及了。”
少年倔道,“我不怕他旋風刀,我不走,我會會他!”
“哎呀,你找死啊?你不是他的對手呀!他是這一帶無敵的刀手,憑你一個孩子,那是要死在他刀下地呀!”
“那你們怎麽辦?”
“甭管我們了!我們家在這,能去哪?你快走!快走!”
少年翻身上馬,但是附近的人聽到喊聲,已圍攏了過來,擋住去了路,一個老人帶頭,突然全部跪下,
“你不能走哇,少俠,你殺了他的弟兄,你一走,旋風刀來了,我們怎麽給他交待?”
別的也道,“姚掌櫃,他不能走啊。”
姚掌櫃道,“可,可他還是個孩子,不是旋風刀的對手呀?留下他會死在他手上。”
那老頭又道,“你不能走!你要不答應,我們就跪死在這兒!”
少年默然不語,把馬牽回馬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走了!”
第二日中午,姚掌櫃家依舊有人吃酒,李長空坐在門邊的桌上,依舊喝那嗆人的酒。
“旋風刀三日會到。”
“這畜牲!”
外麵突然有人大哭道:“你是怎麽弄地呀?你去黃泥崗上幹什麽啊!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淫婦。”“砰、砰”,女人的慘叫聲傳來。
一人低聲問道,“咋回事?”
“劉老三在家打媳婦呢,聽說今早她去黃泥崗挖紅薯,被旋風刀的手下糟踏了!”
“哎喲,這
下可沒臉見人了。”
“我早瞧見那娘們不是好東西,那雙眼睛,桃花眼!”另一個過來插嘴道,
“可不是麽,天生就是副淫相。”
眾人嘿嘿笑著議論。
一連兩天,都在說那婦人。
李長空來到街上,門口的婦人也在悄悄的議論那女人,那女人從旁經過,那些婦人就指指點點:
“不要臉的騷貨!”
“身子都沒了,還敢出來見人,一根繩子上吊算了。”
“別說了,她來了。我們不和這種人家說話,免得人家說我們也不是正經人。”
“走!”
那婦人過來:
“王大姐,你今天……”
“不要叫我,我和你不熟。”一個女人轉身低聲罵道,“騷貨!臉皮真厚。”
眾婦人各回各家,那婦人呆呆地站著。
第三日一早,那邊哭聲一片,問了一下姚掌櫃,才知那婦人昨夜上吊了。
李長空殺機頓起,又忍著住了一晚。
第四日早晨,太陽出來了,四下裏很暖和,馬蹄聲急,突然有人大喊:
“旋風刀來啦,旋風刀來啦!”
頓時家家關門閉戶,連狗都不叫了。
那少年從堂屋內出去,姚掌櫃和他閨女拉不住。
少年默默地來到街中央,那女孩低低地哭,姚掌櫃狠狠心,提著一把斬肉的刀也出去了。
那女孩哭得更狠了,她爹爹對她喝道:
“人要死,事也要照做!去,給那位客人倒酒。”
轉身跟著少年出去。
女孩給李長空添了酒,又坐凳子上哭。
不一會,外麵傳來,“啊!”的一聲慘叫,姚掌櫃慢慢走了進來,“轟”地倒下,斷了氣。
女孩大叫一聲,“爹!”撲在他身上大哭。
外麵人聲喝斥,風聲疾厲,李長空站起來,向門外走去,姚掌櫃女兒提著刀從李長空身旁跑出去,李長空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你何不在南麵的路口等他?”
李長空看著女孩的臉,嬌嫩動人,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巴巴地望著他,顯得無助又無辜,呆了一會,低頭在她嘴上親了一口,轉身拔出長劍,來到街上。
少年已砍倒一人,依舊在馬上的一個男子這時慢慢的下來,一步一步,時間仿佛靜止了,連風也靜止了。那少年在那站著,身子微微搖晃。
李長空走到他和那人之間。
那人停下腳步,
“你是什麽人?”
“殺你的人!”
“你從哪來?”,那人一臉譏笑地看著李長空,
“地獄!”長劍一挺,一道青影從他
身旁掠過,那漢子急忙一刀劈來,青影一矮身子,從他脅下鑽過,長劍同時從他腰上劃過,漢子慢慢地倒了下去。
兩個坐在馬上的人一看,大驚失色,拔馬就走,李長空運起托克,雙手張開對著那兩人後背,把他們從馬上吸了過來,那兩人背對著李長空直直飛了過來,李長空一劍一個,劈開兩人的身體。
擦了擦劍上的血,轉身對那少年道:
“去南方吧。”
收回長劍,回客棧牽上馬,看著兩邊出來觀望的鎮民,看了看門口呆呆站著的姚掌櫃女兒,小臉嬌嫩,對她道:
“去南方吧,你的家不再在這裏了。”
伸出一隻手,對著屋下的一堆柴禾運起托克,“呼”的吸來一塊幹柴,運起真火,手掌如燒紅的烙鐵,“轟”的一聲,燒著了木頭,李長空扔向姚掌櫃家的屋頂,手一揮,狂風大作,屋頂上的木頭又飛向街對麵,風助火勢,一會整條街都吞沒在濃濃黑煙之中。
策馬再向北而行,沿途漸漸荒涼起來,已是來到大漠,又行了幾日,不覺來到一片草原之上。深秋的草原草木枯黃,一些野馬正在低頭啃草仰頭撒歡兒,李長空卸下馬鞍,取下馬勒、肚帶,又拔下它的馬掌,輕輕拍著它的背,看著草原,對它道:
“走吧,你自由了,被人騎了一生,現在你屬於你自己了。”
李長空身子緩緩升到空中,淡金色的光團裹住全身,腰緩緩彎了下去,身子蜷曲如嬰兒,光團包裹著身子漸漸縮小,越來越小,終於成了拳頭大的一團光球,四下裏突然風聲颯然,光球猛地衝向上方,拉起一道電光,呼嘯著劃過長空,轉眼來到羅陽城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