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視死如歸
竹曳影一走，關沉峰、秦舞瘋等人也跟著前往青鸞峰了。強沒有立刻跟去，他知道有金大金二在已能對付絕大多數強敵了。羅病默還在她的靈地中，正在聚精會神地操控神識，強悄悄走了過去。羅氏其他的人見強特意走到羅病默身邊，都非常高興。能和強走得近，他們當然是求之不得。
焱冰蓮種苗需要綠豆大的露珠澆灌，鐵錨草種苗需要豌豆大的水滴澆灌，舞霓裳種苗需要蟻卵大的雨霧來澆灌……每種不同的靈植，都需要有不同的澆灌形式以及方式。這些靈植並非是野外的生地養的靈藥靈花，是家養的就需要有嚴格的種植手段。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它們是脆弱的，一不留神就會夭折。
因此，其從播種前一個階段就有諸多的要求，土壤的均勻度、鬆緊渡、幹濕渡……種子播撒的深度、間距、角度……乃至於種苗灑水的大，蟻卵大、蠶卵大、綠豆大、豌豆大……
羅病默並未發現強在她身後，隻見她木桶中的水緩緩升起，有時候多，有時候少。有時候變成水滴，有時候變成露珠，有時候變成雨霧……強在一邊默默點頭，暗道她做事認真一絲不苟。
終於，在剩下的沒澆完水的八姓之人、羅氏七人包括欒白玉在內的人之中，羅病默是第一個澆完水的。
“哥哥！”羅病默澆完水，一眼就看到了強。
強笑道：“能分出十道神識股，三百道神識縷，已經能在剛破入藏海境的修士中名列前茅了。”
羅病默搖頭道：“和哥哥還相差太遠。”
“我隻是有些奇遇而已，不值一提。”強轉而又道：“你的神識足可以煉丹了。”
羅病默眼睛一亮道：“哥哥可以教我嗎？”
強謙虛道：“我也煉得不行，如果你想煉的話我可以教你。”頓了一頓，又問道：“你有丹爐嗎？”
羅病默搖了搖頭，黯然道：“本來是有的，並且有很好的。但是最後被人搶了。”她得輕描淡寫，一句話輕輕帶過。但強知道這裏麵肯定是充斥著刻苦銘心的仇恨，強不想多問。他也知道肯定是武寧候的子嗣，自己在取幕流沙時遇見的那批人幹的。
“送給你！”強取出沉淵獅口鼎，這還是尚方雪送給他的。
羅病默是羅忍的親孫女，而羅忍是羅氏一脈的族長，他的孫女肯定也是見識非凡的。一眼就認出了丹爐的材質是沉淵鐵，這是極為珍貴的材料，價值不菲。但她並沒有推辭，大方接過道：“謝謝哥哥。”
強歎了一口氣，心道又一個和竹曳影一樣的女子。
“哥哥什麽時候教我煉丹呢？”
“煉丹不急，你要先提升自己的實力。你元石還有嗎？”
“不多，也被人搶去了。”
“你把儲物戒打開，我送一你些。”強手一揮，一萬枚紅核火元石和五千枚綠核火元石就徐徐飛入羅病默儲物戒中。
“哥哥想到了對付武寧候的辦法嗎？”
“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殺了他。”
“哥哥不可輕敵，保命要緊。”
……
不遠處，欒白玉正在播種。他時而低頭，時而抬頭，一顆心根本沒有在播種上。神思幽幽時，上的白雲變幻不定。
諸人仙耕還沒結束，祥林大娘又返回了靈集地，高聲道：“大家仙耕完到演藝殿看戲。”
消息有些突兀，大家都吃不準自己聽到的內容是否都一樣。淳維人叫道：“是看戲？你確定？”
祥林大娘對他沒有好臉色，話也不回答轉身就走。公孫達人還遠遠道：“大妹子，是看戲嗎？你的是真的嗎……”
羅氏幾人也納悶。
“看戲，看什麽戲？”
“這又不是什麽太平盛世，還看戲？”
“這些戲者也真是大膽，這個時候還敢出來。”
“是啊，真是掙錢不要命。”
……
“咚咚咚……”召鼓響了十下，這是酉時在演藝殿集合的訊號。果然，晚上有戲看。強和羅病默兩人一同往青鸞峰走去，餘人羨慕不已。
“怎麽樣，訣別境的外在之形理解的怎麽樣。”
“隻能融會貫通兩層。”
“已經很快了，別著急。隨著你的境界提升，會理解的越來越快，越來越通透的。”
……
酉時，眾人已在演藝廳就座，氣氛熱烈而緊湊。人人神色興奮，無比放鬆。舞台之上，被幾顆碩大的雪夜月光石照得猶如白晝。大幕徐徐降下，整個舞台被籠罩在裏麵。不一會，裏麵人影綽綽，像是演員們都已坐好。果然，不久就響起絲竹之聲。笛聲悠揚，其中不時夾雜著兒童嬉戲玩鬧的聲音。
觀者不解其意，不知他們唱的是哪一出。沒有道理啊，怎麽大幕都不打開，難道隻聽聲音嗎？
笑聲純真無忌，笛聲歡樂明快。兩音相合，諸人的思緒也被帶入了無憂無慮的時光之中。慢慢地，笛聲為之一緩，似乎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兒童的笑聲漸漸隱沒，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的聲音。如果仔細傾聽，當能聽出他們似乎是在研究某一門功法，又或者是商量著準備去哪個秘境。隔著大幕，能感受到他們的欣喜之情。
年輕人的話語也逐漸淡去，這時大幕才徐徐打開，露出了裏麵的場景。眾人正襟危坐起來，看向舞台，隻見中間倆人，一老旦一生，扮作母子倆。母子倆的身後是一座仙廬模型，他們正好跨門而出。邊上角落裏是三個樂手，分別是鼓手、鑼手和嗩呐手。突然間鼓聲大作，發作沉悶之音。眾人身子一正，凝神觀看起來。
鼓響之時，老旦開口了。隻見她拄著拐杖，指甲頗長似有獸化的跡象，她聲淚俱下地唱道：“兒往何處去？”
生腰胯寶劍，頭也不回地唱道：“當然是為了救爺爺而去。”臉上一片堅毅之色。
老旦上前一步，扯住生的袍角，然後轉過臉來對著眾人唱道：“似兒這般修為，如何能救得了人呢。”
生猛然抽出寶劍，向下一劈，唱道：“能殺一個仇敵是一個。”
老旦哭道：“兒糊塗啊，以有為之身行這無益之事……”老旦還未唱完，生縱身一跳，離之而去。老旦坐臥於地，垂淚漣漣。與此同時，嗩呐之聲響起。老旦和生身形頓止，兩人同時隱入黑暗之中。
嗩呐一停，鑼聲又起。舞台左邊又走出一個旦和一個生，一看便知她們是一對戀人。她們邊走邊相擁，久久不願分離。旦欲言又止，最後生決然而去。旦身形前傾，右手向前伸出，一個勁地抽泣。良久，才緩緩唱道：“他這一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我與他青梅竹馬……如今卻要生死相隔……”
唱完後，旦與遠處的生又隱入了黑暗之中。眾人已然猜到了故事的前因後果，加之她悲悲戚戚的唱腔，人人深受其感。羅氏七人更是熱淚盈眶，坐在羅病默邊上的女修已然在聲抽泣。
鼓聲一直未歇，時緩時快。緩時蒼涼，似群山靜默；快時壯烈，像金戈墜地。不多時，鼓聲節奏為之一變，音量又大了起來。從舞台的右邊，又走出一群人。看樣子，是一群人在相送這一位中年人。中年人身形消瘦，身上的服飾卻很是不凡。
這一出，沒有唱詞也沒有旁白，隻有鼓聲相伴。但是他們的演技極為精湛，諸人全都看見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韻味，深受其感。中年人轉身離去時，嗩呐聲又起。嗩呐聲音雖然高亢，可諸人的心全都沉了下去。
接著又出現了兩個人，是一對父子。父親要遠去，兒子依依不舍，最後竟跟著父親一同遠去。
……
四幕結束，此時鼓聲、鑼聲、嗩呐聲，三聲齊作。台上的各色人物頓時又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母子之中的兒子率先走了出來，他邊走邊唱道：“此去沒有回頭路，一心要把仇敵殺。”
緊接著，男女戀人中的男子也走了出來，他追上了那位兒子，邊走邊唱道：“兄且莫急，我們一路隨行，也好作伴。”
兩人走著，走著，邊上又走出了那位中年人。中年人依舊無言，加入了兩人的隊伍。不久，父子兩人也走了出來，追上了前邊的三人……
諸人動容，為悲氣所感。
走著，走著，各式各樣的人全都走了出來。到最後，連三位樂手都停止了奏樂，加入了行進的隊伍。一共三十六人，步履一致，震得舞台鏗鏘作響。
此時台下的觀眾也隨著步伐的節奏，鼓起掌來。
最後，他們全都再次隱入黑暗之中，隻留下一位老者。老者往舞台中間走來，鞠躬道：“老夫弋陽子，是戲班的班主。以上這一幕是，我足山仁人誌士為驅除外敵，視死如歸的悲壯之舉。接下來節目正式開始，是我足山英雄少年獨身重創八大靈仙的戲文！”
重創靈仙？眾人頓時來了勁，想知道少年英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