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運命無常
那一點白光呼嘯而來,散發出有如風刀般的冷然氣息。白光越來越大,先前還是一點,及到近處竟然化作拳頭大,白得更加耀眼。兄妹倆強大的神識早就彌漫而出,此時都清晰地看見了那物的真容,同時大呼一聲道:“嬰兒!”
那白光分明是一個拳頭大的‘嬰兒’,頭手足身一應俱全。再看臉上雖然模糊,但是五官已經隱然成型。‘嬰兒’手臂前伸,攥著兩隻得可憐的拳頭,朝著兩人打來。兩人不認得這是什麽,哥哥蒼跡伸手一撈,便把那‘嬰兒’撈在手中。妹妹蒼蔚然臉露喜色,當然她此時整個人都包裹在機甲傀儡中,沒人看得見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機甲傀儡的眼神顯得有些詭異,一雙空洞的眼睛往蒼跡手中看去。
兩人又同時驚呼一聲:“咦!”
隻見開始還是‘嬰兒’狀的物體,現在躺在手中的卻是一顆渾圓無暇的白色物體。物體白光內斂冷氣彌漫,一看就不是凡物。
“這……這究竟是什麽?!”蒼蔚然伸手去摸。
就在這一瞬間,驚變又生。隻見蒼跡的整條手臂呈冰屑狀斷裂而開,連著那個圓球一起掉在地上。再看他身上,全身覆上了一層嚴霜。發絲晶瑩,如被冰雪。
“大哥,你!”
蒼跡臉色煞白,身體搖搖欲墜。他擺了擺手,又深吸了一口氣。全身的冰雪化作水汽蒸騰而出,那斷掉的胳膊以人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生長起來。蒼蔚然放心不少,又朝著地上的圓球看去。隻見它周圍的野花野草全都化作了冰雕,覆上了一片寒霜。甚至那寒霜都悄悄攀上機甲傀儡的雙腳,玄色的雙足上也長滿了白色的絨毛。
蒼跡一經恢複,便拉著蒼蔚然的手後退數步。兩人駐足,沒有再次出手,隻是聚精會神地盯著那圓球。蒼跡修為強大,一個喘息間就已恢複,此時臉上已升起了不少紅暈,他心有餘悸道:“竟是如此的寒冷異常,看這東西的模樣倒是有點像忘川海中的忘川妖銀!隻不過……怎麽剛才會幻化成嬰兒形態?!”
蒼蔚然搖了搖頭,知道這肯定不是忘川妖銀。第一忘川妖銀隻產於傳中的忘川海,第二典籍上記載忘川妖銀也沒有這般詭異和強大。再怎麽樣特別,終究是一塊材料而已,絕不可能幻化出嬰兒之態。兩人凝神間,風中響起了一道聲音:“嗬!竟然是‘靈隱之寶’!”
靈隱之寶!蒼跡和蒼蔚然陡然一驚!循聲望去,一群人迎麵飛了過來。他們速度極快,這讓兩人警覺異常的同時也壓力倍增。當先一人,身形猛惡健碩。他左手幻出虛影,不由分向著他們抓來。蒼跡怒急,但他絲毫不敢怠慢,左手立即祭出一張閃爍著藍光的‘五角巽風符’。
‘五角巽風符’蒼跡總共有三張,是他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這一張是用藍玉骨的甲胄地魔獸的獸骨製成,威力相當於涉獵訣別境的藏海境高手一擊。那符逆著江風而上,符上的圖案、符號、文字同時流轉著藍光。藍光陡然一亮,又暗淡了下去,像是被江風吹滅了一般。與此同時,符文中刮出一道猛烈的颶風,朝著那巨手呼嘯而去。
敵人那一隻巨手無視狂風的巨大威力,依舊朝著蒼跡和蒼蔚然抓來。蒼跡嘴角冷笑,“叫你看……啊……”
那手見颶風卷來,速度猛增。如摧枯拉朽,大手瞬間擊散颶風。緊接著一抖,巨手就把兩人扇得倒飛而出。猛惡修士赫然就是力太子,他左手輕抖扇飛了蒼跡和蒼蔚然二人。右手同時往那‘靈隱之寶’一攝,那渾圓之物便滴溜溜旋轉在其右掌之中,發出凜凜寒氣。力太子似乎知道這東西的恐懼處,沒有用肉身去觸碰它。
這一群人同時降落下來,齊聲開口道:“恭喜太子,賀喜太子,收獲至寶!”這一群人正是力靈尊治下公、侯、伯的子嗣,跟隨著力太子一道搜尋雲鄉之中的寶藏。
力瀾哈哈大笑:“你們功勞也不,回去通通有賞!”
“謝太子!”
“我看此處有不少寶藏,我們分作三處。溫詹向廖四位賢弟和我一處,其他道友你們各自搜尋去吧。記住別太遠,遇到危險立即傳訊。”
“是!”眾人呼嘯而散。溫儀、詹玉山、向潮生、廖秋四人羨慕地望著力太子手中的‘靈隱之寶’,眼神明亮而貪婪。
蒼跡和蒼蔚然重重地摔在地上,蒼蔚然有機甲傀儡護身並沒有受傷。蒼跡卻不妙,他臉如金紙性命垂危。蒼蔚然趕緊抱起蒼跡,欲哭無淚,“大哥,大哥……”
蒼跡想動卻動不了,隻能是手輕輕抖動了兩下,聲音微弱道:“妹,‘星神券’早已拚合完成,為兄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吞服下去。如今隻怕,唉……”罷苦笑,臉上盡是寂寥與不甘,“為兄不行了,來人太過強大!你趕緊把‘星神券’吞服下去,逃命去吧!”
蒼跡拚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扯下脖中懸掛的玉佩。這玉佩就是由星神券之仁券、毅券、久券、決券和博券拚合而成的完整的‘星神券’。蒼蔚然並沒有接過來,開口想什麽,蒼跡的頭一歪就斷絕了生機。
蒼蔚然歪著頭看著蒼跡,像是看著一個陌生的人,把他緊緊擁在懷抱之中。那玉佩從蒼跡手中跌落,又滑過蒼蔚然的手臂,跌在青草中間。一瞬間,蒼蔚然萬念俱灰,腦中恍惚聽見一個聲音。
那聲音正是向潮生所發,“太子!你看,那女修還沒死!”
力瀾‘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有些意思,走,我們過去看看!”
五人邁開大步,朝著蒼蔚然走來!溫儀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塊玉佩。一個箭步上前,一把便把玉佩抄在手中,驚叫道:“啊,這兩家夥真是有運無命……”他接著往回跑,拿著玉佩給力太子看道:“太子請看!這竟然是完整的‘星神券’!”
力瀾一把奪了過來,欣喜道:“果然是‘星神券’!看來他們不僅無運,也無這個命了。”
蒼蔚然依然緊緊地抱著蒼跡,對於邊上五人的話充耳不聞。也不知身隕之將至,更無所畏懼。這生離死別之際,蒼蔚然想到的隻是解脫。太陽已經完全落到江麵之下了,但是此時的空卻異常地明亮起來。仿佛是回光返照,太陽瞬間吐出它今日剩下的全部光和熱。江水拍打著崖岸,風越發地大了,正嗚嗚地吹著。
力太子絲毫沒有歸還‘星神券’的意思,溫儀暗中後悔。這麽的一塊玉佩或許他們都沒看見呢,自己收起來該多好。再找個適當的時機吞服下去,自己就是命之人了。果然,力太子欣賞了一會之後,就獨自收好了‘星神券’。不一會,他眼中又忽然發出熾熱的光芒,緊緊地盯著死去的蒼跡。
向潮生、廖秋和詹玉山三人有些好奇地盯著蒼蔚然,他們是公候伯之後,自然見多識廣。向潮生是力靈尊治下的第三域八公之一的文莊公的子嗣,為人曉覽下奇物。此時看見蒼蔚然身上的‘機甲傀儡’,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他走近觀看道:“這就是‘機甲傀儡’了吧?”
溫儀收拾心情,也湊了過來。詹玉山跟著道:“對的,並且是極其少有的‘四弦傀’。”幾人一聽見弦傀這兩個字,同時後撤幾步,眼中微微有些慌張。
溫儀轉向力太子道:“太子,你看這‘弦傀’怎麽辦……”他話未完,又‘咦’了一聲。隻見力太子左手爆漲,捏住蒼跡的手腕。接著輕輕一拉,蒼跡的一條手臂就被力太子拉斷了。蒼蔚然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抱著蒼跡的屍體更緊了。
“太子……你這是?”廖秋有些驚慌。
力瀾高舉著這一條斷臂,邊取下蒼跡手指上的儲物戒,邊教訓幾人道:“我們險些錯過了驚寶藏!”
“太子是?”幾人興奮起來。
蒼跡的儲物戒怎麽攔得住力瀾,瞬間就被破解而開。力瀾攝出裏麵的‘無疆藤’,幾人同時聞見了一股令神魂俱爽的香味。
“是堪比‘黃泉果’的‘無疆藤’!”
“啊!這足山廢物的運氣真是太好了!”顯然,他們已經認出了蒼跡的身份。
麵對如此神物,即便是力靈尊的兒子,他也激動地身軀顫抖。不敢怠慢,隻匆匆看了兩眼,力瀾又趕緊收好無疆藤。同時神識在儲物戒內搜索其他的寶貝,不久道:“果然!這些廢物都是從星島之中過來的。”
“太子如何得知?”溫儀目光渴望道。
“哈哈……跟在我身邊好處自然少不了你們的,這儲物戒內有大量星島之中的材地寶。”罷,又攝出一株十萬年的‘青苔仙木’。他激動地舞動起來,向幾人展示這株極其罕見的仙木。
幾人心思一致,猛然想到了既然蒼跡身上有無數寶貝,那麽機甲傀儡中的修士身上肯定同樣有大量的寶貝。四人又同時走進了蒼蔚然一步,詹玉山道:“太子!這‘機甲傀儡’怕是用十大古獸之骨經‘愛欲火’鍛造而成的,還需要太子出手,方能……”
詹玉山不過是晨窗伯詹沿之後,一眼就看出了花費傀儡先生餘生所有心力的傀儡來曆。
“賢弟真是眼光銳利,是怎麽看出來的?”力太子興致極高,心情極好,少見了誇了誇詹玉山兩句。
詹玉山不敢隱瞞,“我與傀儡太子有些交情……”接著他詳詳細細把和傀儡太子之間的一些事了出來。因為和傀儡太子有交情,而傀儡太子的父親是傀儡靈尊。普之下的傀儡之術,沒有他不精通的。因此,他自己才能一眼看出這‘機甲傀儡’的來曆。罷眼神有些驚慌地望了望力瀾幾眼,他深知力瀾疑心極重,不把這事明白將後患無窮。
力瀾大度道:“賢弟的私事就不用了!好了,這機甲傀儡雖然非凡,可也難擋我一掌之威。你們瞧好了,我把她震出來!”
這一瞬間,蒼蔚然神識清晰起來,力瀾幾人的對話盡收耳底。可她不想反抗,一心隻想隨著蒼跡死去。兩人斜倚在一方丘岩的後麵,地間最後一絲亮光也消失了。
力瀾悍碩的身軀傲然挺立在江風之中,他右掌緩緩舉高,又猛然拍出,以掌背拍在機甲傀儡的胸腹之上。
“噗!”一聲沉悶至極的聲音傳出。機甲傀儡上沒有絲毫痕跡,但是兩人後麵的丘岩卻被震出了幾道裂痕。蒼蔚然被震得神魂恍惚,隻覺和機甲傀儡的聯係正在減弱。
“咦!竟然還是凝眸級別的傀儡,果然非凡!”詹玉山道。
“僅就傀儡之術來,傀儡先生不愧是最接近傀儡靈尊的第一人!”
“你莫要亂,他怎麽可能媲美力靈尊。”
“是是,是弟失言了……”
機甲傀儡的胸部已經被蒼蔚然口中吐出的鮮血浸透,發出黑紅的混合光芒。力太子畢竟是識貨的,知道自己還是遠遠看了這具傀儡。猛然間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腹間全都鼓了起來。周圍氣息狂暴不止,溫儀、詹玉山四人遠遠散開。力瀾吸氣的同時,雙手高高舉起,又並排而出。
雙掌同出,即便傀儡無傷,蒼蔚然也必然會受到重創。
砰!機甲傀儡被打得竄進後麵的山石之中,山石碎裂四分而出。溫儀等四人立馬跟了上來,仔細一看果然多了一個人。機甲傀儡終究是承受不住力瀾的力道,蒼蔚然被震了出來,脫離機甲傀儡。
蒼蔚然與缺了一隻胳膊的蒼跡並排躺在一起,她雙眼緊閉滿身都是鮮血,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死過去了。四人欣賞著力太子的作品,由衷讚歎道:“太子果然神武非凡,我等拍馬追趕一萬年也不及!”
“是呀!”詹玉山一臉的羨慕,“凝眸級的四弦傀,非太子不能破啊!”
溫儀為文順公之後,心思縝密,他有些不好的預感,“不用,是誰都看得出來,這具傀儡一定是龍王廟傀儡先生的手筆。但這兩人卻不是龍王廟的修士,怎麽他們就有了這具傀儡呢?”
力太子沒有想太多,也不屑去想,他大手一揮道:“你們去取她的儲物戒!”
四人之中,廖秋離得最近。他飛奔而去,想要取下儲物戒立得頭功。
“啊!”剛一臨近蒼蔚然,威遠候廖西閣的長子廖秋就被釘在地上。像一隻烏龜匍匐在地,生機已絕,一杆木棍從他的後背透出腹部又釘在地上。仔細一看,那木棍正是一株七萬年的‘青苔仙木’。這黑夜之中,由於那青苔仙木也發出玄之色,所以大家都沒看清木棍從何而來。隨之而來,金大降落於地,冷眼環掃四人。強和金二輕輕地落在蒼蔚然和蒼跡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