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睚眥宮中見故，濯城門外泄憤
歸隨緩不是第一次來濯城，領著強就往‘鯉魚齋’而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鯉魚雕塑，鯉魚不是一隻而是一群，皆成跳躍之態。每頭鯉魚都雕刻的比現實中的還要弱，但是線條紋理卻充滿了力量。一看便知，那片片魚鱗都露出勃勃生機。這一群鯉魚遊在水幕牆上，都想奮力跳過最高點。
強矗立在水幕前，望著這一群鯉魚似有所思。
“師弟！咱們進去吧！”歸隨緩拉了拉強的衣袖。
鯉魚齋是方家開設的以收羅下奇珍為宗旨的地方，平時來這裏的都是世家公子，世家公子當然基本上都是自家以及柳、馬兩家的修士。楊家次之，當然偶爾也有其他州的修士過來，那些都是稀有的貴客，一般都身懷奇珍異寶。
兩人踏足進店，掌櫃眼睛斜睨了一眼，不出聲不起身在櫃台之後佯裝閉目養神。邊上的廝走了過來，表情不善道：“你們來做什麽？”
歸隨緩賠笑道：“哥不認得我了？我來過一次的。”
“哦！這次又帶了什麽好東西過來？”
“這次的寶貝比上次要好不少，我需要當麵和方掌櫃！”
“哼！”廝轉身一拂衣袖，“隨我來吧！若不是真寶貝我要你好看！”
這廝穿的是珍稀的拜水金膚豚的皮製成的衣飾，合身的剪裁華貴而優美。而強和歸隨緩兩人穿的都是粗麻布衣，他們以前的服飾當然比這個廝要高級的多，但現在他們是沒有資格擁有這樣的服飾的。第一和他們的地位不符，第二這種料子在這一界極為稀少，是奢侈品。若不是打開了通往整個炎山界域的通道，這廝是不可能擁有如此珍貴服飾的。
這十餘年來，炎山界域除了那些禁區之外，其他所有地方的材地寶稀罕之物都被搜刮一空。中宮黃麟主宿的修士一比一光鮮亮麗，連這方家的一個廝雜役身上穿著都非凡不已。而強等下界修士地位一落千丈，以前一些尋常的東西現在也輪不到他們了。
強等人落魄不堪，為了完成每年的任務，隨時有性命之憂。但是也有下界修士一躍而上的，非但不受奴役，且直接得到了慈烏家族的青睞，與這些州城的世家公子平起平坐……
“什麽東西？”那方姓掌櫃手微微抬起，“我看看！”
歸隨緩掏出一枚青木骨的甲胄地魔獸的額骨，擠笑道：“您老給看看，這塊骨頭能換多少元石？”
掌櫃眼睛大亮，急忙搶過，失態道：“是十大古獸之骨！”
“確然！”
邊上數位廝也急忙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這是不是真的。突然又偷偷打量歸隨緩，眼中有十分嫉妒的光芒。隨即和邊上一人眼光一撞，又輕輕點了點頭。這一切逃不過強銳利的眼神，知道他們已經圖謀不軌了。
掌櫃把額骨握在手心，又神情激動道：“還有嗎？”
“沒有了！就這一塊，保留至今！”歸隨緩當然還有，都藏在‘陰陽密殿’之中，他不沒有人能知道，因為這是陰陽蝴蝶花賜予的神秘空間，能隔絕一切探查。
掌櫃有些可惜道：“這樣吧！這一塊我給你一百枚綠核元石！”語氣不容質疑。
“是帶人臉的嗎？”
邊上廝笑道：“想得美！人臉是你們這些人能用的嗎？不明白自己什麽身份？嗯？”
強臉上不悅，就想一巴掌抽過去。
歸隨緩急忙擋在身前，接過掌櫃給出的元石，笑道：“好吧好吧！一百枚也不少了，成交告辭！”
出來之後，歸隨緩關切道：“師弟，怎麽了？”
“心中堵的慌！”
“為兄何嚐不是！”歸隨緩歎了一口氣，“這十餘年來，我們不得自由，幾乎是被囚禁在繭莊。為了完成方家的任務，每年都有道友死去！沒有時間修煉，也沒有修煉的資源……師弟，即便是這樣，隻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喪失希望！”
強盯著歸隨緩，眼中突然罩滿了霧氣，“師兄放心！我胸中的怨恨比山高比海深，如何能消？！”
兩人轉過街角朝著睚眥宮而去。
睚眥宮是方、柳、馬三族休閑娛樂的去處，平時不僅有歌戲，還不時有修士在此舉行‘生死擂’。生死擂是這些人最喜歡的節目，消遣之餘，他們更喜歡血淋淋的生死快感。在包間之中沐浴焚香，然後吃著各式貢品，飲著酒品著茶，靜靜欣賞著生死擂中的鬥殺，真是人生一大快事。甚至，他們有時候會選擇最凶狠的‘獵物’，以高貴之身下場親手擊殺之……
兩人花了高額的元石，買了票進入睚眥宮。
“師弟，生死擂的時候，方、柳、馬三家重要的人物都會到場！到時候你好好發揮，爭取多多獲取他們的賞賜！他們出手都是極為豪闊的，這是我們難得的獲取元石的機會！”
“師兄放心！”
“師弟，你的第一個敵手是到了返祖血脈——溪脈的於璐！”
“是個女修？”
“是的！還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師弟你到時候可別犯糊塗！”
……
兩人坐在看台的偏僻角落裏，舞台中央不斷有人在唱戲。
熟悉的聲音嫋嫋入耳，強眼睛一亮，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師兄你看，那是……”
“是弋陽子的戲班，他們在這裏非常受歡迎。打賞不少，身家可是比我們豐厚多了！”
果然，一段唱詞結束後，廳內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弋陽子雖然化了妝，卻依舊能看得出他滿臉紅光，特別是在這掌聲環繞的時刻。
強也用力鼓起掌來，“那也挺好！畢竟都是炎山的故人！”
兩人輕輕嚼著略帶酒香的無品‘血檳榔’不再話，心思逐漸融進了那戲劇之中……不得不，弋陽子的唱腔越來越高妙了，駕馭各種唱段舉重而若輕遊刃而有餘。自入夜啼大陸，才是他戲班輝煌生涯的起點……
濯城南門外不遠處，兩人隱在山石之間。
“這麽久了還沒來，是不是他們不從這裏來了？”
“出了南門，去繭莊這裏是必經之路！”
交談的這兩人，赫然就是鯉魚齋的兩名廝。他們在這裏守候多時始終不見強和歸隨緩出來，不由得著急起來。
“我們這一次性‘符索符’能製服他們嗎？他們可是有一個完整的訣別境高手！”
“足夠了！我服侍銳公子三十年，公子才賜下這麽三張符文給我。如果不是今親眼所見那人領走了一百枚綠核元石，身上肯定還有奇珍異寶，我才舍不得用這符索符呢！”
另一人又有些猶豫，“無故殺了他們，上麵不會怪罪下來吧？”
“哼！殺兩個下賤之人而已，上麵不會管的！更何況有銳公子護我！嘻嘻……銳公子是最護短的！”
“好！那可是一百枚綠核元石啊！到時候你七我三……”
直到黑，他們才見兩個身影晃晃悠悠走出城來。
“來了，來了！準備！”兩人趕緊警覺起來。
來人正是強和歸隨緩，兩人搖搖晃晃似乎是喝醉了酒一般。身上還發出滿身的濃烈的異味，迎風傳送很遠。
山石後的兩人看見這一幕，不由竊喜，“看來他們似乎是吃醉了！”
“應該是吃了那劣質無品的‘血檳榔’，這兩個鄉巴佬，嘻嘻……倒是免卻了我們一番手腳……”
“哥哥，可是省了你兩張符文啊，到時候元石我分四成吧……”
“不！”那人已經取出了一張‘符索符’，“穩妥起見還是要用一張，把那訣別境的先捆起來！你解決那藏海境的！”
“也是！交給我！”
強和歸隨緩的神識何其強大，這鬼鬼祟祟的兩人早已被他們發現。當下強對歸隨緩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栽倒在草叢之中。
兩廝殺人心切，一見強和歸隨緩倒地，立刻從山石後麵閃將出來。與此同時那符文之中衝出一根麻繩，把倒在地上的歸隨緩捆住。另一人一腳踢向強的腦袋，強伸出大手，一下便捏碎了廝的腳踝。力道不消還沿著他的腿、大腿傳導至臀腹胸背上。
“啪啪啪！”如鞭炮炸響，廝隻炸的剩下一個頭顱跌落在草叢中。
另一人嚇得呆了，眼中出現了這一輩子都不曾出現過的恐懼。祭出‘符索符’的手仿佛有萬鈞重，可已經來不及了。
“哼！”強嘴角冷笑，眼中有刀芒閃過。霍地從地上跳將出來，正如猛虎躍出，和他單薄的形體絲毫不相匹配。強以單掌掌緣正麵劈出，從上到下把持‘符索符’的廝劈成均勻的左右兩瓣。接著強又一腳踢向草叢中的首級，如炸裂的西瓜一般肉汁四散。
“噓……”強長舒一口氣，感覺胸中怨恨暫去不少。
兩人一死，歸隨緩身上的符索便消失不見了。歸隨緩爬了起來，神色鄭重道：“師弟，這符索太厲害了！我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這還隻是替代品，真正的符索套上我們的瞬間，就能消亡我們的血肉剿滅我們的雙海！”
“對付煙巨人我們有了努力的方向，相信不久的將來也會有辦法對付這符索的！”
“嗯！”
兩人把廝身上的兩張‘符索符’收了起來，之後徹底剿滅兩人肉身不留痕跡！
“接下來怎麽辦？”歸隨緩問道。他倒不是害怕，而是這麻煩要如何消除，畢竟這兩條狗是方家的。
強拉著歸隨緩的手，轉身向城門走去，“我們回去！”
歸隨緩喜道：“正是這樣！”
兩人再次往城中而去，以逃避有可能出現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