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兩頭四臂
(你好,00,相伴愉快。)
一開始隻是想隨意打發這些金竹葉,沒想到它們如盤旋在頭頂的蠓一樣越聚越多,威力也越來越大。方黔之不堪其擾,必須做統籌解決。
方黔之雙手互握,兩道氣流從雙掌之中流溢出來,頓時化作兩股龍卷風,矗立在身體兩側。兩股龍卷風分別高三丈有餘,上端粗大下端細。上端相連形狀像褲子,兩個‘褲腳’離開身體三尺,迅速環繞起來,金竹葉紛紛被卷了進去。
雙龍卷越轉越快,發出轟隆巨響。林中的金竹葉也越下越多,密密麻麻鋪蓋地。它們不僅鋒銳無比且韌性十足,那龍卷風僅僅是把它撕裂而已並不能粉碎。轉眼間,龍卷風之中凝聚的金竹葉也原來越多,密密麻麻猶如附著在人腿上的水蛭。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繭,完完全全把方黔之裹了進去。
本意是用龍卷風來對抗金竹葉,想不到最後卻作繭自縛,這樣的結果出乎方黔之意料之外。愕念一起方黔之隨之轉變,雙掌向外一推。一股強大至極的力量應應而發,想要粉碎金繭。卻猛然聽得‘崩’的一聲巨響,頓時自己全身上下都如針刺般疼痛起來。
方黔之原本要炸開金繭,卻不知怎麽把自己炸傷了,一時不明所以。
神通爆!
合體者在方黔之打破金繭時引出了神通爆,神通爆何其猛烈。整片竹林炸開,以方黔之為中心,所有毀滅性的力量都匯集在他身上。
竹林內的世界便是合體者的世界,他的意誌暢遊無礙,能得到徹底的貫通。不僅可以隨意所欲控製神通爆的時間,並且可以控製神通爆炸裂的精確方位。
神通爆可以越階殺人,方黔之終於受到重創。
若非方黔之作繭自縛,合體者不會這麽快就施展神通爆。
戰鬥的進程,意外加速了。
竹林消失,方黔之跌跌撞撞舞動起來,他渾身破爛不堪,鮮血淋漓。
“啊,老祖受傷了!”方家子弟紛紛哀嚎起來。
方惜君觸目驚心,暗道這一神術好不霸道。
合體者不等方黔之恢複傷勢,身上突然碧光璀璨,背上的火焰翼猛烈顫動起來。他把所有的力道與神通盡皆匯聚在右拳之上。
合體者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方黔之身上,整個人完全沒有了防護,尤其是後背之上極為虛弱。方惜君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戰機,千載難逢的戰機,轉瞬即逝。
方惜君怎麽會錯過這個機會?
就是現在了!
她動了。
藍為布,白雲為畫。方惜君的拐杖仿佛是畫筆,從白雲中猛然抽將出來,直插合體者後心。
如此良機,一擊必殺!
拐杖如怒龍出淵,六峰之間為之沸騰。
老祖宗親臨,出此絕殺之招,方家子弟全都熱淚盈眶。
“原來,老祖宗早就來了。”
“我明白了!”
“怎麽了?”
“黔老祖是以自身為餌,引出那人全力出手。而後老祖宗趁其虛空,行必殺一擊。”
“妙啊,實在是太妙了。”
“是了,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是智勇無雙的大手筆!”
“有幸能看見老祖和老祖宗同時親自出手,真是我們的造化啊!”
方黔之實際上是作困獸鬥,卻被他們強行解釋成了智謀無雙,年輕輩的子弟愈發欽佩起來兩人來。
那拐杖不知是何利器,杖尖出竟然有一尊青綠色的人在騰躍跳動。
這一幕,多人見證。
器靈現。
拐杖跟隨方惜君萬年之久,終於被她修煉出了器靈。
器靈有莫測之神威,合體者在遠處已經感受到了遲滯的神通。
合體者察覺到了危險,舍棄方黔之,想要反過來轟殺方惜君。
為時已晚!
雖然已經料到了方惜君出手的方位與時間,然後終究是低估了她手中之器,竟然修煉出了器靈。器靈,不是可以輕易對付的。
器靈,非同凡俗,是修士夢寐以求的仙道大助力。
拐杖幻化出神木虛影,直逼合體者後心。
距離三尺時,虛空炸裂了。
“連五嶺銀鋤落!”緊接著,一聲怒喝傳了出來,像是龍吟出又像是雷落,蘊含怨怒萬丈。
黑色傀儡身終於發出至強一擊!
這一擊,終於如期而至。
原來,強和合體者早已定下了這個計策。
合體者困殺方黔之的時候,強主身在一旁觀戰,而那一具黑色傀儡身早就隱匿在了虛空之中。位置是精心選擇的,在一個特定的方位。合體者通過竹林把方黔之引導至那個方位,最終引出方惜君出手,而方惜君出手的方位正是強黑色傀儡身埋伏的地方。連五嶺銀鋤落這一神通太過霸烈,不能在攻擊時移動方位。因而隻能早早埋伏下來,在一個固定的地點蓄力,然後再發出致命一擊。如果敵人沒有進入預定的埋伏點,那麽這一招完全沒有用。
黑色傀儡周身全是黑色的魔山,他身雙手握住銀鋤,足下的柳枝早就插入了虛空之中。
巨鋤以降,銀光百丈。
“不好!”方惜君來不及抽回拐杖,那一鋤頭正好砸在杖尖。
這一鋤的力量充沛絕倫,杖尖人先是光芒大盛,最後又變得虛無縹緲起來。隨之,一股巨大的力道沿著拐杖傳來,如電如波,擊中方惜君的胸口。
“噗……奸詐的賊!”方惜君仰麵飛出,噴出一口鮮血。
一擊奏效!
時間當然絕對的公平。
雖然,方惜君活了悠久的歲月,但卻是一生都活在溫室之中。如同現在的方家子弟一樣,有祖香、符索、凝聚態傀儡身……一生之中,少遇危險。
從她出生起就是方家的明珠,要什麽有什麽,靠著無數的資源踏入通境。雖然她活了很長的歲月,但是在戰場之中的能力,並不如強和合體者。強修煉木幻的那十年,經曆的生死比之前一百餘年經曆的都要多。
從困住方黔之,強傀儡身隱匿,引出方惜君出手……這一切,一環扣一環。即便是沒看見方惜君,但是她心理上的微妙變化,強和合體者也早已算準了!
結果,正是按照他們預測的那樣在走。
方惜君右手乃至整個右身都痛麻不已,她如遠處的狐狸,一遇風吹草動便要逃走,此時正計劃著逃走。
就在此時,一人如妖魔一樣從虛空撲出。
強那一擊已經抽幹了他所有精力,當然不可能再有第二擊。
妖魔人物便是合體者了,強那一鋤鋤掉了器靈之威,合體者立刻脫離束縛。方惜君的賦要比方黔之強許多,因而修為戰力也比他強不少。
擔心普通一擊不能殺死方惜君,合體者的軀體再生變化,化作雙頭四臂的狀態。兩個頭分別就是金大和金二,他們在同一軀體上顯出了原形。
兩頭四臂,戰力翻倍!
合體者來得太快,方惜君想要施展空間神通已經來不及了。
“砰砰砰砰!”合體者瞬間擊出四拳,不可思議的速度,不可思議的力量,拳拳命中。
方惜君仿佛成了肉泥,瞬間癱軟下來。
合體者手一抄,捏著了她的脖頸。
“姑姑!”方黔之大叫,此時的他已經恢複了傷勢,不顧一切地殺了過來。
正對著方黔之的那一麵是金大,他手一指輕喊道:“困!”
方黔之眼中頓時又出現了無邊無際的竹林世界!
一位老祖,一位老祖宗。一人被困,一人命懸一線,這是方家至悲至暗的時刻。
“放開我家老祖宗!”幾位金龍加身者飛身而出,他們目眥欲裂,在遠處哀求。
強吃過一枚寶丹,此時恢複了氣力。
他猛吸了一口氣,強作鎮定,從虛空滑行過來,走向方惜君。
方惜君隻是沒有再戰之力,但是還沒有死去。此時被合體者捏著脖頸,幹枯褶皺的雙臉布滿了血色。雙眼瞪的大而圓,猙獰無比。
強凝視著方惜君的臉,這是一個活了萬載以上的通境大修,如今終於落到了自己手上,讓人難以置信。
這一刻,強想起了時候糟蹋田地的野豬。田地被糟蹋的時候,恨野豬恨得牙癢癢,心中有千百種暴虐的方法來殺死野豬,以泄心頭之恨。一旦被抓,野豬拚命掙紮扭動之態又讓人心生憐憫。
然而,方惜君畢竟是人不是野豬。野豬糟蹋的隻是田地,方惜君所領導的方家卻是視修士性命如牲畜。方惜君臉上溝壑縱橫,高深與威嚴刻在她臉上。她雙眼盯住強,腦中竟有些空白起來。也有種非一般的感受,仿佛自己是被綿羊踩在腳下的母老虎。
這是怎麽樣與眾不同的修士?兩尊化龍境和一尊訣別境,自己被訣別境修士一擊重傷,才有如今之厄難……
望著她曆盡歲月洗禮的威嚴麵龐,又是這樣的猙獰模樣,強心生厭惡,直視道:“有什麽話要嗎?”
“嗚嚨~嗚嚨”方惜君想要什麽,卻話不成音。
強揮了揮手,合體者鬆開了一些。
“你們讓人心生厭惡!”強再次發言。
方惜君隻是喘氣粗重,並沒有出言。
“仙界之中有了你們,仙道便會黯然失色。”強想起了死去的諸人,金龍身者唐妙湖如果不被奴役,也會發出自己的光芒,“你們盤踞在仙道途中這麽久有什麽用呢?不過是一群群發出腐臭味的屍體罷了!”
通境大修被訣別境修士重傷,被金龍加身者捏在手中命懸一線。精神已然崩潰了,如今又被他們在言語上如此輕視。方惜君終於忍耐不住,像潑婦一樣嚎了起來,“老身壽元無多,如今後悔沒有殺絕你們這些臭東西!”
“我們不是臭東西!”強搖了搖頭,“你們才是惡臭之源,汙染仙界……”
“呸!反骨頭!聖地不會繞過你們的!”
方惜君不再言語,閉目等死。
合體者道:“師兄,要殺掉嗎?”
強還未答話,方家族長引著三府府主來了。
四人一齊跪倒在虛空之上。
“請饒我老母親一命!”
“我們願意以我們的性命換取老祖宗一命!”
緊接著六峰內的所有方家子弟都跪了下來,他們沒有話,隻是在不斷嗚咽哀鳴著。
方冼剛到,似乎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眼睛看見的、耳朵聽見的、腦中想到的似乎全都割裂開了……
強傳音道:“饒了方黔之,留方惜君一個全屍。”
宏偉的金竹林已經不在,合體者把方惜君扔向了方家族長,隨著強一道消失在虛空之中。
方惜君已經沒有了生息,圍著的眾人全都失聲痛哭起來。六峰之間,哭成一片,草木也無精打采露出了哀容。
這一戰並不精彩,相反有些平淡,也蘊含了極大的凶險。倘若那一鋤沒有中,那麽合體者就危險了,後果不堪設想。
三人向柳春生所在的山穀趕去,金大不解道:“師兄,為何放了方黔之。”
“他們掌管著役修們的解藥,我怕方黔之一死方家沒有了通境大修坐鎮,會遭受其他幾家的圍攻,到時候受傷的就是這些役修了……”
“師兄大善,我和金二佩服不已。”
強道:“佩服什麽?我恨不得現在就殺光方家!但是我要為胡仙子、蜀賢弟和關師兄他們留一條路。”
“但是我們殺了方惜君,倘若胡仙子和師兄他們還在,豈不是害了他們?!”
強道:“顧不得那麽多了,但是我想,以我們今能殺方惜君之能,方黔之和方家諸人會權衡利弊的。”
……
“嗯?是他來了!”外麵有人觸發隱匿法陣,柳春生從深度修煉中驚醒。
柳春生自從痊愈之後,就在這一方秘穀中瘋狂修煉,他要把這麽多年耽誤的光陰給倒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