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她的聲音
聽了房間裏那一男一女的密謀,傅言風那位手下隻覺得自己要噴一口老血出來。
他現在根本不敢抬頭,誰讓他一不小心就聽到了傅總的家中秘辛。
原來孩子並不是被綁架,而是被傅太太指使人抱走了;原來傅太太人前跟傅總恩恩愛愛全都是演出來的,其實她更想做的是殺夫謀財;原來,傅太太跟高申是一對狗男女,甚至就在竊聽之前,他們剛剛巫山雲雨,他們家傅總的頭上,早已經是一片青青草原!
是的,通過這一段對話,他聽出來了,那個跟高申在房間裏的女人,她不是別人,正是傅總的老婆!
這都什麽事啊!
手下一腔憤懣,為傅總不平,更為自己擔驚受怕。
他都如此,更遑論傅言風此時的心情。
傅言風這時隻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沒聽到這一切。
雖然這念頭不過一閃過逝,但他還是露出個苦笑,沒想到,他傅言風也有想要自欺欺的一天!
但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明白。隻是他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會這樣?
顧邇和他在一起時,那種種的情動,怎麽可能是假的?
她居然說她恨他,說和他在一起一直都是在忍耐,說她想要毒死她,然後繼續他的家產,說這也是為了她父母報仇……
傅言風不想承認那是顧邇說的,可是,耳朵裏聽到的聲音卻與自己妻子一般無二!
眼睛紅了,那是心頭滴的血染紅!
這算什麽?
他傅言風居然也有一腔情意被錯付的時候?!
越聽越難忍,退到一旁的手下都忍不住跳出來,“傅總,這對狗男女太過份了!要不要我們現在上去……”捉奸成雙,也好讓他們沒有狡辯的餘地了!
傅言風閉口不語,片刻後,他張嘴……咳出一口血,噴灑在接收設備上!
手下嚇壞了,連忙飛快上前扶住他,“傅總!傅總!您沒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
傅言風隻覺肝膽撕裂般痛著,一顆心早在那道無情的言語聲中碎成了一片一片……
艱難的,他緩緩吐出一個字:“走!”
聲音嘶啞,仿如上了年紀的老翁。
手下一時間心頭酸澀不已,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應下:“……是。”
他扶著傅言風起身出了門,後麵的一切有其他人收拾,隨行來的人都看出事情不對,但沒人會猜到真相。
隻是目測傅言風的神情後,沒有人不識趣的上前說話,都隻跟著後麵默默的準備離開酒店。
一行人按原路返回,來到地下停車場。
站在車前時,傅言風強撐著站直了身體,停了下來。
半晌,他吩咐道:“帶幾個人上去,把他們兩人帶下來!”
不敢麵前,真可笑!
他有什麽不敢?
就算遭人背叛,他也要親口問問那個狠心的女人,恨他也就罷了,為什麽這麽對自己的兒子?麒麒還那麽小,她居然要把他送去孤兒院,難道她的心真是石頭做的嗎?不,比石頭還冷,簡直就是千年不化的堅冰!
她要他一條命,要他創下的家業,他都能想明白!
可是她對麒麒如此無情……他不信,她就真的那麽恨一個無辜的孩子!一個她懷胎十月,拚了命生下的孩子!
對,他要問問她!
親口問!
手下一聽他發話,立刻應聲而去。
傅言風轉頭目送他們回返,這才坐進車裏等待。
手撫上胸口的位置,那裏一直痛的厲害,自從,聽到她用自己嬌柔的聲音說出那樣冷酷的話。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當初她並不願同他回國,是他強行弄暈她,然後帶她回來。
雖說他之後百般討好,可她到底是心不甘情不願。
真是難為她了,明明那麽憎恨他,卻還要演戲演的滴水不漏。
可見她的演技,是真的好。
這一場戲,她的水平已然高出她演過的所有影視劇!
他,甘拜下風!
傅言風在車裏鬱氣沉沉的等待著,良久,聽到動靜,他側頭向車外看去。
本以為是手下把人帶來了,然而入目卻隻有手下人,並沒有顧邇和高申的影子,他的眉頭不由蹙的更緊了。
難不成,手下已經蠢到這種地步,連兩個人都搞不定了?
正想著,那幾人已到近前,領頭的一人滿臉慚愧的道:“傅總,他們不知是不是察覺了動靜,趁我們下樓那會兒,跑了!在房間裏,我們隻找到這個……”
說著,他遞上來一條絲巾。
淡淡的紫色,上麵的花紋有些眼熟……傅言風僵硬的手指將絲巾接到手裏,緊緊握住,手卻開始不受控製的抖動起來。
是她的!
他記得,這是她很喜歡的一條絲巾。
去劇組的時候,她就是戴著這條絲巾去的!
傅言風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說他之前還存有一絲僥幸心理,那麽現在,他大概是絕望了。
不是沒想過顧邇是被人栽贓陷害,但是,對方就算能模仿她說話,難道還能弄來與她的一模一樣的絲巾麽?!
昨晚因為麒麒的事,他整晚都沒有睡,原本還能強撐著,可這會兒,傅言風隻覺得頭疼欲裂。
不,不隻頭,甚至連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他閉了閉眼,半晌才複睜開。
攥著絲巾的手收回來,轉回頭看向前方的虛無,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與說不出的痛楚,仿佛還有著沉甸甸的份量,“回去。”
其他人都不敢說話,低低應了,安靜而又迅速的上了車,隨即啟動車子,平穩的駛出了車庫。
一路疾駛,等回到家裏的時候,仍然已經是深夜了。
管家和留在這裏的楊特助一直沒睡,就在等消息。
然而傅言風回來之後,卻沒有與他們說什麽的想法,他的手撫過口袋裏的絲巾,臉上隱約透出一絲慘淡的笑容,就這麽直接上了樓。
管家張了張嘴,本想詢問,但懾於他陰鷙的眉眼,到底還是嚅嚅的閉上了口。
而楊特助這個人精自然更不會在這個當口說什麽。
兩人目視著他邁著沉重的步子上了樓。
楊特助心思微轉,勸說管家去睡覺之後,扭頭便出了屋子,去別墅後麵的一排屋子裏找到了此行跟傅言風一起過去的人問情況。
可對方卻一臉為難,“楊哥,你別問了,這事若是傅總願意告訴你,那最好,如果他不提,你也就別問了。”
說完想著楊哥一向對他們挺好,便又多叮囑了一句:“總之這是傅總的家事,你還是不要問太多,免得傅總心裏更不痛快!”
家事?楊特助微微一愣。
要說家事,傅總除了這裏的家根本沒有其他的家了。
而家人,也隻有顧邇和麒麒。
對方口中說的家事,肯定不會指麒麒,畢竟若是有麒麒的線索,那傅總不會是眼下這副表情。
所以,就隻有指傅太了吧?
可傅太現在下落不明,怎麽會惹惱他?
他盯著那名手下,眼神陰測測的,楊特助常年跟著傅言風,眼下這表情很有幾分得了他的真傳,直把那名手下嚇得不行。
“楊楊楊哥,我是真的不能告訴你!否則傅總知道了,肯定會收拾我的!”
見他死咬著牙不說,楊特助倒慢慢平靜下來,臨走時拍了拍對方的手臂,“做的不錯。”
哪怕麵對他,不該說的也不說,可見對傅言風是很忠心的。
別的不提,忠誠度還是夠的。
楊特助看著對方被他誇的鬆懈下來,這才微微一笑離開了房間。
回到別墅裏,上了二樓就發現傅言風並沒有去睡覺,而是在書房裏抽煙,那煙味大的都穿過房門透了出來,雖然不多,但對楊特助這樣不抽煙的人來說,還是很容易就能夠聞出來的。
他猶豫片刻,還是敲門進去了。
此時,傅言風正萎頓在沙發上,他手指間夾著煙,惡狠狠的抽著。
看上去不像抽煙,反倒是象泄憤似的。
聞聲抬頭,看到是楊特助,他冷淡的說了句:“進來做什麽?”
見他如此,楊特助莫名有些生氣,又有些心酸,他暗自長歎了口氣,依舊用與平時無異的聲音說道:“我是來問一問,您這次出去是否找到了太太的蹤跡?如果有線索的話,是不是可以告訴下麵的人,讓他們順著線索去找人?”
他故意挑起了傅太的話題,不是沒猜到此行可能遇到了不好的事,有關傅太,但與其讓傅總把事情全都悶在心裏,倒不如挑動他說出來。
一來是訴說可以減輕傅總心理的壓力,否則,老婆兒子相繼出事,他真擔心他撐不下去!二來麽,他自己心頭有很重的疑慮。傅總離開時的狀態就不怎麽好,因為麒麒的事,他一直沒睡覺不說,壓力也是極大,這種情形下,會不會有錯誤判斷的可能?
而他作為局外人,總歸要更清醒一些。
所以楊特助才會希望傅言風能夠把此次遇到的情況說出來。
傅言風一時並沒有回應,而是再度狠狠抽了兩口煙,憑由那煙霧將自己環繞,感受到自己的喉嚨火燒火燎的痛著,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有幾分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