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傾訴
兩人在陽台上聊著，楚天和紫鳳都有這麽一種錯覺，她們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麽健談過。
更多的時候，楚天是傾聽，他覺得聽紫鳳講述過往，就像是一幕幕電影。人生的悲歡離合，盡在這淡淡的敘述中展現了。
而紫鳳呢？她終於、終於，把埋藏在心裏這麽多年的苦水，傾倒出來。
說完這些，一陣秋風從微敞的窗縫裏鑽進來，撲到她身上，一陣輕鬆舒爽。
“哈！對不起，讓你承受這麽多垃圾情緒。”紫鳳說。
楚天正要說沒事，突然屋內的電燈閃了一下，電流滋滋作響，接著啪一聲，燈滅了。
窗外月光投入，路燈也摻合進來。但是它們隻能照亮一兩米遠的距離，這屋子大部分，都被黑暗籠罩了。
“哈，真是不給我長臉，又跳閘啦！”紫鳳歎口氣，苦笑著說，“抱歉啊，這裏是老宅子，電路老化，跳閘的事太常見了。”
她說話時，楚天已經打開手機電筒：“沒事，我會修，電箱在哪？”
楚天等了很久，沒有得到回應。又問一遍，紫鳳才道：“在客廳大門上方。我帶你去……”
其實以前這些事，都是紫鳳自己在料理。可就在剛才，楚天很自然地問起電箱在哪，那一瞬，紫鳳突然淚崩。
好在她藏在陰影裏，楚天應該看不到她在哭。
為啥哭？紫鳳想起父親在世的時候了，那時候，天塌下來，她和媽媽都不帶怕的。父親就是她的天，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父親走了，天塌了，紫鳳一下子就暴露在殘酷的世界裏，需要一個人麵對一切，比如今天中午的事。
倘若不是胡子心存一絲良知，誰也不敢想象，現在她是什麽樣子。
悄悄擦掉眼淚，紫鳳深呼吸，道：“走吧。”
楚天嗯了一聲，心有點酸酸的。他突然後悔，當日在醫院，不該意氣用事，非要報警抓小龍。
兩人來到大門口，找了凳子踩著，楚天去推電閘。
啪！
閘推上，燈亮了。
“太好了！”紫鳳鬆口氣，其實往常這隻是一件很小的事兒，今天卻格外讓她開心，仿佛楚天擁有了什麽了不起的技能。
下來時，楚天腳踩空，一下子歪下來。盡管他已經作出最迅速的反應，但還是向地麵撲倒。
此時，紫鳳原本可以退一步，不必被連累。摔倒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她第一反應，居然是衝過去，抱住楚天。
楚天身高馬大，她再好強，再怎麽玩機車，始終也是個女孩。男子漢撲倒的力量，壓得她肩膀一垮，腰一沉。
楚天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倆人一起倒在地上。那一瞬，無比尷尬。
“原來這麽瘦，這麽漢子的女孩，也有這麽柔軟的胸。”楚天暗道，“好香啊，是香水味麽？不像，難道是她的體香？”
她的手，還是死死地抱著楚天的腰。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親密接觸爸爸和弟弟之外的男人，大林那牲口，當然不算。
原來，男人的腰杆這麽硬，手觸及之處，都是蛇一般的肌肉。隔著厚厚的衣服，都能清晰地摸到。
空氣凝結，時間停止，整個房子仿佛在天上飄，在旋轉。
兩個人就這麽一上一下，彼此對視。楚天呼吸變得急促，紫鳳頭腦一片空白。
他低頭，看到紫鳳脖子上的印記，青紫色，手指印，大林留下的。
那印記如此紮眼、紮心，訴說著主人曾經遭遇了什麽。
楚天心痛，手指輕輕撩過那處淤紫。紫鳳似疼，又似想要逃避，輕輕躲閃了一下。
“你是個很堅強的女孩。”楚天說。
她身上，留下太多頑強搏鬥的痕跡。手腕上的淤紫，肩膀上的齒痕，臉頰上的巴掌印。
還好，當時他們把這些都加倍還給大林了。可紫鳳，依舊讓人心疼。
紫鳳展顏一笑，飛快抬起頭，啄木鳥一樣，柔唇輕輕在楚天嘴上點了點，接著鬆開手，推開他，從地上爬起來。
等楚天也爬起來，發現她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了。
當晚，楚天在小龍房間裏打地鋪，翻來覆去，一夜睡不著。
無獨有偶，紫鳳也是如此。她躺在床上，居然像十七八歲時憧憬愛情那樣，又開始向往那美好的愛情了。
自從一肩挑起家庭重擔，她就再也沒有奢望過愛情。可今天，楚天給她帶來這種悸動。
夜，悄然溜走。
清晨，鳥兒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吵醒了三個人。
楚天晚上睡得遲，起得自然也就晚一些。爬起來時，小龍、紫鳳都不在家。
小龍床頭櫃上，留了一張字條：“楚哥，衛生間有你的漱口杯、牙刷，姐姐一早去樓下小賣部買的。早飯在桌上，你起來吃就好了，小龍留字。”
楚天沒想到，小龍的字跡居然這麽漂亮，龍飛鳳舞，落筆蒼勁。
“人都說字如其人，看來這孩子以前真的是個學霸，不讀書太可惜了。”楚天歎道。
洗漱、吃早飯，整個過程不過十幾分鍾，楚天就做了個決定。他要幫小龍重返校園，一定要！
離開韓家，楚天先到菜市場的分店看了一眼。昨天來時，他把茶葉試用包放在這裏了，想看看情況如何。
剛到店裏，楚天就看到俞師母迎上來。
“小天，有個人要我把這個電話交給你。”俞師母道。
楚天點點頭，接過那張便簽紙，上邊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俞師母，那茶葉咋樣？”楚天問。
俞師母道：“啊呀，我正要跟你說，就是留電話的人買走了，兩百塊一小包，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說這話時，俞師母還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楚天欣喜若狂，暗道：“看來這是遇到行家了。”
“俞師母，謝咯！”楚天開心地說，“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俞師母臉一紅：“瞧你這孩子，哦對了，你最近怎麽不到家裏來吃飯了？”
楚天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好在這時有顧客買菜，俞師母忙著招呼客人，楚天才趁機逃開。
看樣子，俞師母這是把他當作準女婿看待了。
哎，這個可愛的阿姨，該怎麽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告訴她真相呢？自己和她女兒，並不是戀人關係，也不可能成為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