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高清的困境
小飯館兒後巷,前陣子下雪之後,積雪堆在角落,早已變成灰黑色的凍塊。
那男人趴在冷濕的青石板地上,全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喪氣。
“起來吧高大夫。”楚天將他拖起來,那邊兩個小混混早不見了蹤影。
原來這個醫生叫高清,是楚天後來打探出來的,原本想買把手術刀看著他吞下去來著。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人誰能保證自己不生病啊?萬一他哪天落到這家夥手裏,豈不是倒了黴?
所以他準備大發善心,送這貨回家,或者至少回單位。
最初得知這貨的名字是,楚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高清?你咋不叫1080p呢?
拖著高清出了巷子,楚天先把他塞進車裏,而後回去結賬。等他回到車子裏時,卻是滿臉發綠,一腦門黑線。
“你過分了啊!”
原來,高清喝的太多,吐在他車後座上了。
這輛自由光,那可是楚天的小老婆,心心愛愛的寶貝兒。自從買了她,他有一段時間,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車上解決。
別說被人吐成這樣,就連他自己,都很少在車裏抽煙。每天擦得亮晶晶的車,變成這樣,楚天心裏絕對無法接受。
但無奈啊,他現在隻好接受。不但得接受,還乖乖開車去洗了,又到了一個澡堂子,順便把高清也給洗了。
楚天沒用靈水,那是因為,珍珠進化了之後,靈水的威力到底在什麽程度上,他還拿捏不定,不敢亂用。
至於之前給崔大壯,那純粹是病急亂投醫了,情況特殊。而且,他和高清,也沒熟悉到可以讓他動用靈水的地步。
當高清從醉酒狀態中掙脫出來時,他很是詫異地發現,自己居然被剝光了,正泡在一個大澡堂子裏。
四周的牆壁貼著廉價的瓷磚,頭頂的塑料天花板上吊著刺眼的燈管。就連他所在的水池,都不知修建了多少年,被多少光屁股蹭過。那瓷磚原本鋒利的邊沿也變得圓潤無比。
高清惡心極了,他可是標準的有潔癖的家夥。幾乎馬上從水裏站起來,抬腳就要往外走。
“你等會!”突然一道聲音從對角傳來,高清愣了一下,扭頭看去,赫然發現楚天正大爺似的坐在那邊角落裏,一個搓澡工在幫他搓背泥,他還很舒服的樣子。
高清很生氣,攥緊拳頭質問:“你把我弄這裏來的?”
他是個斯文人,即便生氣,也透著一股斯文氣兒。
當然,斯文人兒也有那家夥,高清現在完全沒注意到他身體是赤果果的。
楚天不忍直視,拿手擋著眼睛:“坐下說話,不然太紮眼了。”
“你讓我坐我就坐?快說,為什麽把我弄這裏來?”斯文人兒質問。
楚天於是巴拉巴拉,說了一通,最後道:“我把你弄這裏,一是不願你凍死在後巷,二呢,也是想順便問問,哪有賣手術刀的。嘿嘿~”
他壞壞一笑,自當自己是在開玩笑。
可是高清卻一臉落寞,後知後覺地突然彎腰捂著那兒,又蹲了下去。
“你好意思問我?”過了一會兒,他道,“都是因為你,因為崔大壯!”
他聲音很低沉,明顯是有心事的樣子。想到他在後巷的表現,再看看他如今的低落,楚天忍不住好奇地問:“高大夫,既然是因為我們,你總得告訴我真相吧?”
“雖然是因為你們,但是和你們沒啥關係。”高清悶悶地說。
楚天再三逼問,他卻也不肯說出來。倆人默默泡澡,而後楚天送高清回家。
他本以為,像高清這樣的社會精英,住處不說有史英男、碧姐那麽豪華,至少也得像模像樣吧?
誰知道,他家居然住在筒子樓裏,而且還是很老式沒有室內廁所的那種紅磚樓。
這樓可是有年頭了,最近政府正在計劃拆遷。楚天的車子剛拐進這條小街,就看到樓梯上寫了大紅的‘拆’字,外麵畫個圈。
“哇塞,高大夫,你家就住這裏?”楚天不可思議地問。
他勾著頭從車前玻璃向外看,陽台上到處晾曬著衣服、床單,就跟萬國旗似的。
小街上充斥著孩子的吵嚷哭鬧聲,女人的尖銳嗓音,男人吆五喝六的聲音。
這裏很嘈雜,也很煙火。
“怎麽,我家不能住這裏?”高清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沒有,我懶得跟你這杠精說話了,趕緊下去吧。哦對了,給我錢!”楚天沒好氣地說。
“什麽錢?”高清因為被驅趕,感到很尷尬。他氣呼呼地準備下車時,卻聽到楚天管他要錢,禁不住很詫異。
楚天掰著手指頭跟他計算:“我洗車花了兩百八,請你洗澡花了二十五。還有幫你打跑倆混混,算了,這就當我見義勇為了。給你去個零頭,你給我三百吧!”
“你!”高清眉頭一皺,這算盤打得夠精細的啊,還去個零頭。
他一摸口袋,貌似沒帶錢包。於是想起來了,為啥會有混混打他,因為他吃霸王餐來著,被餐館老板叫人給丟出去的。
手機倒是帶了,高清氣哼哼要了楚天的賬號,啪啪,給他轉過去三百塊。
楚天嘿嘿一笑,揚著手機:“那就拜拜咯!”
高清頭也不回地下了車,砰一聲關上車門。楚天則踩一腳油門,倒車出去。
高清的心情真的很差,心不在焉的。他踩著豁牙的老樓梯上樓,差點被絆倒。
他家住在四樓,靠近走廊盡頭的那一家。兩室一廳的老房子,以前父親單位分的。
掏出鑰匙打開門,剛走進去,就感覺頭頂有東西掉下來。高清頭也不抬,熟練地往旁邊一閃,那房門上飯的氣窗搭鉤就垂下來。
他個子高,若不是閃得快,就被搭鉤敲到腦袋。
這幾乎是高清每次回家必須的流程,房子太老舊了,屋內設施也很陳舊,一個人住,將就吧。
關上門,就算是中午時間,屋裏也得開燈。他打開客廳的燈,很頹喪地坐在沙發裏。
好像丟了魂兒一樣,高清一言不發,也不看電視,也不玩手機,就那麽幹坐著。
自從研究生畢業之後,他就沒這麽閑過了。
丁零零!
旁邊座機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