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季隊
警車上，紅藍相間的燈不住地閃爍著，宣示這裏發生了某些意外。
“……以上就是我所見到的情況，後來我就報警了。”朱麟不住地擦著汗，在做筆錄的過程中，他居然用光了一整包紙巾。
給他做筆錄的兩個警察，一邊安撫他的情緒，一邊感覺怪異。
但是，當他們進到廁所，看到格子間那屍體之後，也就理解了朱麟的表現了。
駭！
這是唯一能形容他們心情的一個字眼，或許還太淺了。
那屍體穿著西褲，上衣不見了，一隻鞋子也沒影了。他整個人仿佛一塊風幹的臘肉，已經完全蠟化，木乃伊一樣。
哆哆嗦嗦，好容易配合警察做完筆錄，朱麟回到楚天他們跟前。
啪！
楚天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笑嘻嘻道：“可算開眼界啦，我敢保證，你這輩子到老都不會覺得自己白活一場。”
朱麟翻白眼，很想懟他，但是一時半會，卻又想不出什麽詞匯。
奇怪的是，來到楚天跟前，朱麟莫名感覺溫暖起來，似乎也沒那麽害怕了。但他仍舊逞強：“小事一樁……再說了，要不是你選的這個鬼地方，我怎麽會遇到這種事？”
楚天戳戳他胳膊，又像個狗狗一樣，在他身上嗅了嗅。
“哎，你說說唄。”楚天擠眉弄眼地看著朱麟，“裏邊啥樣？”
朱麟翻白眼：“我不想回憶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可不是害怕啊，而是死者為大。”
“切！對了，你身上什麽味兒啊？”楚天道，“怎麽那麽臭？”
“臭嘛？”朱麟急忙嗅著自己身上，好像的確有一股怪味，混雜著廁所的臭味，還有說不出的氣味。
“臭的要死，快去洗洗吧哈哈！”楚天大笑。
朱麟臭著一張臉，苦兮兮地坐在沙發扶手上。現在警方還在調查，作為報案人和第一目擊證人，他不得不全程配合警方的調查取證工作，人家說不能走，他就不能走。
兩個保鏢好奇心起，想要打探情況。可是
楚天站起身來，向旁邊踱步，目光卻一直往廁所方向投去。
就是朱麟身上的那種怪味，十分刺鼻，卻又熟悉。楚天記起來了，他還曾經在別處嗅到過這種氣味。對，就是今天比賽之前遇到張鑫德，他身上也有這種氣味。
這氣味之所以熟悉，還在於昨天夜裏，那個戴著禮帽和墨鏡，出現在那棟老舊樓房裏的家夥。
楚天心頭疑慮重重，越發想要知道廁所裏的人是誰了。
他的腳步逐漸向公廁移動，突然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十分有力。
“幹什麽呢？”醇厚的男中音從背後傳來。
楚天原本全神貫注想心思呢，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他一跳。
他回頭看去，卻見一個男子，穿著夾克衫牛仔褲和耐克鞋，嘴唇上留著一撇小胡子。可笑的是他的發型，留著時尚的發型，後短前長，但顯然疏於打理，油乎乎的一縷縷，就像鋼筋一樣朝天戳著。
男子皮膚略顯粗糙，黑黝黝的臉孔上毛孔清晰，油膩膩的感覺。他全身上下，唯一出彩的就是那雙眼，精幹的眼神，就像火苗一樣探索周圍的一切。
他身形消瘦，可是手卻十分有力，楚天敢肯定，現在被他拍的地方，一定已經紅了。
“沒幹啥，我就是好奇，想瞅瞅。”楚天笑道，他大約能猜出這人的身份——警察。
警察，尤其是刑警，總是散發一種獨特的氣質。就像眼前這人，哪怕乍一看去像個中年痞子，可仔細品咂，你還是能品出他的警味兒。就像一根鋼針，一把鋒利的匕首，隨時都能紮進犯罪分子的心髒。
有他們在，整個世界都讓人心安。
那人道：“這可不能亂好奇。”
他回頭招手，立刻有一個年輕一點的便衣跑過來：“季隊！”
“把圍觀的群眾都帶到一邊，現場可不能亂碰。”他道。
“是，這位先生，麻煩你跟我來。”那便衣對楚天道。
楚天很識趣地跟著他走開，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回頭看廁所方向。恰好，那個季隊也回頭看著他，兩人對上眼。
季隊小火眼一眯縫，突然叫道：“哎那個誰，等一下！”
那個誰於是停下來，楚天也跟著停下來。
“你先去忙你的，這個人我來招呼。”季隊道。
那個誰於是答應一聲，狐疑地看一眼楚天，離開了。
楚天走回去，季隊歪著腦袋，從口袋裏掏出煙來。楚天瞅了一眼，煙不錯，三十五一包呢。
“來一根？”季隊瞧見楚天貓見了魚一樣的小眼神，淡淡一笑，遞給他一根。
楚天毫不客氣地接過來，倆人點上開抽。
“叫什麽？”季隊問。
楚天也不遮掩，報上家門，還順便問了一句對方姓名。
季隊嗤地一笑。
“你笑啥？”楚天一點都不怯地看著他。
季隊道：“你膽子不小哇！”
“膽小了，怎麽下海撈魚？不瞞你說，我還和鯊魚近距離接觸過呢。”楚天笑嘻嘻道，煙龍從他鼻孔噴出來，畫出很完美的弧度。
“漁民啊？這麽巧，我也是漁民的兒子。”季隊伸手撲打飄來的煙，也開始自我介紹：“我叫季榮光，是咱們中海市長陽區刑偵支隊的隊長。你對這裏邊的東西，就這麽感興趣？它可和你打漁不一樣。”
楚天眼睛一亮：“怎麽個不一樣法？”
“我得保密。”季榮光壞壞一笑，腰間電話響起，楚天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機居然是百來塊的直板機，而且還很老氣地用手機袋別在腰帶上，就像小時候楚爸別手機一樣的方式。
“喂？哦，來了？我去門口接你。”季榮光掛了電話，拍拍楚天肩膀，“小夥子，聽我一句，別太好奇。”
說完，他扭頭急匆匆地走了。
楚天歪著腦袋，看著他的背影，又回頭看一眼廁所。得，聽人勸吃飽飯，警察讓咋做就咋做吧。
他抽完煙，向沙發區域走回去，正逢玻璃大門被打開，兩人走了進來。
他一看這倆人，頓時樂了。這不是剛出去接人的季榮光嘛，原來他接的人，就是牛麗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