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肚子裏有蟲
刑警大隊。
和周圍的建築相比，市公安局的辦公大樓非常老氣，而且隻有三層高。
無奈，現在的廉政建設非常嚴苛，每一項用度，都要經過嚴格審核。而這一屆的局領導們，又是‘摳門’能手，所以據說這棟樓，修修補補又能用個十年八載。
不過，雖然這棟樓外表看起來很舊，質量卻比現在絕大部分的建築要強得多。
“那個年代的工人，做事就是比現在的心細！”楚天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讚道。
他此時正坐在值班室裏，昨晚恰好是羅浩值班。
羅浩遞給他一條幹浴巾，順道坐在他身旁：“嘿，現在社會高速發展，人的心也變野了，沒法說。哎對了，你們今天怎麽回事？”
楚天歪頭聽著走廊裏，男孩被他爸媽收拾得嗷嗷叫喚，心裏爽快極了。叫你小子嘴嚼，再嚼啊！
“我和小凡不是好久不見了嗎，今天約著一起吃個飯。飯後想著去公園走走，結果就遇到個瘋子。”楚天隨意道。
羅浩也是刑警，當然有他的職業敏感性，一眼就看出，楚天是在扯閑篇。
不過他也沒往別處想，隻當是兩人在約會，有啥不可告人的細節不好說出來。
他嘿嘿一笑，你知我知的樣子，給了楚天一拳頭。
羅浩和齊小凡一起調到市局，不知不覺已經四五個月了。他和楚天，也是過命的交情，兩人以前經常一起喝酒。
“哎，聽說你要結婚啦？”楚天問，“新娘子還是那位不？”他打趣道。
羅浩板著臉：“你當我是你啊？我是從一而終忠貞不二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堅毅的麵龐如有刀削。楚天看了他一眼，渾身浩然正氣，英氣勃發，身上一股子警察味兒，走出去就能讓人看出他職業的那種。
倆人閑聊幾句，忽然聽到走廊裏傳來嗷嗷的叫聲。起初楚天還能聽到那是男孩的哭喊聲，不過像是被打毛了，在發脾氣。
這小子十三四歲，開始變聲了，聲音要粗不細，帶著一股子青春火藥味。大家都是男人，經曆過這種尷尬期。所以，楚天和羅浩相視一笑，也沒當回事。畢竟人家爹媽在那裏，外頭又有許多警察，輪不到他們操心。
可是，突然間這股嗷嗷的叫喚走了腔調，變成了鬼哭狼嚎似的聲音。
接著就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嘈雜的喊叫聲，有男有女，驚慌失措。
“哎，這孩子怎麽了？眼睛血紅啊！”
“不對勁，快點抓住他胳膊，別讓他撞牆。”
“哎喲臥槽，他咬我！”
那孩子的母親大聲哭喊：“兒子你怎麽了？”
他爹在那裏恨鐵不成鋼地罵著：“你們都別管他，讓他撞死得了，我天天騎車送外賣，拿命換錢，風裏來雨裏去，就讓他這麽逃課的哇？”
“你別罵了，快看孩子，在吐白沫！”
楚天和羅浩這才感覺不對勁，兩人不約而同唰地跳起來，拉開門衝出去。
卻見走廊裏，男男女女四五個警察，再加上孩子的父母，都拉不住那個男孩。
男孩呢？簡直像條壁虎，都已經爬到離地半米多的牆上去了。
起初楚天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以為是有人承托，所以男孩才能四肢離地，掛在牆上。可後來他發現，牆壁上一道道，都是血色抓痕，再看那些脫落的牆皮粉末，根本就是這男孩用手指夾摳出來的。
男孩扯著脖子，兩隻眼瞪得跟銅鈴似的，在那裏搖搖晃晃大喊大叫。
分明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卻令一群青壯年男子都束手無策。
羅浩看到，吃一驚，就要衝上去幫忙，被楚天一把拉住。後邊，剛剛從宿舍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的齊小凡，頭發還沒吹幹就跑過來了，也被他攔下。
“你攔我們幹嘛？得去管管呀！”齊小凡跺著腳道。
楚天道：“你們去也沒用，看我的。”
他把浴巾甩給羅浩，光膀子就上去了。他提起一口氣，衝人群大喊一聲：“讓開！”
那聲音，簡直就跟打雷似的。眾人瞬間安靜，齊刷刷讓開。尤其是那個母親，鼻涕眼淚稀裏嘩啦，瞅著楚天，簡直就跟看天神似的。
這位打光膀子的天神，甩著手，氣勢洶洶走過去。此刻男孩正雙手雙腳把著牆壁，瞪著眼衝所有人嘶吼。
楚天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哎，別太用力，孩子脆生～”男孩父親在一旁道。
楚天沒言語，手微微一施力，感覺得到男孩的手腳就像被鉚釘釘在牆上一樣牢固。
“真見鬼，今天見鬼了。”楚天嘀咕道。
男孩還想衝他吼呢，被他一巴掌打在後腦勺上。這一巴掌可不是隨便打的，楚天此前就已經喚出珍珠，隻是沒來得及取靈水。所以，這一巴掌等於用珍珠敲在他腦袋上。
就聽男孩哇得一聲叫，張嘴嘔出一口濃濃的白沫子，又腥又臭，楚天趕緊躲開。
啪嗒！
那白沫子吐到牆上，有什麽東西順著牆壁滑落，過程中不斷扭曲，赫然是一條蟲子。
楚天看清楚了，那是一條蚰蜒，足有他的小手指那麽大。吐出這玩意兒之後，男孩瞬間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蔫了。整個人從牆上掉落，楚天趕緊伸手抱著，轉身遞給那對夫妻。
所有人都被地上扭曲蠕動的蟲子嚇一跳，包括那兩口子。楚天都把孩子遞到他們懷裏了，他們還沒回過神來。
“還愣著幹嘛？快抱著啊！”羅浩在一旁催促。
那頭戴黃盔的男人，才趕緊把兒子抱緊，兩口子躲在一邊，抱著孩子嗚嗚地哭起來。
楚天低頭看那蚰蜒，雖然長得像那麽回事，但是顏色不對啊。蚰蜒都是褐色的，極少數是黑色的。可地上這條，卻是綠色的。
“給我找個瓶子吧。”楚天道。
齊小凡趕忙跑回自己的宿舍，拿了隻玻璃杯給楚天。楚天將綠色蚰蜒趕進被子裏，端著回到值班室。
所有的警察都在低聲議論：“這位是誰啊？”
“好像是副隊的男朋友。”
“好牛逼，不過那孩子中邪了吧？”
“你得有點政治素養啊，身為人民警察，不得傳播邪門歪道的思想。”
大家這麽議論著，可是今天傍晚這一幕，卻深深印刻在所有在場的人腦海裏。後來，齊小凡還專門為此開了一個小會，三令五申，嚴禁傳揚出去。
楚天在屋子裏研究那條蟲的時候，兩口子敲門進來道謝。
一進門，那男人就不斷地給楚天鞠躬：“這位同誌，謝謝你！”
他說，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四代單傳了，要不是楚天幫忙，今天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楚天揮揮手，很大氣地說：“別瞎客氣，我不是警察，你要謝就謝他們吧。還有啊，別光顧著賺錢，養孩子不能隻靠錢，你得關心他學習、生活知道嗎？”
巴拉巴拉，說教一番，最後讓他倆留下聯係方式，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