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長夜當空 第二章 師妹怎麽都好!
滄州地界用劍的宗門便隻有梁家劍府與霸劍山莊,霸劍山莊這代莊主,莊左秋與梁家劍主同列江湖高手榜,可論排名,他莊左秋第九,梁天支為第八,始終穩壓莊左秋一頭,再加上梁家有禦賜的天楚一劍牌匾,每每思及,莊左秋氣不打一處來,好,我莊左秋被你壓著沒事,咋們比下一代,看誰壓誰,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可見那莊左秋對自家兒子的自信。
遇見這麽一出的李常春哪裏應付的來,支支吾吾的氣勢上弱的不能再弱了,一旁的幾個師兄弟也跟著臉麵無光,心想你李常春功夫不行,嘴上總會說吧,簡直是丟人現眼啊。
梁玉研不樂意了,她自幼與師兄李常春一起長大,就算欺負也是我欺負,怎麽能讓你這個外人打呢。
梁玉研柳眉一豎道“莊思賢,我跟你打啊”
莊思賢笑著說道:
“玉研妹妹,我要挑戰的是他,你這麽護著他做什麽,他是你師兄,更是梁劍主高徒,我見他年歲與我相仿,便想公平切磋一二,況且我對玉研妹妹怎舍得出劍呢。”
江湖宗門每逢喜事聚會,總有年輕人切磋助興,這本也是無傷大雅的小事,此時人群裏的江湖人難免喝彩慫恿的。
李常春握緊了拳頭,被一旁的杜青鬆一把拽住衣袖,後者小聲嘀咕道:
“常春,你別衝動,霸劍少主實力肯定不俗,我們這點劍術一起上都不夠看,你再忍忍,再忍忍肯定會有師兄上的。”
可是李常春還是向前邁了一步,因為他想到自家老爹當年跟他吹噓,自己年輕時是如何追求母親的。因為李常春母親去世的雖早,可常春也記得母親端莊秀美的樣子,常感歎,老爹是不是強搶民女才娶上的媳婦,然後老爹便是對他一頓爆錘,可常春還是記住了那句話,男人追女人,不能慫,就是上,雖然每次老爹這麽說,一張老臉都會莫名紅撲撲的,李常春一直不得其解。
所以這次李常春覺得,既然人家都欺負上門了,就算自己劍法稀鬆平常,可今日這麽多人看著,輸也得輸的有樣子不是。
況且怎能讓師妹站在師兄前麵呢。
李常春不過是區區黃子境二品,在天地玄黃四境裏邊,也就比那最末的黃字三品略強。
世間江湖武者大多在黃字境的判定上存在亂象,黃字境乃是武者入門之境,許多浪蕩江湖的武者隨意練個幾天劍法拳腳便自詡為黃字境了,需知黃字境亦有其獨到判定之法,例如一刀可斬入鋼板幾分,麵對玄字境高手能撐幾劍。
不過如今江湖大多對黃字境不甚重視,對一些武者來說,黃字境怕也就比普通人略強吧,實則是江湖人把黃字一境看的簡單,畢竟黃字境各門各派皆有不同算法,反倒是玄字一境,無論是用刀劍還是拳腳,皆是以內力溢出體外來判定,比如梁玉研舞劍時寸許劍氣,便是玄字三品的特征,若是她劍氣達一尺便是玄字二品,若是劍氣可飛出如芒,傷人丈許,便是玄字一品之境。
梁家劍府不似一般江湖散人,自有底蘊,門下弟子習劍每月皆有劍考,若劍刺鋼板一寸乃是黃字三品,劍刺三寸則為二品,黃字一品嘛必須一劍貫穿六寸厚的鋼板,並且熟稔掌握一套劍法。
李常春在年前一劍刺入鋼板三寸,才終於晉升為黃字二品,與此同時師妹已經有劍氣寸許,可以說雲泥之別,天賦一說便是如此。
此時站在殿外大坪上,望著眼前錦衣華服氣度不凡的莊思賢,李常春不自覺地便有些許自卑,側身瞥見師傅梁天支對其抱以微笑,再見師妹隻是咬著嘴唇,用唇語說著別勉強三個字。
沒由來地心中生出一團火氣。
梁天支右手側站著大師兄梁海,氣度姿態同樣不凡,且更有從容之色。不過此時也難免有些擔憂。
“師傅,常春師弟他,唉,不如我去換下他”
梁海自然知道這位性子溫和,整天眼裏沒劍卻隻有小師妹的師弟是幾斤幾兩,師弟受傷受挫事小,我梁家劍府受辱事大,不是麽。
年過不惑的梁天支微微一笑,一隻手按在自己這名得意弟子肩上,後者疑惑地看了一眼師傅,便不敢再多言。
場中李常春扯了扯被洗的軟踏踏,毫無風骨的梁家劍府的弟子常服,接著右手拔劍,這劍乃是入門時門內弟子一人一柄的製式佩劍,用著最簡單的紋理和樣式,因為是入門弟子的佩劍,不求鋒利,但求經久耐用。
李常春一劍拔出,擺了個起手式“撩雲月”,看起來也算是有些味道,其實李常春長的不差,也算是劍眉星目了,隻是性子較為溫和,又難免自卑,因此整個人自然比不得這些自小傲氣凜然的公子,此時一劍在手,竟也生出幾分英氣。
那邊錦衣華服莊思賢,手持一柄寬刃長劍,霸劍山莊本就走的是重劍去而不返的偏門路數,但是練至極致,如蛟龍出洞,暴戾非常,對敵時一劍出往往非死即傷。
這柄名為枯藤的寬刃古劍出自西涼一座無名古墓,劍長三尺,一劍拔出,古意盎然,卻又有一絲枯寂之意,劍身漆黑如墨,劍柄狀如老藤。
枯藤一出,莊思賢頓時氣勢如山。
相應的李常春頓時就有一種窮酸書生拔筆撼大山的不自量力感。
明知不可敵而敵之,李常春無故想起了當年教書先生常說,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一念至此,突然覺得自己也有幾分書生傲氣。
梁家山莊劍法講究空靈飄逸,攻敵之弱點,可以說走的是劍術路子,與那莊思賢的霸劍斬山河的霸道路子完全相反。
李常春用的入門弟子必學的繞梁十式,撩雲月,折回劍,點山海一連三式點向莊思賢,莊思賢微微一笑收起輕視之意,無論這窮酸弟子修為如何,這三劍卻是穩紮穩打,功底十分紮實。
枯藤一橫,寬闊劍刃擋下李常春一連三劍式,劍身穩如泰山,莊思賢和煦一笑,竟是隻守不攻,我莊思賢堂堂霸劍山莊少主,讓你三劍又如何。
三劍已罷,李常春心中怒氣再升,莊思賢隻守不攻的舉動,擺明了是對他的輕視,三劍收回,腳踏蛇步,一劍魂牽,一劍夢縈,俱是繞梁式裏最狠辣的招式。
莊思賢終於出劍,無視刺過來的兩式劍花般的劍招,在他看來不過是鏡花水月般的東西,隻管自己一劍劈下,劍招名開山。
不遠處見李常春劍劍紮實,劍光耀眼如行雲流水,觀戰的杜青鬆暗自捏了一把汗,小師妹梁玉研簡直比自己上場還要緊張,杜青鬆看了一下小師妹,恰巧大師兄梁海目光撇來,與杜青鬆意外相撞,大師兄梁海迅速收回目光。
杜青鬆暗暗歎息一聲。
場中莊思賢一劍劈下,李常春劍式隻能半途收回,顧不得體內氣機略有不暢,側身便躲,枯藤落地,青石地板上的裂紋蔓延三尺。
李常春狼狽躲避,之前那點劍士英氣蕩然無存,引來一陣倒彩,眼見自己如此狼狽,李常春對這些江湖人士如何倒彩,滿不在乎,唯獨回頭看了一眼小師妹,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那邊莊思賢暗自一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李常春一分神,那邊重劍驟然一個側劈,眼看要被攔腰斬成兩段,李常春倉促間,雙手持劍側擋,鐵劍瞬間彎曲成一個誇張的弧度,李常春連人帶劍摔出三丈遠,嘴角溢血,艱難抬頭望向那勝券在握的錦衣公子。
他奶奶的,李常春心裏念叨著。
別看李常春在人眼裏溫和守禮,那也隻是說鄉野小子到了高門大戶,自然不能像往日那樣,況且李常春還跟村裏那滿屋子酸味的秀才學過幾年學問,可說到底,李常春依然是那鄉野裏的一隻螞蚱,幼時也是跳蹦的厲害。
被一劍掃倒在地,那莊思賢用戲謔的眼光看了一眼李常春,便轉身望向梁玉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李常春怎能忍受這種挑撥,強提一口氣,手中劍,再點山海,明明是靈動飄逸的劍法,李常春硬是用出了一劍去而不返的氣勢。
場外劍主梁天支拍了拍大弟子的肩膀,梁海自然心領神會。
李常春一劍遞到莊思賢身前半尺距離,隻見莊思賢彎腰,弓步,枯藤劍猛然斬下,竟是正麵相扛這一式點山海,隻見枯藤劍芒微吐,李常春手中長劍如同枯木,斷做兩截。
李常春斷劍斜撩而上,竟是沒有知難而退,莊思賢暗自一笑,給你台階你不走,好啊,莊思賢略微往後退了半步,三尺長劍隻餘一尺半的李常春一劍回撩,中門大開,莊思賢順手以枯藤寬劍的劍側斜拍,重重拍在李常春腰上,李常春這次倒飛數丈,倒地不起。
莊思賢緩緩走到李常春麵前,壓低聲音說道:
“就你也想癩蛤蟆吃那天鵝肉,笑死人了”
倒地後連吐兩口血的李常春艱難蠕動著口型,正是那“去你大爺”四個字。
莊思賢溫和一笑,一腳踩在李常春胸口。
場外梁玉研見狀,便要衝上去,卻被一隻手拽住,轉頭隻見大師兄梁海淡淡一笑,手中利劍名約君子,已經出鞘。
感受到淩厲的劍意,莊思賢下意思舉起枯藤古劍,一聲清鳴,人已連退數步。
梁海站在李常春與莊思賢之間道:
“今日是我師妹成人禮,本來切磋助興無傷大雅,可既然是切磋助興,你怎能如此辱人,辱我師弟,便是辱我梁家劍府”
梁海一身白衣,手中君子劍熠熠生輝,身姿修長,卻又有一股書卷氣,君子溫如玉,好一把君子劍。
莊思賢微微一笑,枯藤隨手垂地,雙手放於劍柄之上,滿身貴氣,卻又帶一絲霸道張揚。
四周前來觀禮的江湖女子,個個眼眸中異彩連連,就連師妹梁玉研都一時忘記上前攙扶李常春。
人群中最矮小的杜青鬆已經衝到李常春身邊,一邊扶起李常春,一邊念叨:
“唉,也沒見你好師妹過來扶你啊”
“師妹是姑娘家,我滿身血汙,弄髒她了不好”
“你沒救了啊”
“還行吧,就是受了點內傷”
“我看你是腦子有病,李常春,何必把自己搞成這樣。”
杜青鬆扶著李常春退到場外。
那邊莊思賢朗聲說道:
“久聞梁家劍莊大弟子梁海,早早步入玄字二品,莊某不才,一時技癢,今日有幸,還請賜教”
“你辱我梁家劍莊弟子,若是我贏了你,還請你向我師弟道歉”
“有何不可”
莊思賢古藤劍抱了一個大圓,渾身氣機攀升到頂點,劍氣森森長一尺,已是玄字二品境。
前來湊熱鬧的江湖人士這才知道之前莊思賢還是藏拙了。
梁海哈哈一笑,不退返進,那莊思賢氣機攀升到了頂點,明顯是要一劍定勝負,你梁海不與他拉開距離反到與這個走霸劍路子的對手拉進距離是做什麽。
梁海驟然站定,剛好丈許距離。
君子劍氣機轟然攀升,一劍點山海,同樣是一劍點山海,卻又萬般不同,劍氣森然,如狂風過山林。
莊思賢劍式被打斷,連退數步,發髻散亂,長發飄飄,竟是被這劍氣斬下數縷青絲。
梁海一劍出,便遙遙站定,劍指枯藤。
梁海竟已入玄字一品之境。
“我沒想到你已經入了一品”莊思賢愣愣說道。
梁海君子歸鞘。
一旁梁玉研美眸之中異彩連連。
莊思賢轉身麵向李常春,長長作揖,算是致歉,隨即與劍主梁天支告罪而去。
在場的江湖人士大多在黃字境逗留,除了一些名門宗派少有玄字境的高手,因此剛剛一戰也算是大開眼界,隨後如魚貫而入,至內廳用膳。
梁玉研這才想自己那個與人拚命的師兄,轉身來到李常春麵前,李常春對她笑了笑,臉無血色。
“我去跟爹爹拿最好的傷藥”
“師妹等一下”
“怎麽了”
“你今天真漂亮”李常春說完便暈了過去。
杜青鬆搖了搖頭,怪不得我說扶你去治傷你不去,就為了說這麽一句,自古多情空餘恨啊。
……
夜色當空,空又空,杜青鬆抬頭透過那扇木質小窗,望著萬裏無雲的夜空,月光落滿了庭院。
這樣的小庭院在梁山劍府多達十數個,乃是專門給黃字境弟子生活起居所用,他與一門心思全在小師妹身上的李常春一樣,入門九年,不過堪堪達到黃字二品境,怎麽能不讓人汗顏啊,當初自己意氣風發,想著有一天仗三尺劍走萬裏江湖,如今呢,他自嘲一笑。
李常春已經服下了劍府療傷聖藥紫金丸,此時幽幽醒來,掙紮著抬起頭,恍惚間記得師妹之前很緊張自己來著,並且說要給自己拿傷藥,師妹真好啊。
“師妹~”李常春迷糊之間,出聲喊道。
正暗自感懷自己江湖路漫漫的杜青鬆,抬起就是一腳,踹在了床幫上。
到底兄弟一場,舍不得真踹啊。
說起來與李常春一起入門九年,起初杜青鬆也算是富家子弟,萬萬是看不上李常春這個窮酸小子的,怎會做成了兄弟。
杜青鬆想了想,要麽是李常春太傻,或者是自己太傻,更多的是同病相連吧。
此時外麵傳來嘈雜聲,虎頭虎腦的張勇探頭進來,冷嘲熱諷道:
“這不是咱們大英雄麽,怎麽現在躺著不行了”
這時候又過來三人,其中一人十分消瘦,叫張必書,杜青鬆喜歡叫他必輸。
還有一人體型較胖叫梁生,此時眼神戲謔地看著麵如土色的李常春。
“他啊,就想著吃天鵝肉,估計忘了自己是蛤蟆了”
最後進來的一人相對沉穩溫和,笑著說道:
“讓常春師兄好好養傷吧,咱們就別叨擾了”
此人叫劉青衫,雖說表麵溫和有禮,杜青鬆卻知道四人中最數他壞點子最多。
“滾滾滾,你們四人哪涼快哪待著去,別逼我削你們”杜青鬆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也無奈。
四人說了聲“是,二位師兄~”
卻故意拉成了音調,杜青鬆皺了皺眉,卻也毫無辦法,一座黃字庭院住六名弟子,這四人入門晚,拜的是師叔梁天承的門下,平日裏就時常對兩門入門早的師兄不敬,畢竟梁家劍府還是以劍說話的地方,別的師兄大多入了玄字境或是快入玄字,隻有你們二位師兄在後麵吊著,像話麽,就連張勇如今也入了黃字二品,與這些師弟同境,實在有些丟人。
李常春輕咳了兩聲,待這些更加年輕的弟子離開此屋,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
“你起來做什麽!“見李常春強撐著起來,杜青鬆氣不打一處來。
“今日是師妹的成年,我這做師兄的還沒和她吃酒呢”李常春笑著說道。
“李常春你瘋了不成,命不要了”
“不要了,我要梁玉研”
……
那一年,七歲的李常春上天楚山,梁玉研五歲,知道李常春爹爹娘親都過世了,許是思及自己娘親走的早,若是連爹爹也沒有了,她肯定會哭死,於是小小年紀的梁玉研拿出自己最愛吃的橘子糖,小小的身子抱了抱自己的這位可憐師兄。
奶聲奶氣地說道:“以後研兒會疼哥哥的”
七歲的李常春泫然淚下。
所以你給我橘子糖,我便一生眼裏隻有你又何妨。
月色高高,繁星點點
梁玉研被那些年輕江湖子弟敬了些酒,雙頰微紅,走在林蔭小道上,初春的天氣,微微涼,很愜意,習武之人不似那深閨女子,自然享受這樣的夜涼。
小道漸窄,前方站著一人,微風扯白衣,長劍伴孤影。
大師兄轉過身來,和煦一笑:
“師妹還不休息?”
梁玉研憨憨一笑道:
“喝了些酒,今日見了那麽多人,突然睡不著,師兄何故在此”
“如果師兄說是在等師妹,師妹信麽”
“啊,師兄怎知道我會來此”
“不知,才等”
梁玉研雙頰紅似火。
前方樹影婆娑,杜青鬆扶著李常春往梁玉研的住處走去,梁玉研是劍主獨女,身份非常,住的是林海雅苑,自不是普通弟子能比的
來到那條林蔭小道,竟有兩人月下相擁,片刻後分離,白衣長劍瀟灑離去。
李常春突然捂住胸口,杜青鬆狠狠地說道:
“真是月下狗男女”
“青鬆,不許這麽說師妹,大師兄是兄長,這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常春,難道你要等人家洞房花燭才覺得有什麽”
“青鬆,你再胡說,兄弟就別做了”
“你……”
杜青鬆鬆開攙扶李常春的手,負氣走遠,可似乎又擔心這小子身體,怕他做傻事,進退兩難,尋了隱蔽處站著,告訴自己,留下來看看好戲。
李常春笑著走到師妹麵前。
梁玉研原是準備折回林海雅苑,誰知轉身便看到常春師兄,頓時有些慌亂,正不知該怎麽解釋,李常春便道:
“今日師妹成人禮,師兄還沒和師妹吃酒呢。“
梁玉研如釋重負道:
“常春你今天受了這麽重的傷,不在院裏休息,喝什麽酒啊。“
李常春已經自顧自拿出了兩個小瓷壺,這還是跟杜青鬆要來的,李常春是怎麽也買不起這種小瓷壺的,三兩銀子呢,這種瓷壺一壺也就四兩酒,勝在小巧精致,藏在院裏最合適不過。
梁玉研接過一枚,瓷壺青青,入手溫潤,李常春自顧自飲了一口。
梁玉研陪著飲一口。
“師妹”
“嗯”
“你知道麽”
“什麽”
“你知道麽”
“知道”
梁玉研輕盈退開兩步說道:
“常春,你醉了,下次再說吧,好麽”
李常春點了點頭,望著那道漸漸遠去的身影,已是淚流滿麵,不知何時,杜青鬆站在了李常春身側,拍了拍兄弟肩膀。
……
人人都說李常春瘋了,原本天天追著梁玉研跑的李常春不見了,隻剩下從早到晚,對鐵人揮劍的李常春。
這下杜青鬆更擔心了。
又到了一月一次的月休,杜青鬆要回杜家一趟,好說歹說才被杜青鬆一同拉下山,隻是免不了一肚子怨氣。
“我要練劍啊”
“回來再練啊”杜青鬆朝李常春大腿上重重一拍。
“話說你怎麽突然轉性了,練劍這麽勤快”
李常春揉著大腿,一臉怪異地看著這位兄弟,心想你莫不是龍陽之好?
“我想過了,以後不能再讓師妹站在我前麵,我李常春要有保護她的能力,所以必須練劍”
“可以啊,為女癡,為女狂,為女練出不倒劍”
“好濕好濕”
二人一路嬉鬧,轉眼下了天楚山。
杜家劍爐名動南詔王朝,隻比那天下三大名爐略遜一籌。
當代家主乃是杜青鬆之父,杜邈之,據說當年杜青鬆的爺爺請了好多秀才先生取了這麽個問文縐縐的名諱,不過杜邈之算是和文之一字毫無關係。
此時杜邈之站在李常春麵前,足足比李常春矮了半截身子,李常春十分有禮地叫了聲杜伯伯,身材矮小卻滿身猙獰肌肉的杜邈之笑著點了點頭。
一旁的杜青鬆倒是比自己父親略高,此時正一臉諂媚地說道:
“老爹,給咱兄弟搞吧劍唄”
杜邈之一拍桌子。
“搞什麽搞,你趕緊給我搞個媳婦回來,每次回來都帶著常春,不知的還以為你們兩在搞什麽,當初你說學了劍,腰間有劍,女人愛看,騙的老子我給你找門路,塞金銀,你劍術練的不堪入目,媳婦也沒整回來。”
一旁李常春大氣不敢出。
杜青鬆撲通一聲跪下,跑著父親大腿一邊磨蹭一邊道:
“誰讓咋們劍府出名的陽勝陰衰,除了師妹沒幾個能看的啊”
其父無奈歎了口氣,一拍桌子,房梁上落下一柄劍。
李常春再看頭頂,整個杜家,竟是頭頂懸劍千百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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