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番外八
誰知道容喬接下來的話,更像是炸彈,炸開在大廳內。
“你們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也很有名吧。對吧?”
此刻的她,覺得要把握住這個機會,逃離這個地方的最後一個機會。
那就是她的身份。
先前她不想跟宮府牽扯什麽,所以不想讓宮凰玨知道她的身份。
但是現在,她的身份也許是唯一能夠讓她逃離此地的辦法了。
當下,她自信地拍著自己的胸脯,笑得眉眼眯成了一條縫隙道:“你們想得沒錯。我就是你們想象中的,傳聞中的,那個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皇商容喬。我爹叫容若辰,我娘叫方冬喬。我爹娘的名字,想來你們應該都不會感到陌生的。”
她趟步到宮凰玨的麵前,盯著他一雙森冷幽深的磁鐵黑眸。
“現在你放了我還得及,要是等我爹娘知道了,等你爹知道你竟然綁了我,還讓我成了你的小妾,你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啪——
在眾人掉下巴的驚愕中,容喬的纖柔玉手拍上了宮凰玨的肩膀。
“所以,宮凰玨,聰明的話,趕緊懸崖勒馬。這樣的話,之前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會對任何人說的。還有,你買了我的那五百兩紋銀,我回家之後,也定然會還你十倍價格,以五千兩紋銀我替自己贖了那張賣身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如何?”
當她跟人談判的時候,她臉上,眼睛裏的那種稚氣,那種天真全然不見了。
她眸光清透流轉,嘴角自然而然地勾起一道對世道習慣性的冷諷。
宮凰玨冰冷的黑夜子瞳,一道快光,一閃而逝。
他盯著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瑩潤泛光,纖柔細長,隻要他輕輕手指一彈,那手便可瞬間折斷,碎裂。
但是他卻未動,他隻是困惑,她在他的手中差不多死了兩次了,她還可以對他如此放肆,她究竟是不怕他這個人呢,還是她根本不怕死。
或者說,她以為她現在說出這樣的身份來,是料定他不會對她做些什麽嗎?
哼——
“你以為我會信你?若你真的是那個容喬,為什麽先前快死的時候都不說,而是等到現在才說?”
莫名地暗流傳遞到容喬的手掌中,她察覺到他眉宇冷意浮現,忙不迭將手縮了回來了。
這個家夥眼神冰冷殘酷,這麽死死地盯著他的手,搞不好一出手,她的手就得廢了。
這雙手可是她吃飯的家夥,絕對不能損傷到的。
不過,縮手歸縮手,該說的還是得說全了。
“宮凰玨,我之所以到現在才說,那是之前你是沒有機會給我說,現在你問了,我自然要告訴你。”
“是嗎?”
她這一縮手,宮凰玨沉寂冰寒的子夜瞳仁,深藏的那道水波,晃了一會兒,又很快地沉了下去。
在容喬還沒看清他的眼神之時,他已經又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修羅王爺了。
他冷冷地看著她道:“十七,本王記得,你之前在乞丐窩可是有無數機會可以言明你身份的。”
咳咳咳——咳咳咳——
容喬清了清嗓子,她說話有些結結巴巴起來。
“那個,當時——”
那個時候,她不想說出身份來,是不想有所牽扯。
可如今不一樣了,如此好機會再不說,她擔心這個陰晴不定的家夥搞不好哪天真的就殺了她了。
所以,不說就真的沒退路了。
然,她想不到的是,說了等於白說。
這家夥壓根就不信她。
此刻的宮凰玨聽到容喬這麽說,倏然一道戾氣直衝眉宇,他殘冷地盯著她的臉。
“十七,你耍的花樣已經夠多了,再有一次,本王可以直接告訴你,狼窟裏的狼孩們好久沒吃到好東西了,如果你要去孝敬它們,本王是不會阻攔你的。”
呃——
容喬眸色一震,將她喂了狼嗎?
想到那圍攻她的十幾頭凶狠暴戾的狼,她渾身哆嗦了一下。
她嘿嘿一笑,馬上收回剛才的話。
“那個王爺,我隻是看現場氣氛太嚴肅了,所以拿點笑料出來讓大夥兒放鬆放鬆的。這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嗎。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我隻是覺得能跟那麽厲害的大人物齊名,不由地有些驕傲,所以一得意,就炫耀了起來。”
既然結果變成這樣了,那麽先保住她的腦袋要緊,反正說點好話,又不會讓她掉一斤肉。
切——
在場的眾人,從原本崇拜震驚的眼神,突然變成了翻動白眼,各個鄙視她。
然接觸到宮凰玨的殘忍目光,他們各個縮回腦袋,不敢吭聲半句。
他提起筷子,橫了在座的各位夫人,深冷的眸光在掃過容喬時,停駐的時間長了一些。
“現在,開飯!”
去你丫丫的,吃個早飯氣氛弄得跟墳墓場一樣,她受得了嗎。
容喬暗道,反正姑奶奶她已經吃飽了,她還留在這裏等著被冰殺啊。
沒有必要嗎,誰喜歡自找罪受啊。
想到這裏,容喬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朝宮凰玨展露甜美的一笑。
“那個王爺,我已經吃飽了,就不打擾你用飯了。還有各位夫人,你們也慢用,春蘭,我們回房間了。”她帥氣地走出去了。
春蘭卻不敢移動半步,她低著頭,等候宮凰玨的吩咐。
宮凰玨冰封的黑瞳,困惑浮動。
他手中的筷子不由地放下,其他十六位夫人一直偷偷地飄著宮凰玨的舉動,當他筷子一放下,她們立即擦幹淨嘴角,統統放下了筷子,幾乎是同一時間內。
宮凰玨飄了她們一眼,他抬了抬手。“都退下吧。”
“是,王爺。”十六位夫人像是解脫了一樣,來時動作遲緩,去時則速度快了一倍。
宮凰玨看著他十六位夫人離開大廳的樣子,不由地嘴角冷冷一勾。
這些女人啊,沒一個不怕他的。
但是——
不,有一個例外。
天下各種各樣的女人,他宮凰玨都見識過,唯獨容喬,他竟然搞不懂那個女人的腦袋是怎麽長的。
那個女人明明這一刻察覺到危險,察覺到害怕,下一刻,她就故態萌發,像是將先前的種種驚恐全部抹掉了,而且是抹殺得幹幹淨淨。
他抬手,橫過眉梢,忽覺身側還有一個丫頭站著,他黑瞳內,泛動一道殘酷的冷意。
“你是哪房的丫頭,怎麽還沒退下去?”
那站在宮凰玨身側的丫頭不是別人,正是不敢跟著容喬離去的春蘭,她還靜靜地等候著他的命令,所以她沒有走,但是此刻聽到宮凰玨的質問,她立即身體變得僵硬,她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冰冷的地麵上,她一動也不敢動,頭低得更下了。
“回王爺,奴婢是十七夫人房裏的丫頭。”她聲音若蚊蟲,細小而輕渺。
宮凰玨不知道為何,當他聽到這個丫頭是容喬房裏的,他眼裏的戾氣收斂了起來。他抬了抬手。“下去吧。”
“謝謝王爺,謝謝王爺。”春蘭不斷地磕頭感恩著。
“春蘭,你沒事吧。”門外一道俏麗身影此時卻如風而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去而複返的容喬。
她走了一半的路了,這才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春蘭這個丫頭沒跟回來。
她回頭一想,糟糕!這宮凰玨沒對她怎麽樣,該不會遷怒在春蘭那個丫頭身上了吧,於是她急急地跑回來。
她的手扶著門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還好,還好,春蘭丫頭沒被拉去狼窟喂了狼,她吊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歸位了。
宮凰玨冰冷的黑瞳一閃,眼神淡漠一掃依舊跪在地麵上的春蘭。
“你,下去。”隨後視線一落,盯在容喬微微泛紅的臉上。
“十七,過來。”他伸出一個手指頭,朝她勾了勾。
春蘭不敢稍作停留,她快步離開大廳,臨去時,她飄給容喬一個同情的眼神。
宮凰玨邪惡地看了容喬一眼,朝她端起空空的飯碗。
“十七,既然回來了,就伺候本王用飯吧。”
容喬心中一沉,媽媽呀,她暗叫一聲不好,她不該回來自討苦吃的,她怎麽就那麽倒黴啊。
容喬心中叫苦不已,麵上卻隻能擠出甜美和善的笑臉來。
她很狗腿地走到宮凰玨的身側,接過他遞給她的空碗,且用非常天真無辜的眼神凝視著他。
“請問王爺,你是要一碗飯呢,還是要二碗飯?”
宮凰玨殘殺的黑瞳,微微眯了起來。
“十七,本王給你的飯碗是一個還是二個呢?”她明知故問,是想耍什麽花招嗎?
容喬一聽到他給的反問答案,她立即笑眯眯道:“王爺,為了不使我的雙腿多走一次,我隻好勞煩你動動金口了。現在問清楚了,不就好多了嗎?”
容喬行路輕快地拿著空碗替宮凰玨盛上滿滿的一碗。
宮凰玨緊緊地盯著容喬的行步的雙腿,森冷的黑瞳掠過一道獵人逗弄獵物的邪惡光澤。
容喬急速轉身,她好像有聞到一股陰謀暗算的味道。
然就在她轉身的一刹那,宮凰玨眼中的算計光澤早已沉寂,換之的,依然是那森冷陰寒的氣息。
容喬的頭頓時像搖動破浪鼓一樣地晃了晃,她大概是呆在這個定時炸彈的身邊,所以連危險的判斷機率都失常了。
但見她將滿滿的一碗飯放到宮凰玨的麵前,保持四十五度角的職業微笑。
“王爺,飯已經給你添加好了,請王爺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