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 轉世靈童
安木喇嘛已看出了方國渙的心事,便道“方施主經過多番磨勵,不同常人,又與本座投緣,更與我佛有緣,乃知尋那轉世靈童的事情是要應在施主身上的。”
方國渙搖頭道“在下一個漢人,如何能尋得貴教的轉世靈童?況且人海茫茫,又到哪裏尋去?”
安木喇嘛道“佛祖麵前,不分藏漢的,此番並不是要施主著意去尋,但逢機緣遇上罷了。”說完,從懷裏取出一串念珠道“此串念珠施主自拿了去,日後逢著有人見了此物,愛不釋手,似有相識舊物之感者,便是這座金像,西桑的轉世靈身了。此事說起來有些神奇,施主或許不信,但這確實是存在的,其間的道理,施主日後必會明白。此事辦起來也很容易,施主但把此串念珠帶回漢地就是了,以西桑前世的星宮圖推算,他今世當生於漢地,到現在應是一位少年了,他若是見著這串念珠,必有相識之感,因為此串念珠是西桑前三世所喜愛之物,每一世都是不曾離身的,無論奉佛念經,飲食坐臥,自是手不離珠,每一次尋找西桑的轉世靈童時,都是憑此念珠識出他的,如今已經三世了。這一次西桑投生漢地,因機緣未到,故未尋找,自本座見著了方施主之後,便知此事要應在施主身上,到時本座自會派人前去迎回他。西桑的前世與本座的前世相交甚厚,今生又同為轉世人,本座盼望與他相見,這是需要方施主相助的。”
方國渙便接過了那串念珠,於懷藏了道“活佛既然說此事應在我身上,我且試一試罷,在下一生所遇奇事甚多,也是見奇不異了,雖不明白怎麽回事,也相信有它存在的理由。”
安木喇嘛點頭笑道“施主的一生當處於神奇的曆險之,日後也是有正果的人,說起來施主也許不信,你到藏地的這一番經曆,乃是今生注定的。我佛法之所以傳到今日,播向四方,便是代有高人明白了人世間的一切道理的緣故,生命的秘密,有許多是我們暫不能理解的。自古得大道之人,皆先修己身,而後通曉萬物之奧,再普渡眾生。”
方國渙感歎道“與活佛談話,令在下每有感觸,看來人和這個世界的關係果然玄奧得很,回到原之後,要參悟這其的道理才是。”
安木喇嘛笑道“施主有此感悟,便是啟動了靈性,可喜可賀,有些事情,你日後自然會知曉的。”方國渙此時又望了望那座金像,搖搖頭,隨後和安木喇嘛退出了這座殿堂。
方國渙接著便辭別了安木喇嘛,離了大昭寺,回到了商人紮巴家,果知羅坤、簡良和王永安等人都已走多日。紮巴與家上下,見方國渙忽然回來了,各是驚喜異常,聞方國渙死裏逃生後是在大昭寺養傷而歸,無不敬慕。紮巴因有批貨物要運往雲南的德欽,便請了方國渙隨了他的商隊回漢地,方國渙大喜,忙自謝過了。
第二天一早,方國渙便隨了紮巴家的商隊結伴同行,此番重返原,方國渙興奮不已,激動了一路。且不說路途上的千辛萬苦,單說這一日,商隊便已進入了雲南地界,到了德欽後,方國渙便辭別了商隊,一人獨行而來。
雲南是少數民族聚居之地,風光景致又比那藏地高原秀麗了些。方國渙一路行來,心情格外的舒暢,想起當年乘海船出海,曆經磨難,在天地間繞了個大圈,死一生,終於又得以歸還,就要見著昔日的故人舊友了,恨不能身生雙翼,一氣飛回原去。
前行了幾天,這一日,方國渙正行走間,忽從前麵傳來一片喊叫之聲,隨見路上湧來一群百姓,個個驚慌失措,亂跑而來。
方國渙見之一驚,不知起了什麽變故,忙拉住一位漢問道“這位大哥,發生了什麽事?如此驚亂?”那漢急應道“小兄弟快逃命罷,一夥被朝廷大軍打散的賊兵流竄到了這裏,殺人放火,無惡不做,快走罷,遲了就來不及了。”說完,那漢急急地去了。
方國渙聞之驚訝道“原來還有漢陽王的叛軍殘餘在四下流竄。”抬頭向前方望時,但見塵土大起,夾雜著一片哭喊之聲,有百餘名兵士在追殺著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方國渙見之大駭,欲轉身相避時,卻被湧過來的百姓衝撞在地,後麵的兵士殺人殺紅了眼,揮舞著刀槍狂叫而來,起身走時已是來不及了。
就在這危急時刻忽從一側衝出一支人馬,將這股亂兵截住廝殺起來,為首的是一位英武的輕年人,手持一杆金槍,飛馬直入亂兵之,四下揮舞,一連挑刺了十餘人。緊隨其後的人眾皆青衣打扮,各持刀槍,圍殺亂兵,都自奮勇爭先。這夥兵士突遭衝擊,毫無準備,慌忙應戰。有一名領頭的武官,揮刀迎戰那位年輕人,僅一個照麵,便被那年輕人一槍刺殺於馬下,其餘兵士見之驚呼,四下亂走。
方國渙和眾百姓得以這支從天而降的人馬相救,幸免於難,各自驚魂未定,遠遠站著圍觀。待方國渙望見那位年輕人時,立時驚喜萬分道“韓夢超!”原來是合堂的金槍無敵將,雲南分堂的堂主韓夢超到了,方國渙不由喜出望外。
這時那夥亂兵被韓夢超所帶領的合堂人馬,捉的捉,殺的殺,不曾走了一個。韓夢超此時立馬橫槍,對旁邊的一名大漢道“陳香主,帶領弟兄們四下仔細搜尋了,不要走掉了一個賊兵,以免百姓再受傷害。”那名香主領命去了。
這時忽聽有人高喊道“韓堂主!韓堂主!”韓夢超聞之一怔,轉頭看時,見路旁的百姓當有一名年輕人正在朝自己揮手呼喊。韓夢超一見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愕然之極道“可是方國渙公嗎?”
方國渙得以韓夢超等合堂人馬及時相救,免遭亂兵之害,此時走上前來,拱手一禮笑道“韓堂主,別來無恙?”
韓夢超見麵前站著的果是一個活生生的方國渙,不由驚喜萬分,急忙跳下馬來,一把抱住道“國渙公,蒼天有眼,你還活著!”二人自是歡喜一團。
接著,韓夢超仔細端詳了方國渙一番,搖頭笑道“聽說公在海上遇著大風遭了海難,韓某卻是不信,以公這等神仙般的人物,閻王哪裏敢收。”
方國渙高興地道“見著韓堂主像似在做夢,各位如何到了這裏?若再晚些,方某真的就沒命了。”韓夢超道“前些日接到消息,有一股被朝廷大軍打散的賊兵流竄到了這一帶,殺人放火,攪得地方不安,韓某氣惱不過,便帶了弟兄們追殺而來,不想遇著了國渙公,真是萬幸。”
這時那名陳香主來報道“啟稟堂主,四下搜查過了,並無漏網的賊兵。”韓夢超道“很好,此番一戰,不枉了我們幾天來的辛苦。”接著又道“陳香主,你帶弟兄們把這些俘虜押送官府,交了人後勿要領賞,即刻返回。”
陳香主道“屬下遵命。”轉身去了。韓夢超又對另一人道“張香主,你帶弟兄們把這裏清理一下,安撫那些受害的百姓。”張香主應了一聲,也自去了。
韓夢超複拉了方國渙道“國渙公今番平安歸來,乃是合堂的大喜事,且到前麵鎮上暫歇罷。”說完,把方國渙扶上了自己的坐騎,自家又另擇了一匹馬,在十幾個人護衛下,沿著大路而來。
韓夢超這時在馬上對方國渙笑道“說起來也快有四年了,當年卜元堂主從海外歸來,帶回了公與羅坤右使在海上遇難的消息,合堂上下俱為震驚,連總堂主和孫奇先生尤為痛惜不已。卜元堂主自那時起,一直悶悶不樂,弄得連總堂主也毫無辦法。對了,羅坤右使他……”韓夢超見方國渙孤身一人,心不由一沉。
方國渙感歎之餘,言道“放心罷,當年我與羅坤賢弟在海上大難不死,歸還陸地,後來卻是漂泊到了印度佛國,又隨一商隊出印度入西域,到了藏地,前些日,因為其他原因,羅坤賢弟已經先回來了。”
韓夢超聞之喜道“羅右使平安而歸,實是我合堂的大幸,想我合堂蓋世傑,怎麽能有所缺呢。”韓夢超接著又道“公漂泊海外數年,必然有一番奇異的經曆,今天晚上可要講來我聽。”
方國渙笑道“這個自然,對了,有件事方某一直擔心得很,還請韓堂主告之一二。”韓夢超笑道“國渙公不要客氣,有事情但講無妨,可是離原日久,想打聽些舊事?”方國渙道“也是有些的,隻因三王叛亂,暴動一時,方某很擔心合堂的安危,有沒有牽連進去?”
韓夢超聞之,點頭讚歎道“國渙公對合堂恩重如山,既使身在異地,也關心著合堂的安危興衰,連總堂主和合堂的兄弟們沒有白交你這個朋友。”
韓夢超接著正色道“自漢陽王聯合晉王、福王起兵叛亂,連總堂主便飛傳天下各處分堂人馬,盡可能撤離叛軍的勢力範圍,勿要參與進去,如今看來,連總堂主此舉真是英明。想當日,三王一亂,天下立時動蕩不安,便有人力勸總堂主乘機揚旗舉事,鼎足原,爭奪天下,連總堂主有先見之明,自然沒有答應。”
方國渙聞之,心稍安,尋思道“連姐姐是大明朝的公主,當今皇上的親妹妹,哪有反自家天下的道理,那漢陽王是有野心而無德行的人,連姐姐更不會助紂為孽的。”
韓夢超這時又道“當時天下大亂,人心思變,連總堂主為了壓製合堂內兄弟們不安的情緒,合金牌令不知動用了多少回,告誡各處分堂人馬不可妄動,把那惟恐天下不亂的諸葛容先生也好不容易說服了。”
方國渙聞之驚喜道“諸葛容先生沒有妄動,當真不易的,我最擔心的就是此人,恐他把合堂拉下水。”
韓夢超感歎一聲道“為此連總堂主不知耗費了多少心思,諸葛容敬畏連總堂主的威嚴和地位,才沒有鬧出事來,在孫奇先生的協助下,連總堂主多方周旋,終保合堂無恙。如今三王兵敗被誅,弟兄們哪一個不佩服總堂主的英明之舉。”方國渙心歎然道“能保合堂亂不動,將是何等的不易,真是苦了連姐姐了。”
行了一程,前方出現了一座小鎮。韓夢超對方國渙道“此鎮有一處香堂所在,公先歇息幾日,然後由韓某親自護送到鄱陽湖合堂總堂處。”進了鎮內,至一所大宅院前,眾人下了馬匹,韓夢超自拉了方國渙的手走了進去。此時有十幾位打扮不俗的漢上前迎了,韓夢超向他們介紹了方國渙時,各呈驚喜之色,知道合堂的大恩人到了,俱是恭敬有加,隨即設酒宴為方國渙接風洗塵。
當天晚上,韓夢超索性搬來床鋪與方國渙同住一室之,聽他講出海後的傳奇經曆。方國渙因地象一事不便講外,自把所經曆的一切奇異之事講與韓夢超聽了,聽得韓夢超驚歎不已,一時入了迷,後悔當年沒有機會與方國渙同行。講述完一切之後,方國渙感歎一聲道“當年出海至今,一晃竟有數年之久,想起來似如夢幻一般,幾經生死,幾番磨難,猶是心有餘悸。而今原又發生如此變故,世事無常,實是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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