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死亡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為別人著想？”
洛晚晴哼了哼鼻子，“你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人都是會變得。”
蘇祠摸了摸她的腦袋，“等會，一定要冷靜，知道嗎？你得為小元做個好榜樣。”
就算再受不了，在這個時候，她也不能說不行兩個字，畢竟，最需要安慰的人，還在病房裏麵等著自己過去。
“放心吧。”
洛晚清給了蘇祠一個安心的眼神，“我有分寸。”
他們一邊說著話，洛晚清一邊已經用手將門給推開了，映入眼前的，自然首先是霍小元那張無比蒼白的臉。
洛晚清看到的第一眼，頓時被嚇得那叫一個不輕，這才多久沒見啊，霍小元竟然都瘦成了皮包骨了，她根本就一點肉都沒從他身上看到。
“你怎麽變這麽瘦了。”
洛晚清氣急敗壞的握住霍小元的手，一雙眼睛一個勁的在蘇祠身上宣泄不滿，“你是不是虧待我弟弟了，真是的，不是你親弟弟，你就可以這麽區別對待啊！”
蘇祠無奈，霍小元聽聞，趕緊為蘇祠撇清關係，“姐，你誤會了，姐夫為了我的事情也操碎了不少的心，是我自己身體沒用，吃不下東西，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姐，你不用心疼我，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我隻是先過去給你看看路，等你百年之後，我就已經在那邊，闖出一番事業，等著姐姐過來了。”
鼻子酸的一張嘴眼淚就往下掉，洛晚清趕緊一邊擦眼淚一邊慌張道，“你看我，都這麽大人了，竟然總這麽愛哭鼻子，準是讓人看笑話了。”
“沒關係的，姐，姐姐你不管什麽樣，都是最好看的。”
他認認真真的將自己心裏的話，一五一十都說給洛晚清聽，“在小元心裏，姐姐永遠都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
明知道他這番話是想要痘自己笑，可不知道為什麽，洛晚清也在想很努力去配合，卻又發現自己怎麽都配合不了，總是在明明很想表現出一副笑的樣子時，意外的哭了起來。
“我真是沒用，明明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這麽愛哭鼻子。”
洛晚清再也忍不住眼淚一顆一顆的往臉頰上砸，霍小元見狀，心裏雖然也還是心疼，可自己跟洛晚清，總的有一個比較理智的人。
她現在情緒化這麽嚴重，他當然不能跟著洛晚清一起。
蘇祠略微遲疑，最終，還是默默的推出房間，給了這兩個人足夠的敘舊時間。
洛晚清整個人的理智是在蘇祠關門的聲音中，緩慢找回的，她順著聲音去看，卻隻看見了蘇祠離開的一雙眼睛。
門徹底關了，現在病房裏麵，就隻剩下洛晚清跟霍小元兩個人。
洛晚清張張嘴，卻又一個字都沒有蹦出來，霍小元見狀，便也隻好沒話找話，“姐，姐夫，是不是，都已經把所有事都跟你說了。”
提起這個事，洛晚清心裏就各種委屈，“你還好意思說，到底誰才是你最該信任的人啊，你姐姐我照顧了你這麽多年，還比不上一個突然把我給娶了的男人？”
“小元，你太讓姐姐，太讓姐姐……”
她再說下去，兩個人的眼眶都已經含滿了淚珠，霍小元也是委屈，“姐姐，我實在是不想麻煩你，我實在是不想你為我擔心，你已經為我操心大半輩子了，我真得，真的不想你再為我吃這麽多的苦，受這麽多的驚嚇。”
霍小元為難的地方，洛晚清又不是個傻子，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想自己再為了他擔驚受怕，他的心意一直都是好的，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洛晚清一點都不害怕他的這點麻煩跟驚嚇。
“我們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麽出了什麽問題，就應該一起想辦法解決，你這樣對我藏著掖著，然後又突然道最後事情繃不住的時候，再告訴我這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麽，小元，姐姐真的對你……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那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我為什麽要生你氣？”
“我騙了你，你難道不生我氣嘛？”
“你雖然的確是騙了我。”
洛晚清笑得無奈，“你做的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我好？不想讓我有太多的負擔，說到底你都是為了我，然後自己一個人頂了這麽多壓力，我又怎麽可能會責怪你？你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我嘛？”
“小元，下一次，不要再這樣子嚇姐姐了，任何事情，姐姐喜歡跟你一起承擔，而不是一個人什麽都不知道的胡思亂想，你明白姐姐的意思嗎？”
其實兩個人心裏都清楚，這一次基本上是熬不過去了，也不會再有下一次的隱瞞，因此在這句話落了之後，兩個人好半天都沒有說出話。
“姐。”
打破寂靜的，這時候當然隻有霍小元，“我都好久沒有看到你了，這些日子，我怕你看到我之後，就聰明的猜出我身體不好，因此，我怎麽都不敢跟你見麵，總是對你藏著掖著，總之就是怎麽都不見你，這麽多天不見，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麽樣子。”
“那你現在就看個夠，我人不就在你麵前？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洛晚清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竟然在看到霍小元的眼睛時，心裏總是惴惴不安，總覺得這個東西，即將變得虛無飄渺，再也沒有任何可能去抓住。
而人要是變成她剛剛所說的那般，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
洛晚清不敢再深想下去，畢竟，那一種可能，實在是太可怕了。
“姐，其實我說一句話，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從現在開始說我所有想說的話，你也別阻止我，好不好？”
洛晚清心裏很不安，可又無法拒絕霍小元的要求，便也隻好點頭，“好，你說你說，姐姐一直都在，姐姐一直聽著。”
“其實啊。”
霍小元笑道，“我的身體早就撐不住了，要不是我一直想著見見你，我想我都撐不到現在，不過，姐，不是說好的嘛，不要打斷我說話，你作為姐姐，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洛晚清強忍住說話的衝動，隻好默默的點著頭。
然後，她又聽見他用著虛弱的聲音說著令他滿足的小事，“我從小到大，都是姐你帶大的，明明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你卻願意一直都待我這麽好，我霍小元雖然沒什麽本事，還總是讓姐姐為我花錢，可我嘴上不說，但我心裏還是喜歡的。”
“姐，你也不要怪姐夫了，姐夫也是為了你好，而且，也是我讓姐夫不準告訴你的，因為啊，我就是害怕看到你現在這樣，明明很想哭，卻又為了在我麵前表現出一副很強大的樣子，又一個勁的忍著不哭。”
“不過現在總算好了，一切都說得清清楚楚，我也就放心了。”
這話洛晚清越聽越不對勁，錯愕的看著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隻是笑，“姐，你還記不記得，小的時候，我最喜歡拉著你去很遠很遠的山頭看日出，這麽都多少年過去了，你是忙著上班，我又總是忙著吃藥，今天晚上，你就在這裏陪陪我，然後我們一起，等著天亮好不好？”
洛晚清心裏還是覺得不安，可看著霍小元堅定的眼神，她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默默的點著頭，“好。”
“那姐，我們頭靠著頭吧，這樣顯得溫暖些，好久都沒有跟姐姐這樣坐在一切了，小元，真的很滿足啊。”
“這就滿足了？”
洛晚清嘴角扯出非常難看的弧度，“姐姐承諾你，等你好了，你想去哪裏玩，姐姐就陪著你去，反正姐姐我現在找到了十足的飯票，不用擔心錢的事情，以後啊，姐姐就把所有的時間，全都拿來陪著你，好不好？”
“聽上去，的確是很不錯哦。”
可也就霍小元心知肚明，就算在不錯，自己再想過那樣的日子，自己也是等不到那個時候，因為他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逐漸消亡。
他張著嘴，本來還有很多想要跟洛晚清說的話，可是話到嘴邊，最後竟然隻剩下一句，“姐，我這輩子雖然活的不盡興，但是能夠遇見你，是我這一輩子莫大的福分。”
“姐姐也一樣。”
洛晚清笑，“你也是姐姐，這輩子，最想要留住的人。”
“可是姐姐，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到時候，你千萬不要難受，因為我要是知道你難受了，我的心裏，一定會更加難受，所以姐，你千萬別難受，知道嘛？”
“小元，你別說這麽喪氣的話。”
霍小元搖了搖頭，一字一句道，“姐，我愛你。”
“我也愛你。”
他補充，“跟媽媽比起來，你在我心裏，比媽媽還要重要。”
“你在我心裏，除了你，沒有人是我真正的家人，即使我們沒有生在一起。”
“姐，我有預感，我馬上就要走了。”
“那你能不能走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