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之吻
且說易泉一眨眼就遊到了小女孩落水之處,將她緊緊抱住,拖上了船,然後在孫豔的協助下往租船的小店劃去。因為這個湖周圍都有高高的石牆,是沒有岸的,唯一能上下水的"港口"就是出租腳踏船的那間迷你型小屋。
落水者的家屬再三道謝,能在青雲混的人基本都是大款,說啥也要補償易泉濕掉的一身衣服,但在易泉的堅持下,隻能很無奈地抱著獲救的小女孩走了。
而易泉那句屬於推脫的話說起來還蠻傷人的,他道貌岸然地說道:"就算是一隻流浪貓或是流浪狗掉下去,我也會這樣做的,所以你們完全沒必要感激我。"
孫豔聽得直皺眉頭,事後說了他一句:"你說話這麽肆無忌憚,就不怕得罪人嗎?"
"得罪人?從我出生到現在,從來就沒有怕過誰,我想說就說,愛說啥說啥,他能把我怎麽樣?"易泉頗有不屑,順手抓住自己的衣角一擰,水花嘩啦啦地滴下去。
跟他這種人俗套,是最不理智的,孫豔心知他性格另類,也沒再說什麽,隻建議道:"去找個地方換衣服吧,你這樣還怎麽回去?"
易泉低頭看著自己的模樣,活脫脫一個落湯雞,確實需要處理一下。
"換衣服之前,我總得先買一套吧?"易泉犯起愁來,這副模樣怎麽好意思去衣店呀?而且錢包裏的錢都濕了,還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收。
最後還是租船的店主被他的俠義之舉所感動,請他去浴室洗了個澡,身上先披條大毛巾頂著,然後店主親自出馬幫他洗幹淨衣服並用吹風筒吹了一個鍾,由於洗衣機的脫水功能本身就不錯,還是免強地吹幹了,包括他錢包裏的鈔票。隻是他那個手機廢了,必須換新的。
在吹幹衣服期間,易泉就那麽圍著一條毛巾,和孫豔坐在一張小桌子旁喝酒聊天。在易泉看來,實在想不到這個孫豔的酒量如此驚人,整整兩大瓶啤酒下肚,仍然麵不改色,真是全能之才,不但聰明絕頂,而且能吃能喝。這種豔絕天下的巾幗梟雄氣質,易泉活了近25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最終六瓶啤酒易泉幹掉四瓶,孫豔分擔了兩瓶,易泉重新穿好衣服,給對方道了謝,離開湖邊,不知不覺間二人已走出了公園,朝往回學校的方向走去。
"大意啊,我下水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先把錢包和手機交給你保管呢?"易泉看著自己的手機苦笑道。
"那是因為你救人心切,行事果斷啊。"孫豔誇了他一把,盡是賞識之色。
"也許吧,其實我有點後悔了。"易泉苦著臉道。
"後悔什麽?"孫豔一愣道,若是說他後悔救了人,說啥也不信的。
"我實在是應該接受酬謝的,做人,不能太裝b啊。"易泉現在哭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孫豔撲哧一聲,也不知該說他什麽好,一路保持沉默。今天的約會雖然也稱不上終身難忘,但她對易泉的了解又更深入了一層,至少又知道了他一項技能:泥鰍功。
"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遊泳技術是從哪裏學來的?怎麽那麽特別呢?我長這麽大都從來沒有見過。"孫豔終於忍不住道,以她的才華和智慧,肯承認自己孤陋寡聞實在不容易。
易泉朗朗笑道:"其實也沒啥新奇的,如果你試過長達兩個月的時間獨自一人在荒山野嶺裏,周圍全部是沼澤之地,隻能靠吃樹葉和蚯蚓為生,還得想盡辦法令自己別陷入沼澤深淵,那麽我敢保證,你也能練出這種特殊的遊泳技的。"
孫豔倒抽一口冷氣,背脊颼颼發涼,不由變了臉色。對易泉的話她深信不疑,完全無法想象年紀輕輕的到底都經曆過什麽,怎麽聽都像在看冒險小說。
不管他所言有沒有誇張成份,孫豔對他的興趣都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借用他評價自己的那句話,回敬在他身上也未必不合適:"此人是一團霧,也是一個謎!"
回到學校門口時,正好是放學時間,孫豔謹慎道:"你的手機雖然壞了,但電話卡應該還能用,可不可以把你的號碼給我,以後方便聯係?"
"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一定要答應我,沒有重要事情的時候,千萬不要打給我,因為我不是什麽時候都方便接電話的。"易泉頗有為難之色,皺眉道。
這話要是讓別人聽見,早恨不得吐口口水淹死他了,ma的,人家大美女問你要手機號碼,還不偷著樂去,反而擺那麽大的架子,什麽不方便接電話,呸,沒見過這樣的裝b貨。
要知道這樣的桃花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他得了便宜反而還賣乖,不是裝b是啥。
"行,我答應你!"孫豔自然是無條件答應,而且一點都不認為他在裝b,因為嘴上雖然不問,但以她的聰明才智,是絕對不相信易泉現在已經離開部隊的,他在青雲大學教體育,八成就是執行什麽臥底之類的任務。就算用p股想,像他這樣的人才,也不可能甘心去當一個小小的體育老師吧?
給她存好號碼之後,易泉突然殺氣騰騰,道:"麻煩你替我打個電話給宋偉祥,說我限他五分鍾之內滾出來,否則後果非常嚴重。"
孫豔遲疑了一會,聽他的那口氣,都把"老宋"改成為"宋偉祥"了,好像事情真的是很嚴重,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剛才還好好的……
疑惑歸疑惑,孫豔還是照他的指示做了。"偉祥啊,你拳頭哥找你。"
"幹啥?你們約會回來了?"宋偉祥很久才接通手機,說話有點含糊不清,其中還有些水花落地的沙沙聲。
"你不要說了,趕快到校門口,他說隻限你五分鍾內滾出來,否則後果會很嚴重。"孫豔抿著嘴笑道,古怪地看著易泉,以確定自己沒有傳達錯對方的意思。
"五分鍾?你白癡啊,哥正在洗澡呢,叫他先去找個地方玩玩,半個小時後在學校外麵的台球館見。"宋偉祥吐了口水,這會兒他正在洗頭,手機放在小鐵架上放了擴音,豐富的泡沫從頭發流到臉上,遮住了眼睛,兩隻手在頭頂上慢悠悠地戳著。
"這個……"孫豔麵露難色,心虛地看著易泉,難以啟齒。
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老宋那小子沒聽話了,易泉迅速搶過孫豔的手機,對著話筒大吼起來:"四分鍾之內不滾出來老子滅你全家!"
吼完了,他憤怒地掛了線。
"呃?"宋偉祥正在洗頭的動作突然停頓,整個人懵了,拳頭哥這樣的語氣很少聽到,一旦他動了真怒,那事情就絕對馬虎不得。
宋偉祥一想,渾身打了個冷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洗幹淨了頭上的泡沫,連澡也來不及洗,內褲也來不及穿,七手八腳地套上衣服就沒命地往外奔,一路上不停地埋怨:搞啥呀,人家想洗個澡都不行,知道現在的天氣幾度嗎?天大的事也不必這麽折騰人啊。
孫豔被他突如其來的情緒嚇了一跳,小心翼翼道:"你們倆……發生什麽事了?"
"啊?沒有,我們沒有事,你回去吧,咱有時間再會。"易泉表情又是一變,笑容可掬地說道。
孫豔沒有想太多,她最清楚這哥倆的感情,哪怕是有天大的事,大家吵兩句估計也沒事了,所以沒怎麽放在心上。
在回校之前,她眼神很複雜地看著易泉,腳下就像長了釘子,不願離去。
孫豔那眼神含情脈脈的,暗送秋波,看得易泉心裏發毛,按道理說有個美女這樣對自己,乃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能是因為沒有經驗,不習慣,他總覺得特別的別扭。
"唉,你這是什麽表情?又不是生離死別,快回去吧,你再這樣我就要哭了。"易泉大咧咧地說道。
孫豔忍不住笑了笑,你要是會哭那才見鬼了。
她猶豫了一會,仿佛下了個很大的決心,深吸一口氣道:"拳頭哥,我想送你個告別禮。"
"哦?是什麽?拿來看看!"易泉精神一振,上前兩步伸出了手準備索要,他心裏想的肯定是定情信物,媽呀,看來哥哥真的是長大了,有男子氣概了,受美女歡迎了,豔福不淺了,感謝上帝的眷顧。
他的確是豔福不淺,也的確收到了一個定情信物,隻不過他到底還是太小看自己了,因為這個定情信物不但來得突然,而且和他預想中的"禮物"有天壤之別。
隻見孫豔嫣然一笑,突然踮起腳尖,臉向前一仰,在他粗糙的臉皮上留下了一對看不見的唇印。這對唇印雖然沒有唇膏,雖然是隱形的,但往後很多個深夜裏,那一股令人迷醉的芳香依然令他流連忘返。
畢竟是第一次啊,哥居然被美女親了。
出於生理反應,易泉發現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了一下,腦袋一沉,隻覺渾身酸溜溜的,那一瞬間的感覺軟綿綿濕漉漉的,還有香噴噴的,各種滋味難以形容。最後,他整個人仿佛斷線的風箏,幾乎要飄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