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詩會(中)
秦依然咬牙切齒,泫然欲泣。
越到這個時候,她就越不能把身份擺露出來。
方平將她拉到身後,道:“剛才我們兩人隻是隨便閑聊,你們兩個偷聽就不說了,居然信口開河,這就是書院教出來的學生?”
那學生羞愧地低下了頭,鄭文才卻毫無異樣,反而理直氣壯,道:“我隻是在教育你們,何來信口開河。至於偷聽,你們兩個聲音那麽大,又怎麽怪得了我們。”
方平忽然間笑了起來。
他發現這個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你不服?”鄭文才不依不撓,“不服也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在乎。除非能在詩會上贏了我,否則請不要胡亂說話,無端髒了我的耳。”
他忽然歪著頭,不停的拍著耳朵,似乎耳朵裏真的有什麽髒東西。
方平聲音冰冷:“既然你已經這麽說了,那就參加吧。”
鄭文才恥笑一聲,更加不屑,“我先前以為你還算有點清醒,想不到我還是看走了眼。性子如此不穩,我覺得你讀書已經沒有前途,還是回去練武吧,或許更適合你。”
“練武當然適合我,不用你說。”方平道:“不過論詩才,我也不比你差,就算頭名,也唾手可得。”
鄭文才大怒,道:“你是要能拿頭名,我跪下來向你道歉都行,但是現在,你們兩個最好讓開,別擋了我的路。”
說完,他就越來兩個,連同伴都顧不上,直接往前而去。
“鄭兄,他……”旁邊那位學生有開心口解釋,“我替他向兩位道歉,希望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話沒說完,方平就打斷,“不用。等我拿了頭名,會讓他親自向我們道歉。”
那學生搖了搖頭。
他對兩人是有些好感,但方平說要拿頭名,他還是有些不信。
上京城中,不談書院,有才情者無數,怎麽可能讓你們兩個輕易得了頭名。
不過他不是鄭文才,心裏所想,卻沒說出口,隻道:“那就先提前恭喜了。”
方平點頭,道:“請問到哪裏可以參加詩會?”
……
在那個還算不錯的學生的指引下,方平來到了參加的地方。
數百人排成了三條長隊,兩個人排在最後。每人領了一張紙,一支筆,隨意找個地方苦思冥想。
很快,就輪到了方平。
一個中年人坐在中央,看起來像是書院的老師,旁邊有兩位應該是他的學生,一位負責拿筆,一位負責拿紙。
方平接過紙和筆。
“在這裏寫下名字。”中年人指著紙張的一角,對方平道:“其餘地方填寫上詩詞即可。本次的詩會當以第二十四橋為題,你可以找個地方認真考慮一下,一定不要輕易下筆,希望你能拿到一個好的名次。
”
見著方平氣度不錯,那人不由得多說了幾句。
“不用。”
方平搖頭,“我已經想好了。”
看著不錯,想不到卻如此不堪,中年人微微皺眉,對方平的觀感一下子減了很多。
秦依然詫異的望向他,心想著我們走過來也沒花多長時間,你什麽時候去想過?
隨後,她就看到方平接過紙和筆,筆尖蘸墨,飽滿而濃鬱。
方平先是揮手在角落處寫下自己的名字。
“好字。”中年人的眼睛一亮。
光這兩字,簡單的筆劃,就可見功底。
他對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臉紅。
“字如其人。”方平笑道。
輪回之中有幾世本就有著一手不俗的書法,自承一路,這一世撿起來也不算難事,再加上劍意凝練,他的字有如一把劍,筆鋒的轉折恰似劍勢的承接,而墨水則是劍鞘,遮了鋒銳,隻餘下經久不息的韻味。
那人笑道:“如果你的詩和你的字一樣,說不定我可以在二十四橋上看到。”
“你今天運氣不錯,一定會心想事成。”
方平回一句,低下頭,在紙上揮墨寫下心中自認為最符合題意的一首。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半句落紙,那人臉色劇烈變化,一句成型時,他再也忍不住,從裏麵走出來,站到方平的身後,當詩成之時,他已經迫不及待,不等墨幹就從方平手中搶了過來,舉在手中看了一眼又一眼,臉上滿滿的激動。
他看了方平一眼,接著遞向裏麵:“快,快送進去。”
不等裏麵的人接過,他又迅速搖頭,“不……我親自送過去。”
說完,他就已經匆匆進得樓內。
正準備接紙的那人呆住了,手懸在半空,隨後緩緩放下,他望向方平,又望向老師的背影,心裏好奇的想著,倒底什麽樣的詩,才能讓老師這麽激動。
他看到方平的手中還拿著筆,便笑笑,道:“將筆放下吧,給我就行。”
因為自家老師對方平的態度不錯,連帶著他自己對方平的觀感也好很多。
“多謝。”方平將筆還回去。
“走吧。”拉著秦依然離開。
“不等結果了嗎?”秦依然不解的問著。
“在外麵等也是一樣,還可以看看風景。”
方平自信一笑,道:“而且結果,已經定了。”
秦依然定定看了他好久,突然道:“方平,你吹牛的樣子還是挺可愛的。”
“可愛不能用我身上,你可以說我帥,但絕不能說我可愛。”
方平否定道:“另外,我從不吹牛,這是真的。”
他看著秦依然的眼,秦依然眼中也倒映出他的眼,突然間,她噗
嗤一聲笑出來,“好吧,我信了。”
方平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走到外麵,秦依然記得方平剛寫的詩,又默念一遍。
“原來你真的會寫詩。”秦依然道:“寫得好像還不錯。”
“你這句話完全是多餘的。”方平道:“剛才你就已經知道了。”
“現在是春天,為什麽要寫秋盡呢?”
秦依然好奇的仰起小臉,問道。
我哪知道,又不是我寫的。方平心道,不過他也不可能把真話說出來,便勉強解釋著,“詩人寫詩,重意不重字,你不懂的。”
“你還算是詩人?”秦依然望著他,上上下下打量,裏裏外外看個通透,“一點詩意都沒有。”
“濕意?”方平指著身上的濕痕,“不是挺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