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賭約
衛子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縮回手：“你在說什麽？我可不敢！”
雨陽不解：“為什麽？我看那些人都挺怕你的，說實在的我也知道我沒有本事，僥幸得到了這把匕首，但我守不住，說不定還會帶來無妄之災。倒不如送給你。”
“嘿嘿。”衛子瑞尷尬的笑笑：“不敢，不敢。天下神器不可為也，既然這匕首是你的，便是你拿著吧，千萬不要再有送人的念頭，就算有，也千萬別給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衛子瑞一溜煙的跑掉，躲在一棵大樹後氣喘籲籲，嚇得是臉色蒼白，汗水涔涔而下。
遠處，另一名清秀少年雙手插袖，看到這一幕緩緩走到雨陽身邊：“你既然想把這柄匕首送人的話，倒不如送給我。”
雨陽觀此人，見他模樣清秀，白衣勝雪，雙手交叉放在寬大的袖子中，正是觀星峰的華星凡。
那名三眼老者不再守在身旁，少年的身影倒是顯得孤單一些。
雨陽將玉七星短匕往懷裏掖了掖，衛子瑞趕忙走來與他並肩而立。
雨花落出手打碎了山河天地閣和觀星峰積蓄幾千年的底蘊，從所用勢力眼中的無上至尊一舉落敗為下三流，這般大仇，肯定不能不報。
盡管有衛子瑞在此做威脅，但他不知道華星凡會不會玉石俱焚。
眼前人，連同一直未出麵的魏峰，皆是大敵！
雨陽捂著胸口：“我曉得你要匕首作甚，但這份機緣，你是不會輕易得到的。”
華星凡走到池塘邊，撿起來一顆石頭扔進去，濺起水花漣漪：“我自然知曉，這般大機緣，你自然不會輕易交出。不過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雨陽和衛子瑞對視，後者輕輕點點頭，示意雨陽聽一下要求。
粗布麻衣的少年道：“什麽交易？”
華星凡接連往池子裏丟了幾顆石頭，在雨陽話音閉落的瞬間，眼神陡然淩厲，白皙的手掌用力，登時將一顆鵝卵石捏成齏粉：“我看你已入修行之境，不如讓我試試你的實力，若你勝出，匕首我便不再染指，但我若勝出，便將匕首給我。”
衛子瑞站出來喝道：“這算什麽交易，雨陽不過是剛入修行之境，而你身為觀星峰的得意弟子，實力懸殊太大。這場比試結局……”
結局雨陽僅有一成的勝率，甚至更低，這種話衛子瑞沒好意思說出口。
華星凡笑笑：“更何況我還有無絕衣袖，你的勝率更是微乎其微！”
衛子瑞一陣頭疼：“既然如此，你還提出這個要求？別說了，雨陽不會答應的。”
華星凡搖了搖頭：“是，何況你我勝出得到的代價並不相等，我也應該想到，這般無理的要求，根本不可能答應，除非你是個傻子。”
衛子瑞
正要開口，卻被雨陽攔下：“既然心知肚明，為何還要提出？”
華星凡黯然神傷，拍幹淨雙手，交叉放入衣袖中：“我已經無計可施了。若想拯救猿老，隻有這個辦法了。”
雨陽和衛子瑞噤聲。
“猿老並非是人，而是一隻上古異獸幻化而成，開山老祖見他悟性之高，便收入門下，吸收觀星峰上漫天星辰光華。那段時間，所有人都對其嗤之以鼻，畢竟上古異獸可是以蠶食人為樂。但因為有開山老祖在，人也隻能在其背後議論。”
“後來，開山老祖得道飛升，僅留下猿老一人，那時他大勢已去，觀星峰內幾乎所有人都想置之死地，奪其千年來的修為造化。就連當代的觀星峰首座，也是這般。哪知道猿老突然悟道，開出天眼，這才保住一命。”
“但這般，仍舊改不了人們對他的印象。首座更是將猿老當做畜生使喚。”
“我與猿老交情頗深，他可以說是看著我長大的，這次紫霞洞天旁的瘴氣之地生出異寶，猿老用天眼觀出，便主動請纓，要為宗內謀福利。本來這種事情，幾名宗內弟子前來便可，但首座著實不想看到猿老，便讓他隻身前來。”
“我與首座相談，說是要出門錘煉，便跟來了。”
“本來以為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誰知道碰到了巨大的困難，異寶沒有拿到不說，竟被高人打碎了觀星峰千年底蘊，半邊星空破碎。得知此事，首座的怒火全部撒在了猿老身上，此刻的猿老，被壓在觀星峰下，以十八根困龍釘封住修為，再以束神鏈剜入骨內，每日飽受大日照射，宛如墜入無間地獄。”
“並且還強行撕開猿老的天眼，以來滋養觀星峰的氣運。首座還說，若是半年內觀星峰仍舊如此，便挖了猿老天眼，給予觀星峰內的聖子。”
衛子瑞打斷道：“你是讓我們可憐你嗎？別費心思了，當初我說的很明白，你們仍舊不願意退，這都是自作孽。觀星峰站在近天帝國頂端多年，也該退位了。至於那位猿老，完全是自討苦吃。”
華星凡冷笑一聲：“我有說過讓你可憐我將匕首送我嗎？我隻是在說，如今的我已經黔驢技窮，隻能想出這個辦法了。本來我這次回峰，便是觀星峰的聖子，但是此事一出，聖子之名也被剝奪。不然的話，我還能承諾給你更多的東西，當做你戰勝我的獎勵，賭約便不會這麽不公平。”
雨陽有些心酸。
衛子瑞撇了撇嘴：“玉七星短匕最終落在誰手上，全看雨陽心情。你別多想了。”
華星凡笑笑，自嘲道：“是啊，我說這些又有什麽用？意氣用事，最終還要自己買單。”
說罷孤身離去，沒入人群。
……
好幾天，雨陽都沒再
見到華星凡。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群實力莫測的神人仙人將華星凡團團圍住，手中法寶，神通如滿天繁星，齜牙咧嘴，怒目而視。
華星凡一身是血顫顫巍巍的站在人群中，周遭的地麵破損，顯然經曆過一場大戰。
數十位神人仙人蜂擁而上，簡直就是群狼捕食。
華星凡拚命相抵，衣袖登時變大，宛如兩座虛空，將各種法寶和神通統統吸納進去，端的是奇妙無比。
這衣袖本便是一件神物，並非尋常法寶可以相比。
但是再強大的法寶，還要看使用者的實力如何，華星凡是強，但雙拳難敵四手，各類法寶和神人仙人神通的連番轟擊下，滿身是血抵擋不住，突然眼前一黑倒飛出去。
袖中的法寶由內而外撕裂長袖，嗖嗖嗖化作道道光芒飛回。
“華星凡，如今你就是一條喪家犬，把觀星峰欠我們的都還回來吧！”一名神人大喝一聲，出手對華星凡一頓痛揍。
少年滿身是血，神誌不清，隻感覺到全身上下傳來疼痛，但無論怎樣都反抗不了。
其他神人仙人咧嘴一笑，上前補了一拳一腳，更甚者還動用法寶，在華星凡上割裂出道道傷口。
鮮血淌了一地。
雨陽終於看不下去，出言嗬斥。
那幫神人仙人並非有眼無珠，知道自己能將華星凡揍一頓出氣全靠雨陽，或者說一心保護他的衛子瑞。
那名神人不敢違逆，衝倒在泥潭中的華星凡吐了一口痰，扭頭便走。
其他神人仙人皆如此惡劣，吐出一口痰不覺得解氣，還補上一腳，這才離去。
雨陽不覺得髒，將華星凡從泥潭中撈出，少年一身白衣全被汙泥沾染，簡直就是掉落凡間的神仙。
從懷中摸出一株凝元草給華星凡服下，血腥味很快消散，慢慢睜開了眼睛。
隻是臉色蒼白並未好轉。
雨陽將華星凡放到一塊巨石旁，靠著坐下：“你沒事吧。”
華星凡雙目無神，怔怔盯著前方，突然嘴角一抹冷笑，自嘲道：“我出生起的那刻，天地生出異象，觀星峰上常年星空之中隕落下一顆星辰，最終化作一對衣袖，便是我這無絕衣袖了。之後入修行之境，一路飆升，成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再加上觀星峰於近天帝國無人可逆，便時常見到他人奉承的嘴臉，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眾星捧月，之前還覺得那些人的嘴臉惡心，沒想到回想起來，竟有些好看。”
雨陽道：“那些人是誰？”
華星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些看不慣觀星峰卻又打不過觀星峰的宵小吧，一直想找觀星峰的麻煩，如今大勢已去，他們遠在村子，自然把火撒到了我的頭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觀星峰
一半的星辰被碎，我的修為也缺失了幾乎一半。不然憑他們這些三腳貓的修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雨陽抿抿嘴：“很多嗎？”
華星凡顫抖的伸出手指，除了拇指外，全都豎立起來：“這些天，有四十多號人找我打架吧。起初我還能憑借一半修為和無絕衣袖與他們分庭抗禮，哪怕同時有十人我也不怕，但終究是人數太多，如今就是五人，也能把我扔在泥潭中吐兩口痰。”
華星凡看著身上的汙泥，無奈的搖搖頭，連擦幹淨的想法都沒有。
雨陽遞出一塊牛肉，想必這些天他也沒好好吃東西吧：“為什麽不回觀星峰呢？”
華星凡不客氣的接過來牛肉，合著手上的泥巴一同吃了下去：“猿老於我有恩，我必須得想辦法救他，況且我現在哪裏還有臉回去觀星峰？不被同輩和那借機上位的聖子嘲笑死？”
“哎，這些都無所謂了，隻是害怕猿老他，頂不住。”
雨陽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華星凡，隻得轉移話題：“剛剛那些人，修為很高嗎？”
華星凡搖搖頭：“普通的神人仙人罷了，如果你能將匕首運用至爐火純青，一手挑戰他們任意一個不是問題。”
雨陽道：“這樣吧，你給我講一下修行之境的修為，之後我便和你交手。賭約還是一樣，你贏了，我便將玉七星短匕送你，我贏了，也不要你什麽東西。”
華星凡愣了一下，隨後仰頭大笑：“哈哈哈，沒想到我華星凡，終有一日要搖尾乞憐，接受一個剛入修行之境的毛小子的可憐！可笑，可笑，人生大起大落，好玩，好玩！”
他心裏不自在，可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清楚的很
“既然如此，我便與你談一番吧。隻是我想再加一個要求，如果我最終敗在你手上，那自然是救不了猿老，我愧對於他，之後定是不能救他，必死無疑。我敗給你之後，會自刎而死，麻煩你用一把火將我燒了，以後若是能找到猿老屍首，幫我和他葬在一起。”
“猿老對我有大恩，我無以為報，隻求在黃泉之下，能夠照顧他。”
雨陽沒有回答，良久他拍拍華星凡的肩膀，道：“說吧，修行之境的修為，到底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