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貪財
這天本應是雨陽作為年輕十人進入落日城城主府尋求機緣的一天。卻因推遲一事，乖乖待在洛龍客棧看書喝茶。
自早晨吸食玩晨曦初露的元氣之後，少年便獨自一人臂纏阿曼，坐在桌子旁邊。
用上新買的茶具和茶葉，浸泡出一杯杯的濃香茶水。
瘋子在一旁無所事事，獨自坐在窗台上望著落日城的景象發呆。
突然雨陽咳嗽了兩聲，剛入口的茶水夾雜著鮮血噴在桌上書上。
瘋子和阿曼同時警覺，擔心的望著少年。
雨陽放下書籍和茶杯，拿起桌上的手帕擦幹淨嘴，揉了揉阿曼的腦袋輕聲說道：“不用擔心，一點小傷而已。”
瘋子坐過來，給自己倒了杯茶：“這可不是小傷吧公子？今早公子吸食晨曦初露的元氣回來，半身都是鮮血，雖然公子刻意隱瞞，但如何瞞得住我千修境武夫的眼睛？”
一大早雨陽吸食晨曦初露的元氣回來，雖然麵上並無大礙，但是白袍遮蔽的身軀上，有無數道血跡。
瘋子一眼便能看出，雨陽吸食晨曦初露時，被那強橫的元氣給衝擊，肉身受到了莫大的傷害。
原本於混元境被黑風衣男子錘煉的混元第一的肉身，應無懼晨曦初露的元氣才對，但雨陽和十多名最弱天地境的神人仙人戰鬥，肉身被打的支離破碎，經過那名漁夫乾坤袋裏不少的天材地寶修補，並未恢複太多，現在少年的鼻梁骨還處於斷裂狀態，被漁夫踩碎的小臂雖然愈合，但微微動作，還有不小的傷勢。
晨曦初露的元氣如何磅礴？肉身不強的神人仙人根本不敢染指，雨陽全盛狀態吸食都有些不適，這般狀態吸食，肯定弊大於利。
雨陽擺擺手：“並無大礙。”
瘋子歎了口氣：“公子還真是倔強，明明到了這個狀態，晨曦初露的元氣，不吸食便不吸食了。為何還要拚著肉身受傷，強行去吸食？依老奴來看，有些不應該啊。”
雨陽沒有說話。
瘋子察言觀色，眯起眼睛：“公子應該也明白其中道理，但為何還要頂著肉身受傷強行吸食晨曦初露的元氣？莫非公子有什麽心結？”
啪！
雨陽突然合上書本，把手臂上的阿曼嚇了一跳。
少年直勾勾的盯著瘋子，後者眼睛都不眨一下：“公子說來就是，老奴也不是什麽外人。”
雨陽欲言又止，重新翻開書本，但看了兩眼，見瘋子還在盯著自己，便吐出一口氣，合上書本道：“我確實有些心結，是和秦塵韋他們交手時感覺到的。”
“哦？”瘋子瞪大眼睛，表示很有興趣。
隻見雨陽喝了口茶，說道：“世界三大修行之法，功法、神術、牢獄。牢獄太過小眾，暫且不說，單論功法和神術，乃是天下
各路神人仙人遊走天下，囂張跋扈的資本。我在落花穀外的楓樹林碰到的秦啟青，自稱是混元境肉身第一，不過便是沒遇到我而已。”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的肉身被那位前輩錘煉的如此之好。”
“之後，又是天雷淬煉的肉身，外加我爹教給我的大道萬象功，和你包括茶水漢子替我喂拳，我的武夫肉身，雖然脫離了混元境達到陰陽境，但仍是很強的一個手段，加在我身上的三大修煉之法，功法所帶來的神人武夫，同輩中鮮有敵手。”
雨陽說出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驕傲，反倒是寫滿了失落和沮喪：“正因如此，我後來和秦塵韋交手的時候，才發現了很大的缺點。”
“神人武夫的肉身錘煉的極佳，但我的雷之神術，卻不盡人意。如今我的雷電神術，唯有兩個神通，一是周身化雷閃出，可瞬間達至百丈之外，是一個追殺逃脫的好神通，另外一個便是於開元修彌陣中領悟而出的陰陽乾坤破。這兩個神通，卻是兩個極端，其一沒有任何殺傷力，對敵之間，必須要配合神人武夫的強橫肉身才行。”
“而陰陽乾坤破更是誇張，雖然殺傷力大，但在一瞬間便抽走了我幾乎所有的元氣，於陰陽境的我，隻能算是一個底牌殺招，不能是一個長久的對敵之計謀。”
瘋子點點頭，明白了少年的憂慮所在。
神人武夫肉身強橫，陷陣殺敵往往以一敵百不成問題。
但是神人武夫在麵對仙人法術的時候，遠距離之下不免束縛雙手雙腳，對方可以遠在百米之外取人首級，神人武夫往往碰上仙人法術，若是一個照麵沒有近身的話，便是死局。
唯有近身廝殺，神人武夫才能彰顯出自己的實力和霸道。
但世事難預料，況且天下仙人神通，最怕神人武夫，卻也最不怕神人武夫，隻要拉開距離，對方必死無疑。如此每名仙人碰到神人武夫的時候，都會拉開極遠的距離。
這也是為何雨陽在碰到秦塵韋幾人的時候，沒有選擇用更強大的神人武夫肉身去對敵，而是立馬選擇了仙人神通，雷電神術。
畢竟這樣才有一戰之力。
但便是如此，才讓雨陽知道，自己雷電神術雖然霸道，但是對敵手段委實太少，當時若不是有一手陰陽乾坤破作為底牌，雨陽不知道如何以仙人法術戰勝幾人。
也是如此，少年才看到了自己神術的短板，沒有可以和別人對陣廝殺的神術手段，若是一出手便使出陰陽乾坤破，被對方一個閃身躲過，那元氣抽空，豈不是要白白等死？
元氣一空，就是神人武夫也沒有元氣支撐，不免等同於引頸受戮。
若是換做尋常，雨陽便不多想了，偏偏當下少年要與那秦落為敵。
秦落是何人？
一手火之神術，是否還有比他更強大的年輕仙人雨陽不知，但整個落日城隻知道年輕一輩當中，沒有人擋得住秦落的一手火之神術！
瘋子道：“不如公子想辦法再悟出一道神通？”
雨陽咧嘴一笑：“哪裏有這麽容易？我這兩個神通，一是在青葉鎮觀木之時偶然碰到天雷，引下天雷淬體僥幸得到桃木中的一絲元氣悟出。陰陽乾坤破則是碰到了開元修彌陣。神通哪裏是如此好悟出來的？”
瘋子摩挲著瑣碎的胡須，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不如……”
他剛想說再引下一次天雷，看看有沒有機會再悟出一個神通，卻見少年流出鼻血，隻得作罷。
少年這般軀體，就是吸食晨曦初露的元氣都能吸的滿身是血，引下天雷淬體？瘋子還不如早早找個墳墓給少年安葬了呢。
瘋子道：“不過公子這樣強行吸食晨曦初露的元氣也不是個辦法，莫非還能從中悟出神通？”
雨陽歎了口氣：“死馬當活馬醫唄，我現在這個樣子，隻能碰碰運氣從晨曦初露中感悟天地了，不過雷之神術不從雷電中悟道，太難太難。”
瘋子問道：“公子若是入落日城尋求機緣還未悟出雷電神通用以對陣殺敵，那該怎麽辦？”
雨陽詫異的盯著瘋子：“還能怎麽辦？該殺秦落還是要殺，不過是以神人武夫的肉身罷了，也別擔心會降低勝算，對付秦落我還是有些信心的，況且城主府的麵積不算太大，近身殺敵的機會很多，再加上化雷神通，秦落一身仙人法術，隻能施展七成！”
瘋子“哦”了一聲。
雨陽道：“隻是想增加一些可能性罷了，再者雷電神術確實是我的一個短板，就是現在不去考慮，未來也得多強化一二。”
瘋子突然瞪大眼睛：“公子這是想將神人武夫、仙人法術、牢獄三大修煉之法都練至爐火純青的地步啊。”
雨陽喝著茶，沒有說話。
……
這一天，雨陽傷勢恢複的差不多了，心血來潮下了樓去，坐在大廳中要了幾個菜。
以往少年風聲鶴唳，不敢走下樓去，這兩天倒是心寧了些，又在屋裏憋得慌這才走出來了。
大廳內空無一人，幾張擦的幹幹淨淨的桌椅，鋥亮如鏡。
少年微微一笑，找一張桌椅坐下。
趴在桌子上的方玉福眼睛一亮，多年的接客經驗讓她深諳少年肚餓，便靈巧的拿上筆和紙小炮過去：“公子需要些什麽？還是尋常在房間吃的那些嗎？”
雨陽搖搖頭，問了問還沒有沒別的菜，方玉福欣喜的介紹。
而後雨陽要了一些，方玉福趕忙讓後廚去做。
雨陽拉住正想離開的少女，問道：“這些天客人是不是變
得很少了？”
方玉福撅起小嘴，點了點頭：“洛龍客棧本來便不是很有名的客棧，尋常生意便不是太好，能來的都是那些遊玩落日城途經此地的神人仙人，往往住上一夜就離開了，像公子這般住了如此久的客人，好久未見了，公子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就是。”
方玉福衝雨陽眨眨眼睛。
少年微閉雙目，視而不見：“前些天在屋內，我也能聽到不少的嘈雜聲響，客棧多少有些繁忙，為何最近……”
方玉福歎了口氣：“還不是因為前些天落日城莫名其妙出現的大寒流？好像整個落日城仙家勢力大家族都不敢出門了，最近受整個落日城關注的年輕十人入城主府尋求機緣一事，也暫時放下了。”
“原本還能借此機會，讓更多的神人仙人來落日城，洛龍客棧也能多一些客人。誰知道……不過啊，做生意便是如此，永遠沒個定數。”
雨陽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方玉福不敢打擾雨陽，便回到櫃台那邊。
少女趴在桌子上，遠遠看著那個白袍少年，歪著腦袋，有些羨慕。
櫃台下，突然鑽出一個黑不溜秋的小腦袋，流著大鼻涕，吃驚的望著方玉福，小聲道：“姐姐，你不會是看上那家公子了吧？”
方玉福嚇了一跳，伸手敲樂小黑頭一下：“亂說什麽呢？這是客人。”
小黑頭嘿嘿一笑：“客人怎麽了，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這天下有誰和誰是不一樣的？”
方玉福叉腰望著小黑頭：“你年紀不小，格局挺大，怎麽張口閉口就是天下天下，你知道多少？都說了少讓你看些那不正經的書籍，娘叫你好好讀書你不肯，將來怎麽辦。”
小黑頭沮喪的說道：“現在的天下乃是神人仙人的天下，讀書管個什麽用？將來啊，我也要像那位公子一樣成為一名神人仙人，叫你們都看不起我。”
方玉福伸手擰了一下小黑頭的耳朵：“天天想這些沒正經的，你啊，就是真的成了神人仙人也是最底層的那個，還不如好好照顧客棧，以後做個老板。”
小黑頭笑笑：“那你來做老板娘？”
方玉福狠狠擰著小黑頭的耳朵：“臭小子你找打！”
小黑頭耳朵快被擰了下來，疼的連連求饒，突然後廚傳來一陣吼聲，方玉福冷哼一聲，急忙去將做好的飯菜端給雨陽。
少年拿起筷子吃著，本來還想讓瘋子下來一塊吃的，誰知道他不願意出屋。
方玉福回到櫃台那邊，繼續看著雨陽，小黑頭也盯著少年說道：“果然是仙家氣度，和經常來客棧的其他年輕人截然不同，姐，你真有眼光。”
方玉福微微一笑。
小黑頭說道：“不過也不知道這公子喜不喜歡你。”
方玉福臉上陡然一陣失落，驀地想到了什麽。
就在此時，有三名大大咧咧的漢子滿臉不忿，一腳踹開門走了進來，熟悉的走到一張桌椅旁坐下。
方玉福臉色陡變。
小黑頭也心知不妙：“姐，在這公子麵前，你可不能失態了，這三人還是我來招呼吧。”
方玉福欣慰的揉揉小黑頭的腦袋，這小子雖然說話難聽了些，但還是很體諒自己這個當姐姐的。
小黑頭拿起紙和筆一蹦一跳去到那三名漢子身邊，笑咧咧道：“大爺，今天要吃些什麽啊？”
一名粗糙漢子瞪了小黑頭一眼，飛起一腳將他踹飛出去，怒喝道：“你大爺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什麽規矩不知道嗎？讓你那如花似玉的姐姐來，你個醃臢東西，大爺我看了就惡心！”
小黑頭顫顫巍巍的爬起來：“大爺，我姐他……”
嘭！
大漢又踹了小黑頭一腳：“你姐她剛剛去後廚了，別以為我沒看到，快讓她過來，大爺今天我很不開心。”
小黑頭蜷縮在地上，疼的腸子打轉，五官扭在一塊，不斷抽搐。
粗糙大漢怒道：“你個小東西還給大爺我裝死！讓我看看你是真死還是假死。”
粗糙大漢就要抬手打，方玉福趕忙跑過來抱住小黑頭，笑道：“大爺，別欺負我弟弟了。您要吃的東西，我已經吩咐後廚去做了，還給您要了幾壇子美酒，一會就到。”
那粗糙漢子看到方玉福，頓時眉開眼笑，一把將她懷中的小黑炭扔出去，攬過方玉福便往凳子上坐：“還是你知道，大爺我今天心情不好，多陪我喝幾杯。”
方玉福欲哭無淚，回首看了眼雨陽，見少年默默吃飯，就是手臂上的鰻魚也趴在手心，置若罔聞，視而不見。
方玉福又心酸又釋然。
等到酒菜上齊，粗糙漢子一手攬著方玉福的柳腰，一手端著大碗和另外兩人推杯換盞，大大咧咧大吼大叫，好像整個屋子就他們幾人。
方玉福被灌了幾杯酒，臉頰有些微紅，時不時往後瞧去，看看雨陽正在做什麽。
突然她感覺臉頰被人給掐住，腦袋被人扭到一邊去，正巧看到那粗糙漢子：“今天你怎麽心不在焉的，怎麽？賺了些錢，吃了些好的，就忘了誰給你的財路，誰給你的錢？”
方玉福陪笑道：“自然不敢忘，隻是今日我身體有些不適罷了。”
那粗糙漢子猛然一拍桌子站起，喝的最醉醺醺的，積攢幾天的怒氣此刻全部發泄出來，一巴掌打在方玉福臉上：“你個下賤的東西，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身體不舒服是個狗屁的理由，大爺今天心情也不好，那能不能不付錢？”
方玉福躺在地上，捂著通紅的臉頰，連連道歉。
粗糙漢子
繼續大罵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身段樣子要什麽沒什麽，大爺能光顧進來，不過是看你家境貧寒施舍給你的罷了，現在在我麵前扭扭捏捏，怎麽覺得自己不幹淨了？親爹那口氣又續上了，便要忘本了？”
方玉福連連道歉：“不敢，不敢……”
哭聲傳遍整個客棧。
小黑頭蹲在櫃台那邊，捂上耳朵不敢去聽，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後廚那邊也不敢探頭出來，一時間客棧隻剩粗糙漢子的罵聲和方玉福的哭聲。
“臭妮子，老子最不喜歡聽你在這個時候哭了！”粗糙漢子碩大的巴掌往方玉福臉上打去。
突然，一人擋在方玉福麵前，僅用一臂，便將粗糙漢子的手給擋了下來。
無一人不是大吃一驚。
粗糙漢子望著白袍少年，眉頭微微一皺：“哪裏來的小白臉？我怎麽看著有些眼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