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跨過牢獄
那名武夫歎口氣說道:“早知如此,我也不和少年郎交手了。”
他看看身邊兩個已經斷氣的同伴,再看看少年,委實怪不到他頭上。這紛爭天下,死人是常有的事情,自己三人說實在的能不能熬過今天還是一回事。
死了其實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雨陽問道:“三位在等的龍膽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名武夫說道:“彌天城的天地有水龍龍氣彌漫,我們常居在彌天城的神人仙人,一靠天地元氣,二便是靠水龍龍氣。可這些日子,龍氣開始慢慢的枯竭,我們體內的元氣得不到平衡,開始慢慢的出現差錯。我那兩位同伴本來和我一樣是天地境的,現在淪落為萬物境。”
“彌天城之前還有人境界跌落至混元,最後突然暴斃,溘然長逝。”
“彌天城的人都知道,想要改變現狀,隻能找彌天城城主去要龍膽,那水龍膽承載著水龍氣運,可以讓彌天城活過來。可我們聽說水龍膽也遭到了侵蝕,效果隻能讓極少一部分的神人仙人苟活,因此才來城主府門口,討要水龍膽。”
雨陽詫異的看了眼周圍,那武夫笑道:“肯定有不少的搏殺,說實在的我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我還以為小友也是來找水龍膽的,沒想到誤打誤撞,成了冤家。”
雨陽道:“既然要找水龍膽,為什麽不直接進入城主府?”
那武夫搖搖頭:“我們進去過,可是城主府被城主設下了禁製,他竟然拿出了一方牢獄將城主府改變格局,我們尋常神人仙人找不到陣眼根本所在,根本走不出去,好多個兄弟都死在了牢獄中,我們被迫才退出城主府,齊聚在地。”
“可這麽久了還是沒想到個辦法。哎,彌天城也完蛋了,近天帝國也完蛋了,那麽磅礴的九龍氣運,竟然一點點的枯竭。果然萬物不可恒定永久啊,終有滅亡的時候,可這種紛亂的世界,怎麽就被我給碰上了呢?”
那武夫說著說著,竟然是腦袋一斜,斷氣了。
眼睛未閉,流出憂傷的淚,雙眼中充斥的絕望和無奈,讓人為之惋惜。
雨陽伸出手將他眼睛合上,而後將其他兩人一塊,找了個地方粗糙埋了起來。
清心拉拉雨陽的袖子:“公子,我們要進去嗎?”
雨陽點點頭:“要進去,彌天城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得知道,水龍膽我也得求到,如果真的和龍泉有關,那是必須要拿到的。”
清心皺起小臉:“可那位叔叔說城主府被城主設下了禁製,我們進不去的。”
雨陽笑笑:“不過是一方牢獄罷了,我的牢獄不是能吞噬牢獄嗎?說不定因禍得福會再得到一方牢獄。”
清心突然瞪大眼睛,重重點了點小腦袋:“那人家就和公子一塊去,幫公子看到因果,走出牢獄。”
雨陽揉揉清心的腦袋,笑而不言。
少年推開厚重的鐵門,映入眼簾的是破敗的景色,焦黃的土地,碎裂的青石板,假山上長滿野草,水池生出浮萍,院中偌大的樹木還未到深秋便將綠葉全都扔下,僅剩貧瘠的樹木,一折就斷。
雨陽走上前去撫摸枯樹,哢的一聲便斷成兩半。
少年無奈的搖搖頭。
清心趴到池塘邊往水裏看,撿起一根小木棍撥弄開浮萍,赫然見到幾隻翻起獨白的魚兒漂在水麵上,已經死絕了。
小丫頭趕忙扔掉樹枝跑過去抱住雨陽大腿:“公子,這裏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住了。”
雨陽點點頭,這個城主府麵積不算太大,隻是一個尋常的小院,背後是圍牆大門,麵前便是供人居住的屋子。
少年走上前去,帶著清心一腳邁上階梯,推開門走入屋子的瞬間,眼前景象陡變,竟然還是那破敗的院子景象。
清心震驚的看著麵前,回首望去發現自己從左側的屋子中走了出來:“這是怎麽回事公子?”
雨陽道:“隻怕這就是所謂的牢獄了,改變院子格局,讓人永遠都進不去屋子。那麽秘密就在屋子裏麵了。”
雨陽後退進入屋子,果不其然又從另外一邊走了出來。
清心瞪大眼睛環視四周,突然小臉變的煞白:“公子,我看不到,這裏明明有無數的因果牽連,可縱橫交錯,像是一張大網,我看不到突破的地方在何處。”
雨陽眉頭一皺:“這麽麻煩的嗎?”
世上最簡單的蛛絲馬跡便是因果,循著一根因果絲線,能夠牽連出無數的東西。
不過尋常人很難看到抓到就是了。
清心雙眼乃是最關鍵的破局之法,若是她都看不到,怎麽走出死局?
呼。
明明是炎炎夏日,卻有寒冷的陰風吹來,飛沙走石,漫天塵土。
雨陽護住清心,幫她抵擋陰風塵土。
等再次看到眼前景象,清心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急忙抱住少年的雙腿,把腦袋深深埋了進去。
陰風吹過,除了那麽破敗的景象之外,便是滿地的沙子,沙子中埋著人骨屍首,少年輕輕一碰便化作齏粉,隨風散去。
雨陽道:“這便是牢獄的真麵目了吧,奪人精魄,取人氣運。原來這位城主不單單要將人逼死,故意以水龍膽做引子,把人都引入城主府,將其氣運和元氣殺掉,保證自己能苟活。”
清心問道:“什麽意思啊公子。”
雨陽道:“這位城主大人,既然也是彌天城的人,那麽也會受到龍氣枯竭時所帶來的害處。雖說擁有水龍膽,但不知道為什麽不對自己使用,維持龍氣維持元氣。”
“而偏偏設下這方禁製,告訴別人有水龍膽能維持龍氣和氣運。讓他們闖入城主府的牢獄中,將其元氣和氣運給吞噬掉。供自己苟活。”
清心撓撓頭:“公子是怎麽知道的?”
雨陽喚出十字烙印,第一方的吞噬牢獄赫然出現:“因為我也接觸過吞噬牢獄,雖然和腳下的有些不同,但殊途同歸。”
少年突然眉頭一皺:“是了,隻怕這位城主根本沒有水龍膽,隨便捏出來的一個噱頭,就是故意引神人仙人進城主府,不然誰會不用水龍膽?”
清心嚇了一跳,小聲的嘟囔道:“那我們快離開這裏吧公子,好可怕。”
雨陽搖搖頭:“隻怕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雨陽抱起清心慢慢往後退去,待離開大門的時候,便從正前方的屋子中走出來:“這方禁製,便是讓人死絕。”
清心詫異道:“那為什麽門口三位叔叔能活著走出去?”
雨陽咂咂嘴:“在城主府門口等了那麽多天?我早該猜到有貓膩的,他們應該不是人,而是已經死掉的亡魂和假象,便是為了告訴來人城主府有水龍魂,讓我們進入城主府尋找,好給城主再多一些氣運。”
清心臉色煞白:“那我們豈不是也要被吞噬幹淨氣運,最後變成門口的神人仙人,再騙別人進城主府?”
雨陽低頭笑笑:“真是好本事啊,亂世之中為了苟活,連臉都不要了。”
清心抓住雨陽的袖子搖來搖去:“我們怎麽辦啊公子,這牢獄我看不到破解之法,我……我……”
雨陽揉揉清心的腦袋:“放心,交給我就是了。”
少年抱起清心,雙目怒睜,身下十字烙印赫然爆發而出,這一時間雨陽閉起眼睛,慢慢感受著身下同牢獄一般流淌的感覺。
如赤腳站在小溪中,冰涼的溪水順流而下,衝刷自己的腳踝。
不過雨陽所處的地方極為古怪,好像是無數條溪水匯流之地,由左至右,由前至後,甚至溯流而上的溪水都有。
這方牢獄駁雜且無跡可尋,條條元氣流淌,讓人捉摸不透哪一條是真的哪一條是假的。
少年眉頭微皺,吞噬牢獄是最初感覺到的,如大江大河被吸食入十字烙印中,音喝牢獄乃是領悟了開元修彌陣,將四散而去惡元氣吞噬得到的。
金身牢獄就更簡單了,直接查詢到元氣的流淌跡象,循著因果來源便入十字烙印之中。
可城主府的這方牢獄,無跡可尋,好像特別為了不讓人吸食而雜亂元氣流淌軌跡。
少年睜開眼睛,麵色鐵青:“對方是有備而來,猜測到了我會將牢獄據為己有,特別改變元氣行動的軌跡。”
清心小聲問道:“吞噬不到嗎?”
雨陽不敢說話,其實確實如清心所說,已經吞噬不到了。而既然吞噬不到,便無法解開牢獄。
少年咬咬牙:“我再試試。”
繼續感受元氣的流淌,可這一次比上次更加雜亂無跡可尋,雨陽已經不是站在條條小溪當中,而是立在狂風大作的海洋之上,驚濤駭浪波濤洶湧。
哇。
少年差點吐出一口鮮血,強行忍著將其咽回肚子裏。
清心嚇了一跳,拿出手帕幫少年將嘴角溢出的鮮血擦幹淨,低聲道:“公子……”
雨陽張開嘴說話,潔白的牙齒被鮮血染紅:“這人果然是好本事,牢獄都破不開,隻怕神人武夫的肉身,仙人法術的神通,都是徒勞。”
話雖如此,但少年還是要嚐試,死馬當活馬醫,現在任何辦法都要試一試。
他從乾坤袋中拿出十多根鬆雷針,在元氣的加持下嗖的一聲飛入麵前屋子裏。
不過一端入一端出,正視麵前房屋的雨陽猛然抬起左手將飛來的鬆雷針接下,重新放入乾坤袋當中。
少年沉思片刻,一手抱著清心一手喚出雷錘,猛然朝腳下砸去。
轟隆一聲如春雷炸響,在誅仙神雷的加持下竟然連一條裂縫都沒有打出來,所有的元氣波動全被牢獄吞噬殆盡,化作烏有。
雨陽嚇得趕忙收回雷錘,因為他見到雷錘的體型稍稍小了那麽一些。
雨陽自言自語道:“既然法寶無用,那就試試法術!”
蒼雷瞳孔!
偌大的眼眸懸浮在半空中,以誅仙神雷凝聚而出的瞳孔如神明眼眸,死死盯著大地。
少年怒道:“看不到嗎?我還以為蒼雷瞳孔能直接找到你呢。”
雨陽以為蒼雷瞳孔能直接找到城主,那樣的話以一雷落,便能解決所有麻煩,釋放牢獄的家夥死掉,牢獄豈不是不攻自破?
不過看來隻能對牢獄出手了。
轟隆!
蒼雷瞳孔於炎炎夏日,大日懸空之時抽走雨陽體內諸多元氣,劈下一道臂膀粗細的誅仙神雷。
和雷錘截然不同,這次將大地劈出了一個大坑,雖說有一部分的元氣流失被帶走,但不足掛齒。
雨陽心知有戲,繼續下去說不定能將牢獄的陣眼找出來,一雷落將其碎破,便能逃出。
不過,連續劈打了十多道,支付超額的元氣之後,仍然沒有效果。
雨陽喘著粗氣,清心幫他擦去額頭的汗水,少年沒時間開口道謝,揆理度勢。
突然他趕忙收起蒼雷瞳孔,喝道:“製造假象,讓我多劈出幾道雷電,加速消耗我的元氣,讓我早早支付自己的氣運化作枯骨埋在流沙裏?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真要來講的話,雷錘的力度其實不差於蒼雷瞳孔,甚至會強它一些。
而同為神通法術的雷錘,力量更強卻無法給大地造成絲毫損傷,蒼雷瞳孔卻能,隻能理解為城主製造假象讓雨陽以為蒼雷瞳孔有效,早些支付元氣,早些被吞噬殆盡,早些化作枯骨!
因為雨陽感覺到自己元氣被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
少年氣喘籲籲,體內元氣正在被加速吞噬,身下牢獄看到好處,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況且雨陽元氣所剩無幾,無法對抗牢獄。
他倒是想過同用吞噬牢獄將身下牢獄的元氣吸食,可入不敷出,最早枯竭的肯定是自己。
清心皺起小臉,不斷幫少年擦去額頭的汗水:“沒事吧公子?”
雨陽撐不太住,找到一塊青石板坐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周圍像是有無數雙手探入他混元之中,將元氣一點點的抽出來,好似抽筋扒皮的痛處,讓雨陽越來越痛苦。
緊緊攥拳穩定住元氣,勉強維持自己的狀態,可慢慢的雙眼開始發黑,頭昏眼花有些坐不住了。
清心心急如焚,泫然欲泣:“怎麽辦啊公子?我們跑也跑不出去。”
雨陽啞然,仙人法術的神通無用,以秦家鑄器法門打造而出的法寶無用,自己所攜帶的三方牢獄都無用,神人武夫更是別說了,陷陣殺敵還行,對付這種詭異的法門,最不是神人武夫的擅長。
莫非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被那連名字和樣子都看不到的城主吞噬掉元氣?
清心坐在雨陽身邊,她也逐漸感到累了:“都怪小九沒用,明明公子把一切都托付到我身上,讓我幫忙看到因果,誰知道……”
雨陽道:“不用自責到連我送你的名字都不敢說,你就是清心,不再是小九了。如今也是我執意要拉你進來的,和你無關。”
清心皺起小臉,看了看雨陽,欲說還休:“可是公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雨陽沒有說話。
清心低下頭來,小聲說道:“我們找又找不到城主,跑又跑不出去,莫非真的要死在這裏?”
雨陽突然穩住呼吸,睜大眼睛:“跑出去?”
清心看向少年:“怎麽了公子?你有什麽辦法嗎?”
雨陽猛地站起身來,道:“我有辦法了!”
他反手將清心抱起,踉踉蹌蹌的走到院子中央,踩碎幾個頭顱成為齏粉,雙眼盯著遠處的屋子。
雙腳激動,踩出衣角境的黑風衣步,兔起鶻落,速度極快的踏入麵前房間中。
不過這一次仍是從另外一個房間內走出,但雨陽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踩出黑風衣步,衣角境乃是第二個境界,和追影不同,黑風衣男子曾說那是讓所有神人仙人隻能看到自己衣角的境界。
速度之快,無人能及。
慢慢的,少年在院子中踏出黑風衣步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虛幻,逐漸摸不清楚軌跡。
隻能看到宛如一道銀白色雷電在院子中奔走,不斷衝正前方的屋子裏進去,從一旁的屋子中走出來。
速度越來越快,黑風衣步走起來也越來越嫻熟。
踏!
在最後一腳踩出,雨陽抱著清心站在房間之中,回首望去,院子中的景象一覽無遺,不再是滿地的沙石和枯骨,雖然還是破敗的景象,但完全脫離了牢獄的桎梏。
清心驚喜的說道:“我們逃出來了公子?!”
雨陽笑笑,拿出七品蓮台加速恢複元氣。
清心跑到門邊上,不敢邁出門檻,吃驚之色溢於言表:“公子是怎麽做到的?”
元氣恢複的差不多後,雨陽從七品蓮台上睜開眼睛,說道:“黑風衣步,那位前輩教給我的時候便說過,不管什麽都能閃過去。我就想著能不能躲閃過牢獄,沒想到真的做到了。”
清心“哇”了一聲:“以步法將牢獄給無效化?公子的步法也太厲害了吧。”
雨陽欣慰的點點頭,其實當時自己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以步法躲閃過牢獄?在任何人聽起來都是天方夜譚。
不過此步法非彼步法。
黑風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