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決斷
浩浩蕩蕩一行兵馬，在三位家主的安排下住進了之前秦家的領地。
落日城有一國之地，秦家自然算得上是一座巨大的城邦，安頓下來幾十萬的兵馬綽綽有餘。
方山揭開一壇子酒，聞到酒香撇撇嘴道：“沒想到落日城這幫家夥人看起來不怎麽樣，釀的酒倒是不錯。”
史掘金也想坐下喝酒，不過轉念一想，說道：“你們在這裏休息一下，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劉金奇道：“不用派些人跟著你嗎？你現在可是近天帝國的上柱國啊。”
史掘金回首一笑：“我這個上柱國，是用拳頭和刀劍殺出來了，並不是用嘴說出來的。”
劉金奇笑著點點頭，任憑史掘金去了。
方山道：“真不用派人暗中護著他？史掘金可是出了名的執拗。”
劉金奇搖搖頭：“他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不需要，方山也不想那麽多了，自顧自的埋頭喝酒，倒是覺得挺舒服，其他兵卒也呆在各自休息的地方，馬不停蹄的征戰沙場，終於有時間歇息了。
史掘金輕車熟路，回到破敗的洛龍客棧，這麽久了，仍舊沒有人來修步他。
前腳剛邁進去，史掘金便看到雨陽臂纏阿曼坐在廳堂內。
少年抬頭看過來笑道：“好久不見了。”
瘋子沒有揭下麵皮，頂著史掘金的樣子坐在少年身邊。
雨陽拿出一壇子酒給瘋子倒上，自己喝的卻還是茶水。
瘋子笑道：“公子不是說我們下次見麵會再次跟我喝酒的嗎？”
雨陽哦了一聲：“是嗎？我記得我是跟瘋子說的，而不是和史掘金說的啊，上柱國大人。”
“哈哈哈。”瘋子朗聲大笑：“公子就別開我玩笑了。”
雨陽仍是沒有喝酒：“做的挺快啊，這就是你的目的嗎？成為近天帝國的上柱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瘋子搖搖頭：“這隻是一個過程，我的目的還未達到，待我抽出刀劍的那一刻，這麽多年的心結才會完全斬開。”
“其實說快也不算快，我原以為以我不要命的陷陣殺敵，力挽狂瀾，再有千修境的修為做底子，外加行役征人這個繪卷八人的頭銜，會在短短一年的時間成為上柱國。”
雨陽道：“你這個速度不算慢了，倒是讓人驚訝。”
瘋子笑道：“還是要謝謝近天帝國那麽多的邪穢之氣，亂世最易出英雄，若是尋常和平時期，我哪裏會這麽快上位。”
雨陽點點頭，端起茶杯和了口茶：“確實是這個道理。那麽上柱國大人，你這次帶著幾十萬的兵馬來，不會是到落日城蹭吃蹭喝的吧？”
瘋子笑笑：“怎麽可能。”
雨陽放下茶杯，沒有去看瘋子：“所以你是真的如你所說，是要找到驅散邪穢之氣的辦法？真的要去長生堂？”
瘋子不置可否，問道：“公子，那長生堂的天青玉珠真的有驅散邪穢之氣的辦法嗎？”
摩挲著茶杯口，阿曼自主的伸出尾巴來幫少年倒上一杯茶。
他笑著道了聲謝，揉了揉阿曼的腦袋：“在你來之前，我和三位家主就在討論此事，到底長生堂的天青玉珠能不能驅散邪穢之氣，其實我們也沒有底。最終的結論是冒險前去，拚上一些神人仙人。”
“若是天青玉珠真有驅散邪穢之氣的辦法，那麽禍便不會殃及到我們，唯獨就這場戰鬥折損一些神人仙人罷了。”
“但若是天青玉珠沒有驅散邪穢之氣的辦法，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近天帝國十個人裏麵就有九名冥魔，說他們不會影響落日城，那是假話，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偏偏在我們猶豫不決的時候，你來了。”
瘋子了然，說道：“所以楊明換他們就想著讓我來當馬前卒，給他們帶路，滅掉長生堂取走天青玉珠，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驅散邪穢之氣的辦法？”
雨陽點點頭：“他們應該就是這樣想的。”
瘋子道：“所以公子才搖頭，意思是不想讓我去？”
“對。”雨陽斷然道：“這太冒險了，我不覺得你去是一件好事。”
看到雨陽嚴肅的神色，聽到他說的話，瘋子突然哈哈大笑，而後仰頭管下一口酒：“公子太杞人憂天了，我現在可是近天帝國上柱國的身份，不是我托大。這次我帶來幾十萬的兵馬，隻是為了求到能驅散邪穢之氣的辦法，如果天青玉珠有此能，那再簡單不過了。”
“長生堂不過是一個仙家勢力而已，你可知道我這幾十萬鐵騎，踐踏了多少仙家勢力的大門？踩死了多少太虛，甚至千修境界的神人仙人？”
雨陽抬起頭道：“你可知道長生堂現在的宗主是誰？”
瘋子頓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林位平。”
雨陽歎了口氣：“既然你知道，還敢這麽說嘛？”
瘋子笑道：“怎麽不敢？那林位平有什麽本事？生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之術？”
雨陽盯著瘋子的眼睛說道：“林位平確實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更可怕的是他坐上長生堂堂主之位後，將所有的神人仙人都化作了傀儡，任憑自己操縱。你要麵對的是一群悍不畏死的神人仙人。”
瘋子道：“境界呢？”
雨陽道：“差不多是在魂魄境，數量應該有近十萬。”
雖然不到十萬，但是和近天帝國軍營的將士來比，卻是不能以尋常的數量來衡量強弱。
神人仙人都是能以一敵十以一敵百的存在，境界的修為擺在那裏永遠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瘋子摩挲著光滑無胡須的下巴說道：“數量有近十萬，境界大多都在魂魄，對付起來不麻煩啊。公子，你要知道長生堂雖然是一群傀儡，悍不畏死。但近天帝國的兵卒同樣不怕死，陷陣殺敵凶猛如虎狼。而且軍中有特別的修煉功法，雖然個體不算強，但是匯聚起來，確實猶如驚濤駭浪。”
“軍隊雖然器重單兵作戰能力，但最器重的，還是一個隊伍。我幾十萬的兵馬，若是對付一幫散兵遊勇，可敵百萬！長生堂的神人仙人再厲害，哪怕是由林位平一人操縱，那也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他林位平知道如何帶兵打仗？”
雨陽瞧著瘋子，這麽長時間過去，他的氣度果然有很大的改變，從前比較封閉，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現在心中為了不知什麽目的，真可謂是勢不可擋。這般雄壯的話語，果真像是一個軍中之人所說。
不過雨陽還是不放心：“就算你的軍隊厲害，但當下還有一個不可忽略的因素。還記的你曾經告訴過我的東海島的修士和西山巔的僧人嗎？”
瘋子道：“自然記得，讓天下英雄豪傑都讚不絕口的高人。”
雨陽點點頭：“就在你來之前的不短時間，他們兩個被林位平騙到長生堂，被洗幹淨了修為，身死道消了。”
話音閉落，好像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沒有了。
瘋子端著的就被定格在半空中，不知放下還是抬起，他驚恐道：“身死道消？死了？”
雨陽點點頭：“我是通過李長生的魂魄才知道，林位平使出辦法，將修士和僧人騙到長生堂，為的就是洗幹淨他們的修為，好提升自己的醫術，以此將煉製的傀儡的實力拔高一籌，甚至能將所有的傀儡都提升到千修境！”
“若是真的被林位平得逞，你幾十萬的兵馬要麵對的就是近十萬名千修境的神人仙人傀儡。”
嘭。
瘋子將酒杯放下，沉聲道：“所以呢，因為這樣你才不想讓我去長生堂的？”
雨陽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道：“沒錯，你不是還有自己的目的嗎？沒必要冒這個險。”
“哈哈哈。”瘋子笑道：“公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瞻前顧後，優柔寡斷了？我問你公子，你和三位家主是不是商量著要取走長生堂的天青玉珠？”
雨陽點點頭，突然他坐起來。
瘋子道：“若是我打道回府，不去攻打長生堂，那近十萬名千修境的神人仙人，豈不是要扔給你們對付？你覺得我會允許這件事嗎？”
“落日城的實力我又不是不知道，強嗎？確實強？但還不至於對付現在你說的長生堂。而若是戰鬥，你肯定會前去的，我現在雖然是近天帝國的史掘金上柱國，但還是瘋子啊。你的安危我怎麽能不顧？”
雨陽道：“可是……”
瘋子搖搖頭：“沒有什麽可是的。”
少年歎了口氣道：“那和你征戰沙場的那幾十萬的兵卒，你就這麽白白的讓他們去送死？”
“送死？”瘋子瞪大眼睛道：“怎麽可能是送死？幾十萬的兵卒，對付一幫神人仙人怎麽就不可能了？況且還是林位平一手主打的長生堂。我之前打過最慘烈的一次仗，就是滅掉抱成一團的仙家勢力，宗門內也是多千修境的神人仙人。”
“公子可知道最難對付的是什麽？便是每一名神人仙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戰場上將就知彼知己，可那幫神人仙人各自不知安得什麽心，打起仗來根本無從下手。不知要用什麽戰術對付。”
“若是換做長生堂就簡單了，都是一群傀儡，說出拳都出拳，說出神通皆為神通。我幾十萬的兵馬就像打一群皮厚點的草人一樣。再簡單不過了。”
雨陽擔憂道：“可是，林位平有起死回生之術。”
瘋子冷笑一聲：“那就讓我看看他能讓自己的傀儡死幾次，活幾次吧。”
如此有信心的瘋子，雨陽雖不是頭一次見，但他給自己的感覺，卻是頭一次。
少年開始感覺瘋子有些陌生。
瘋子走到洛龍客棧門口，遠望著秦家的地界：“公子如今還不知道我是什麽想法，因此對我做出的事有些懷疑。大可不必，公子若是知道我心中到底在想什麽，那麽就會知道，即便我帶著幾十萬的兵馬是去送死，也會義無反顧的。”
雨陽走過來道：“所以你真的要去？”
瘋子點點頭：“真的要去，最主要的原因還有一點，曾經修士和僧人對我都有幫助，他們被林位平殺死，我怎麽能視而不見？”
雨陽咬咬牙道：“好，既然如此，我跟你一塊去。”
瘋子詫異的看著少年。
雨陽道：“修士和僧人對我也有些幫助，另外，既然要殺林位平，我必須要親眼看到他死！”
瘋子道：“我記得的公子和林位平之前不是有過交集嗎？”
聞言，雨陽回想起來那個心善的林醫生，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小時候若不是林位平，少年可能真的會餓死在街頭。
突然雨陽的嘴角下放，冷冷道：“那個林醫生已經死了，我要找這個林位平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