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鬼穀之殤
轟轟轟——
天空上醞釀了許久的雷劫終於開始爆發，一道雷光射出璀璨奪目的銀光，倏然跨越漫長的距離，從天空驟然劈下。
鬼穀子雙手連彈，無數白色光點紛紛從手指彈向天空，迎著雷劫交織成一張厚厚的雲網，將自己和時空王獸籠罩起來。
劈哢！雷劫劈在雲網之上，卻倏地轉變了方向，斜刺裏朝著丹爐轟然劈去。
鬼穀子措手不及，大呼：“不好，大意了，這劫雷是衝著丹藥來的。”
眼看劫雷就要轟到丹爐之上，時空王蟲突然瘋了般大吼，擺動身形，間不容發將長尾甩到了丹爐前麵。
轟然巨響中，時空王蟲慘呼著劇烈掙紮，全身電流閃爍，整條尾巴在劫雷中化作了飛灰。雷電之力順著尾巴一路焚燒上來，將時空王蟲嚇得吱吱大叫，驚恐萬分。
刷，鬼穀子當機立斷，揮手將時空王蟲剩下不多的尾巴齊骨砍去，臉色變得很難看，抱歉地對時空王蟲道：“對不起啊小家夥，我忘記了你是屍蟲類型，對本源天雷最是懼怕。不過多虧了你，我的丹藥終究是要成了！你下去吧，事後我定會補償於你。這裏有我一人足矣。”
時空王蟲發出嗚咽之聲，身軀縮小，在鬼穀子身上蹭了蹭，戀戀不舍地飛了下去。
鬼穀子身體快速落到丹爐旁邊，將神識探入，卻瞬間臉色大變，驚道：“怎麽可能，為何還未成丹？分明已經將雷罰扛過去了！”
轟轟轟——
天空中黑雲怒卷，無數雷蛇在其中劇烈翻滾，一道比前次粗大了十倍有餘的雷劫再次醞釀成型，恐怖的雷劫之力直接遙遙鎖定了丹爐中的丹藥，正不斷地吸收雷蛇，慢慢積蓄力量，似乎準備一擊將這不該現世的逆天彈藥徹底毀滅。
鬼穀子霍地抬起頭來，臉色難看到極點，忍不住罵道：“賊老天，我老頭子守護你一生，你卻要毀我心血。這算不算恩將仇報？不過煉製丹藥而已，用的著如此雷劫？”
轟隆隆，天空中雷音滾滾，似乎在宣告著什麽。那巨大的雷霆已經吸收了無數的雷蛇，體積達到了令人恐懼的程度。隨後刺目閃光劃過，劫雷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狂轟而下。
鬼穀子大吼一聲，再次揮出無數光點，看樣子也是豁了出去，無數光點在自己和丹爐前布置了一層又一層雲網，密密匝匝交織在一起，好似銅牆鐵壁一般。
雷霆與雲網轟然碰撞，轟然大響中，雲網霎時被擊破數層，隨後雷霆一路直下，勢如破竹，將雲網一口氣全部轟得飛灰湮滅，徑直朝著鬼穀子直劈而下。
“哼哼，若非老夫壽限已到，油盡燈枯，豈會怕你這等小小雷劫！來吧！”鬼穀子堅定地站在丹爐之前，竟是要憑肉身硬抗雷劫。
倏——
一道璀璨光華突然飛速迎上，趕在雷霆轟擊鬼穀子之前，爆發出璀璨的九彩神光，無數時空本源之力瘋狂湧出，跟雷霆劇烈衝撞在一起。
恐怖的雷光和四麵漫卷的時空本源狂暴地充斥在整個山穀之中，無數的樹木花朵在雷霆中紛紛爆碎，強烈的時空本源化作可怖的亂流在各處肆虐，整個山穀徹底化作了能量衝擊的核心。
唯一沒有受影響的，隻有鬼穀子和他身後的丹爐。
莫愁被驟風掀起來又甩下去，摔得嗷嗷痛呼，暈頭轉向。中間不知道碰到了什麽東西，將他腦袋脖子撞得劇痛張口想要叫喊，卻生生吞下了迎麵衝擊而來的時空本源。
時空本源順著四肢百骸快速擴散，莫愁舒爽得如同烈日下喝了透心涼的冷飲，每個毛孔都透著精神。受到觸動，不等莫愁反應，時空寶典已經飛快反應過來，無數透明觸角從寶典中伸出，開始瘋狂地吸收。
也多虧是在劇烈震蕩的現場，否則每個人都能看到，在山穀一個角落之中，莫愁的身體幾乎變成了無底洞般的漩渦，四散漫卷的時空本源竟開始飛快地衝向莫愁體內。
哢哢，全身各處不斷發出脆響，原本被鬼穀子封鎖的禁製被強行衝開。重獲自由的莫愁欣喜若狂，一雙眼睛熾熱地盯著丹爐。
雷光與亂流剛剛停歇，就聽到鬼穀子心痛大呼；“守界珠，我的守界珠！混蛋！”身子倏然飛起，全身顫抖著捧著裂為了三段的守界珠落身下來。
在他手中，兩片純淨透明的晶體歪倒在兩側，中央處一顆菱形的紅色晶體忽明忽暗，如同陷入了沉眠。
鬼穀子整個人變得極為蒼老，眼睛中如蒙上一層霧氣，輕輕撫摸著碎裂的法寶，喃喃道：“老朋友，你陪了我幾百年，本想臨了將你安排個好歸宿，你這是何苦？我本就壽限將至，多活一刻少活一刻又有什麽分別。丹成了，你卻如此，讓我如何能安心閉眼？還好你的本源未碎，隻要尋得到……噗！”
鬼穀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前穿出的尖刺，回頭看到殺手玄姬冷漠的眼神，渾身痛苦顫抖，無法理解也不能置信地指著她：“為什麽？這丹本就是給你的……”
手中的守界珠隨便潸然滑落，被玄姬一把將菱形紅晶抓在了手裏，隨後將丹爐整個卷起，口中念念有詞，發出怪異的呼哨之聲。
聽到聲音，原本趴在地上舔舐傷口的時空王蟲陡然眼睛一片血紅，吼叫著猛地竄起，身體迅速鼓脹，狂暴的力量從體內瘋狂溢出，發出絕望的慘嚎。
“前輩！”莫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所震撼，倏然瞬移到鬼穀子身邊，將他抱在懷中，回春術激發，綠色的生命之力快速衝入其體內。
“對不起，整個過程我都在利用你，你是好人。”玄姬伸手一揮，破碎空間在身後浮現，身上已經布下了時空禁製。時空王蟲帶著留戀和恐懼的目光看了一眼鬼穀子，身不由主地撞在了破碎空間之上，自爆的恐怖波動再次肆虐了整個山穀……
“啊啊啊！賊婆娘，我莫愁發誓，不管你跑到任何地方，我都會找到你，將你挫骨揚灰！”
等時空王蟲爆炸的威力散去，整個山穀已經徹底崩壞，除了大量散碎的落石堆積在地麵上，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當然無存。
在他們頭頂上，一個直徑十幾米的恐怖破口如猙獰巨獸的血盆大口，陣陣時空亂流從中卷席到這個世界，肆意破壞著四周的一切。
被莫愁回春術救過來的鬼穀子默默無聲看著這一切，微不可查地歎息一聲，苦笑道：“我這輩子極少歎息，自從遇到你們，卻耗盡了我這一生所有的歎息。”
“前輩放心，我這就去追拿玄姬，定將丟失的法寶和她的人頭一並帶回來。”莫愁臉色難看無比，同時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心中的恨意達到了頂峰，整個人宛如暴怒的獅子。
鬼穀子搖頭：“算了，我一生算盡天機，可以看得到種種不同的未來，也喜歡指點迷津左右別人未來的感覺。到頭來卻看不到自己的結局，也算上天給我的懲罰。那玄姬和你早晚還有再見之日，你們的糾葛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可惜啊，這麽大的時空裂口，守界珠又沒了，該如何彌補？”
“吼吼！”啞巴終於在地上爬起來，是最後一個克服了鬼穀子設下的禁製的人。來到莫愁身邊，對著頭頂的裂口露出了戒備地神色。
“好，想不到你們三人竟都過了最後的考驗！”鬼穀子精神一振，“能夠自行破開我的禁製，就擁有接受我守界人身份的資格，從此擁有漫長的壽命和無窮的力量。你們兩個，誰願意接受？”鬼穀子聲音裏透著急迫。
跟啞巴對視一眼，莫愁還是搖了搖頭：“前輩，晚輩又舍不下的牽掛，隻能說抱歉……”
轟——
時空裂口突然發出恐怖的聲響，陣陣亂流呼嘯而來，隱隱有更加擴大的趨勢。在裂口的外麵，已經有時空屍蟲的身影浮現。
鬼穀子急道：“孩子，這已經不是計較個人得失的時候，如果今日裂口補不上，根本談不到未來。這個世界很快就會從裂口處漸漸崩壞，直到分崩離析。你現在還遠遠沒有修行到可以脫離出生時空的程度，假如這方世界毀了，你也就不會存在！我現在空有能量，卻因為壽限再也發揮不出來，你們忍心看這方世界就此毀滅？”
莫愁一拳擊在地上，臉上猙獰一片，心中陣陣劇痛，閉目暗暗禱告：“爺爺、仙兒、玫瑰、公主、手雷……對不起，想不到今日竟是訣別之時，事情到了這樣，我別無選擇，隻能對你們說抱歉了。”
霍地抬起頭來，，紅著眼睛看著鬼穀子：“我同意了，說吧，要怎麽做。”
鬼穀子大喜：“好！很簡單，我將守界人的尊號禪讓與你，一身的修為自然會隨同轉移到你的身體之中。切記，自此便不入紅塵，直至你生命終結。每隔五十年可入紅塵一次，五百年後，若壽限到來，可開啟鬼陰澗選擇傳人。”
“來吧！”莫愁看了看越來越大的裂口，“既然做了決定，我就不後悔。”
鬼穀子點頭，伸出手點在額頭，大吼一聲，一道尺長的金色小劍倏然飛出，在兩人之間靈動飛舞。鬼穀子身軀晃了晃，強行撐住了身體，刹那間散發出了陣陣腐朽的氣息。
用盡力氣沙啞喝道：“這是守界人的時空尊位，整個世界獨一無二，可惜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完全得到它的認可。希望你能夠好好運用，護佑這世界的平安！”
說罷全力指引著金色小劍朝莫愁倏然飛來。
“吼吼！！”啞巴突然攔在了莫愁與鬼穀子之間，鬼穀子措手不及，金色小劍倏然沒入了啞巴額頭。
轟——
啞巴身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氣勢，恐怖的力量從身體中陡然綻放出來，莫愁和鬼穀子被生生掀飛出去。
一把金色劍光虛影從啞巴身後緩緩浮現，隨後啞巴狂吼一聲，從地上爆飛而起，朝著時空裂口衝去。
“認……認主，守界神位居然會認主了！”鬼穀子無法置信地驚叫從天空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