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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財帛動人心

  可無論他再怎麽拖延時間,路都是有盡頭的,他再如何不情願,仍舊回到了荷塘月色別墅區裏麵。


  遠遠站在兩棟別墅前麵,看著金色的陽光中佇立著的房子,章時宴低下頭,帶著視死如歸的悲壯心情,靠近了別墅。


  離著紀二先生的別墅尚且有十幾米距離,章時宴就聽到了別墅裏麵悲痛的哭聲。


  那是一個老年人的哭聲,帶著幾分嘶啞。


  老人一邊哭嚎著,一邊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偶爾還夾雜著一聲聲咒罵——


  那個女人的名字,應該是紀二先生的太太的名字,這些人應該是紀二先生嶽父那邊的人。


  至於他們口中咒罵的人是誰,除了章時宴,還能有誰呢?

  章時宴站在別墅外麵,努力分辨著這些哭聲裏有沒有紀南笙的聲音,他近乎自虐一般認真聽著每一句咒罵,隻要辨認出這個聲音不是紀南笙,他就會覺得心裏舒服一點,再辨認出那個聲音也不是紀南笙,他沉入穀底的心就會得到一點點救贖——


  低下頭嘲諷的笑了一聲,章時宴很想給自己個耳光。


  明明養父母出事了,他現在心中關心的竟然是紀南笙有沒有恨他入骨,真是可笑,他現在最該惦念的難道不是養父母嗎?


  那對收養了他的可憐人,因為被他天煞孤星的命格連累,竟英年早逝……


  他不禁回想,如果在來紀家的第二天,他執意離開,哪怕紀南笙一直挽留他也不動搖自己的決心,今天這樁慘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他真是個到哪兒就給哪兒帶來災難的不祥之人。


  ……


  別墅裏麵。


  紀南笙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哭天搶地的老人家,眼眶泛紅。


  她也是兩個小時前才得知了二叔和二嬸嬸搭乘的飛機遭遇空難的消息,原本今天二叔和二嬸嬸是要回京城見爺爺的,打算在京城玩一個禮拜就回A市,誰知道竟然出了這種事……


  她和章時宴前兩天得知二叔要回來了,還商議著要買什麽禮物擺在二叔二嬸房間的床上,給他們一個驚喜,如今這驚喜被噩夢徹底攪亂,這輩子都不能讓二叔看到了。


  二嬸嬸姓瞿,瞿家人也是前兩天接到二嬸嬸的電話,二嬸說他們會搭乘今天的航班直飛京城,大家在聽到新聞裏播放航班出事的消息,又打不通二叔二嬸嬸的手機以後就知道了,他們上了那架飛機,也成了遇難中的一員。


  瞿家人知道二叔二嬸出事的消息以後,第一時間就集結了十幾個親戚,大家一起吵吵嚷嚷的來了荷塘月色。


  因為人太多保安不敢放進來,還是紀南笙親自去接進來的。


  她一開始隻以為瞿家人沒有主心骨,想來這兒等著紀家的人來處理後事,結果瞿家人一進別墅以後就吵著讓紀南笙將章時宴給叫出來,紀南笙就明白了,這些人來者不善。


  他們根本不是來找主心骨的,他們是來找章時宴泄憤的。


  或許二嬸嬸已經告訴了他們,章時宴被二叔收養的事實吧,而章時宴天煞孤星的名聲,那些人恐怕也早就知道了。


  要不然怎麽在女兒出事兩三個小時的短暫時間內,他們想的不是怎麽打聽消息,怎麽安排後事,而是找章時宴的麻煩,讓章時宴給二嬸償命?

  章時宴在學校,紀南笙怎麽把章時宴交出來?

  就算章時宴現在在家裏,作為姐姐,紀南笙也不會讓人隨意欺辱她的弟弟。


  章時宴從入了紀家大門那一刻就是紀家的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是她的責任。


  “阿笙啊,你二嬸嬸對你不好嗎?她自己沒有閨女,你來A市這半年她一直拿你當親生閨女對待啊!”


  二嬸的母親趙婆婆一邊拿著紙巾擦眼淚,一邊用控訴的眼神看著紀南笙。


  她哭著說:“我們這邊有什麽新鮮的山貨,她總是念叨著你喜歡吃,然後讓你二叔開車來家裏拿,拿回去就做給你吃……雖然不是什麽貴重玩意兒,可這也是她對你的一片愛護之心啊!”


  說到這兒,趙婆婆眼中泛起一陣強烈的恨意,咬牙切齒道:“如今她被人害死了,你竟然要幫著那個害死她的人,不肯為她報仇,你這樣做怎麽對得起你二嬸以前待你的好啊!”


  紀南笙紅著眼眶任由趙婆婆哭罵,就是不答應將章時宴交給他們處置。


  雖然二嬸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但說實話,二嬸的娘家人一個比一個野蠻霸道,不講道理,如果將章時宴交給他們,他們會將章時宴打死的。


  這年頭謀害人命要償命,可他們做父母的失去了女兒,做兄弟的失去了姐妹,肯定會控製不住心中的憤怒,下手沒個輕重,如果章時宴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即使瞿家人給章時宴償命了,也換不回那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了啊!

  章時宴那麽天真善良,那麽可愛,她不會讓他去送死的。


  “阿笙,就算你不在乎你二嬸,覺得她是個外人,可你二叔呢,那是你的至親之人啊!”


  二嬸的父親瞿爺爺也用拐杖一下一下敲著地板,恨聲質問:“為了一個跟你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你要讓你二叔喊冤抱屈而死嗎?他明顯是被那個小雜種害死的,你為什麽就是要護著他,為什麽不答應給你二叔報仇!”


  紀南笙搖著頭,緊咬著下唇,隻重複說著一句話——


  “二叔二嬸出事我也很悲痛,可他們不是章時宴害的,章時宴沒有害死二叔,他是無辜的……”


  紀南笙不知道該怎麽辯解,當所有人都認定了章時宴是罪魁禍首的時候,她隻能這樣一遍遍的為章時宴說話,即使她拿不出任何證據,她也不相信章時宴真的是天煞孤星。


  二嬸嬸的哥哥,紀南笙管他叫瞿叔叔,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到紀南笙始終幫著章時宴,也怒了!


  他一拍桌子,說:“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總之我妹妹出事了,你們紀家沒有保護好我的妹妹,這件事你們紀家總要給我們瞿家一個說法!”


  “沒錯,我已經給京城紀家打電話了,他們務必要過來給我們一個說法!”


  二嬸的妹妹也跟著幫腔道。


  二嬸的這個妹妹,紀南笙要叫一聲“瞿阿姨”,瞿阿姨是個尖酸刻薄的婦人,三十出頭,長得挺漂亮,可那看人的眼神總讓人不舒服,好像時時刻刻都在算計著什麽一樣。


  紀南笙抬頭對上瞿阿姨的眼神,看穿了那雙閃爍的眼睛裏的貪婪。


  嗬,親姐姐出事了,這個做妹妹的竟然沒有為姐姐傷心難過,反而在盤算著怎麽從紀家討要好處?

  紀家給瞿家一個說法?

  難道出事的隻是二嬸一個人嗎?難道二嬸出事是紀家人害的嗎?二叔也出事了,紀家的小兒子也沒了,紀家同樣是受害者,憑什麽要給他們一個說法!

  真要是撕破臉,這次二叔二嬸之所以去歐洲度假,是因為二嬸一直想去,二叔是為了滿足二嬸的心願才陪她去的,難道紀家也要跟瞿家算賬,將這兩人的死怪罪到二嬸身上嗎?


  紀南笙手指一根根狠狠握緊,雖然心中憤怒,可她一個孩子不好說什麽,更何況二嬸的確對她好,她也喜歡二嬸,即使瞿家人如此過分,她也不能在二嬸屍骨未寒的時候跟瞿家人撕破臉。


  隻能忍耐。


  紀南笙深吸一口氣,沒有理會瞿家阿姨的挑釁,可她的忍讓,卻助長了瞿家人的囂張氣焰。


  二嬸的母親趙婆婆聽小女兒這麽說,也停止了哭泣,目光在這漂亮的別墅掃視一眼,眼中閃過幾分算計。


  這別墅雖然是紀二先生買的,可她們家女兒是紀二先生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這兩人都出事了,膝下又沒有孩子,按理說,這別墅應該紀家人和他們瞿家人共同分配才是……


  瞿家人根本就沒有想過,既然這房子是紀二先生買的,憑什麽紀二先生的遺產要分給瞿家一份?

  如果有孩子,紀二先生的遺產是孩子的,沒有孩子,這遺產就應該被紀家人收回去。


  他們瞿家人根本沒資格分配。


  “老大,老三,你們兩個去樓上找幾個客房,咱們在這兒住下來。”


  趙婆婆盤算了一番,然後對大兒子和小女兒吩咐道。


  他們一定要留在這兒守著才行,絕對不能走,萬一他們走了以後,紀家的人將這別墅裏之前的東西全部偷偷搬走了,他們豈不是什麽都撈不著?

  他們不僅不能走,還要時時刻刻盯著紀家人的行蹤,不能給他們紀家人單獨出入別墅的機會!

  瞿叔叔和瞿阿姨不愧是趙婆婆的孩子,一聽這意思就明白了,立刻往樓上走,準備去收拾房間住下來。


  紀南笙能忍耐,一直站在紀南笙身後的張阿姨忍不住了!


  她站出來,一臉憤怒的表情:“現在紀二先生和紀二太太屍骨未寒,你們就已經開始謀算起他們的遺產來了嗎?我告訴你們,這是紀家給紀二先生買的別墅,可不是你們家女兒攢錢買的,別墅裏的一切都是紀家的,你們別想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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