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踏雪

  平台後方有斜坡可以通到城關上，說話間兩人就順著斜坡繞了上去。城關上有些地方牆磚已經脫落，露出了裏麵的夯土，還長了野草，隻不過這時候都枯了。順著城關繞到城樓正麵，放眼望去，茫茫天幕下，群山如海、峰巒如聚，隻中間一條山穀蜿蜒通向遠方，隱沒在風雪之中。城關和兩側山上的長城連在一起，就像一隻雄鷹，長城是翅膀，城關就是鷹眼、鷹嘴，雄視漠北，這一刻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兩人又順著東邊的長城爬了上去，因為有積雪，不太好走，將近半個小時才爬到山頂上的一個殘破烽火台邊，鍾晴叉著腰氣喘籲籲的說道：“不行了，我得休息會兒。”


  常遼將旁邊一處垛口上的積雪掃開，想讓她坐著休息，手碰到牆體的石頭，感覺冰冷刺骨，就幹脆坐了下去，將腿擺正，伸著雙手：“師姐，我抱著你吧。”


  鍾晴白了他一眼：“小流氓，你又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是這石頭上太冷了，我怕你坐著受不了。要不你就等會兒，我坐熱了再給你坐。”


  鍾晴撅了撅嘴：“你還有點良心。”說著就將背上的背包轉到身前，在他腿上坐下了，身子歪斜的靠在他懷中，扭頭看看四周，笑道：“寶貝，咱們在這麽高的地方，周圍又都是雪，我這件紅衣服特別醒目，肯定老遠就能看到。你說要是有人在某處山上遠遠的看見咱倆，會不會以為是神仙眷侶啊？”


  “雁門關哪來的神仙眷侶，一個昭君出塞，一個蕭峰與阿朱，都是悲劇。”


  “烏鴉嘴，你不會說點吉利的啊？”鍾晴一手輕輕揪著他的耳朵：“快說，這兒就是有神仙眷侶！”


  “是、是，有，常遼和鍾晴，一對神仙眷侶踏雪遊雁門。”


  “嘿嘿，這還差不多。”鍾晴得意的笑了笑：“拿琴來，我給憑雪彈琵琶，我看這兒就最合適了。”


  常遼取下背上的琵琶盒，將琵琶拿出來給鍾晴，她將背包取下放在一旁，調整了一下坐正，撥片輕輕一劃試了一下音，咚、咚幾聲脆響就在群山間飄散開去了，一邊就問道：“寶貝，想聽什麽？”


  “在這地方，最適合的當然是《昭君出塞》了。”


  “多晦氣啊，王昭君從這兒出去可就再沒回來了，客死異鄉。”鍾晴嘴裏嘀咕著，不過手上卻沒遲疑，輕攏慢撚抹複挑，就彈奏了起來。


  常遼雖然嘴上說要聽鍾晴彈琵琶，其實本來也就什麽都聽不懂，就是圖個附庸風雅、好玩。感受著懷中伊人柔軟的身體，嗅著她的發香，不大一會兒功夫就心猿意馬起來，四野白雪皚皚，


  腦子裏雲雨翻騰，就悄悄將手搭在她大腿兩側摩挲起來，還親了一下她腦後的頭發，看她依然在專心彈奏，似乎沒發覺，就幹脆咬住她的一縷頭發，在嘴裏用牙磨著，用舌尖輕輕撩撥著，心裏暗自偷樂。


  鍾晴忽然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常遼嘴裏的頭發嗖一下就沒了，嘴唇似乎還被劃到，火辣辣的疼，用手抹了一下，還好沒出血。鍾晴左手提著琵琶，右手捂著後腦勺回過身來，臉卻已經紅到了脖子，微微皺著眉頭嗔道：“小流氓，你是屬狗的啊，還會咬人？”


  “我……嘿嘿……我是咬頭發，沒咬人。”


  鍾晴伸手揪住他的一隻耳朵擰了擰：“小流氓，越來越色了，你小心我把你從這兒扔下去！”說著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才把琵琶遞給他：“幫我收好。”


  收好琵琶，兩人又沿著長城逛了一陣，又到關前去看了看，眼見也已經將近五點了，和司機約五點半在岔路口見，於是就折頭回去了。


  兩人來到岔路口已經五點二十多，等了幾分鍾就到五點半了，卻不見那輛出租車來。又等了一陣，天色就黑了下來，車卻還是沒來，也不見其他的車，整條路空空蕩蕩的，而且又飛起了雪，站在一個地方不動，很快就感覺渾身都快凍僵了。常遼將鍾晴攬入懷中抱著，感覺她在微微發抖。


  又過了一會兒，到了差不多六點半，天已全黑，又是初一，天上一點月亮也沒有，所幸四野積雪，依稀還能看得清附近，可車還是沒來，雪卻似乎越發大了。鍾晴就說道：“寶貝，估計那司機忘了，或者是耍賴不來了，要不咱們順著路往回走吧。今天來的時候那司機說過，18公裏路，三四個小時也就能到縣城了，而且走起來也就沒那麽冷了。路上碰上車就攔下來，反正不管哪個方向的都行，往南的咱們就回代縣，往北的咱們就回大同。”


  “嗯，行啊。”常遼答應一聲，就拉著她的手，順著公路往代縣的方向走去。


  走起來果然就沒那麽冷了，走了半個來小時，常遼還感覺身上微微有些出汗了，可卻感覺抓著的鍾晴的手，隔著手套在微微顫抖，就停下腳步說道：“師姐，你很冷啊？我還有點熱，都出汗了，我把外套給你吧。”說著就想取下背上的琵琶盒脫衣服。


  “不用，你別脫，當心凍著，我不是冷。”鍾晴伸手攔住常遼。常遼感覺她聲音有氣無力的，就伸手抱住她：“師姐，你是不是累了，咱們休息一會兒吧。”說著用臉往她額頭上蹭了蹭，卻發現她額頭上濕漉漉的，急忙摘了手套一摸，卻發現她不光額頭上，臉上、脖子上似乎都是汗水，借著雪光，依稀感


  覺她臉色似乎有點慘白，竟似乎是病了，頓時嚇了一跳：“師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生病。”鍾晴偎在他懷中，微微喘息著說道：“我……我好像是要來事了，本來應該是後天，可能是今天被凍著，就提前了，現在肚子疼的厲害。”


  常遼知道她有痛經的毛病，不過似乎不算很嚴重，以往隻要安心靜養，沒什麽大問題，最多也就是精神差點，從沒見過她這樣，於是說道：“包給我，你背著琵琶，我背你。”


  “嗯，好吧，你背我一段，我緩緩。”


  常遼取下了她背上的背包掛在胸前，把自己背上的琵琶盒背到她背上，然後就將她背了起來，繼續順著公路向前走去。聽著耳畔帶著輕微呻吟的喘息聲，常遼心急如焚，恨不得能跑起來，偏偏路上積雪已經沒過腳背，每一腳踩下去都是軟塌塌的，稍不小心還會打滑，又隻能耐下性子，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往前走。


  走了一陣，鍾晴見豆大的汗珠順著常遼的臉頰往下滾落，一邊抬手給他抹去，一邊說道：“寶貝，放我下來吧，你歇一會兒。”


  “沒事，師姐，我不是累，就是太熱。正好，我把外套給你。”常遼說著就停下腳步，將鍾晴從背上放下來，脫衣服給她。鍾晴抓住他拉拉鏈的手不讓他脫，他笑道：“師姐，真沒事，你也看到我都熱成什麽樣了。再說了，事有輕重緩急，咱們之間就不用你讓我我讓你了。我這身體，就算凍著了，最多感個冒、發個熱，幾天時間也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可你經期受凍，沒準落下病根呢。”


  常遼說著就三下五除二的把外套脫了下來，取下她背上的琵琶盒，想要給她把衣服套上。她遲疑了一下，說道：“幹脆你先幫我遮著，我墊個衛生巾，我現在擔心隨時有可能就來了，提心吊膽的。”說著就從掛在常遼胸前的背包裏取出一個衛生巾，常遼用外衣給她圍著下半身，等她墊完，把外套給她套上，才又背起她繼續上路。


  身上多了件羽絨服，身下又是渾身散發著熱氣的情郎，鍾晴頓時感覺身上暖和多了，一暖和就舒服了，肚子似乎也沒那麽疼了，就低頭在他後脖頸上親了一下，輕聲笑道：“寶貝，我愛你。”


  “那你還一直不給我，讓我到現在都還是個處男，經常被沈五一嘲笑。”


  “小流氓，給你三分顏色你就要開染坊了是吧。”鍾晴輕笑著揪了揪他的耳朵，過了片刻，又在他耳畔悄聲說道：“如果今晚我沒來事，我就給你。”


  她聲音雖然輕，可就貼在耳邊說的，常遼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就覺得體內一陣血氣翻湧，渾


  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勁似的，開懷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啊。”說完還仰起頭來朝著夜空大叫了兩聲。


  鍾晴又輕聲說道：“寶貝，咱們將來結了婚，也算是患難夫妻了吧？”


  “患難夫妻？”常遼想了想，笑道：“這麽說的話，倒也有點這意思。不過這其實倒也談不上什麽難，就是被個出租司機放鴿子了，如果不是恰好碰上你肚子疼的話，咱倆手牽著手踏雪夜行、吟弄山川，應該還挺有意思的。”


  “唉，那個臭司機，別再讓我見著，否則我非讓他好看！”鍾晴咒了一句，又說道：“以後咱們一定得自己買輛車，最好還是奔馳的，而且要大的，要越野車，後邊座位拆了能放下個床墊那樣的，再碰上這種情況，我就可以躺在後邊美美的睡覺了。聽見沒？”


  “哈哈，聽見了，反正以後掙了錢都交給你，想買你自己決定就是，我絕對沒有第二個意見。”


  “這還差不多，挺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