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錢心人> 第196章保險

第196章保險

  2006年5月1日,勞動節。


  盧潤鄰和杜伊頭天晚上百般恩愛,一直折騰到後半夜,第二天睡到十點多鍾才起來。天氣正熱,也不用燒水了,兩人就打上井水來在院子裏洗臉刷牙。杜伊剛洗完正用毛巾擦臉,就有一個扛著鋤頭、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從旁邊路上經過,男人看見杜伊就停下了腳步,笑嗬嗬的說道:“杜伊回來了啊?”


  杜伊放下毛巾一看,隨即也笑道:“三伯,我昨晚剛回來,您下地啊?”


  三伯隨手往西邊指了一下,說道:“我去西衝田裏放水,剛放完回來。”頓了一頓,又笑嗬嗬的說道:“杜伊啊,你好樣的,咱村裏都知道你出息了,給你爸長臉了。”


  杜伊微微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三伯您這話說的,我出息啥,我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師嗎,教書的。”


  三伯笑嗬嗬的一指車子:“小轎車都開上了,還不是出息是啥?而且去年就聽說了,當年你爸被判了賠胡愛國家的30幾萬錢,你都給賠上了,村裏上上下下任誰聽了都誇你呢,有能耐、有擔當、實在!”


  “三伯您可別這說,這是我們應該賠的。”


  三伯又歎了一口氣:“唉……不過古話說的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咱們早都看出來,胡愛國家那就是福薄命短、該死,就算沒人碰他也活不長,也是你爸倒黴,偏偏就招惹在他頭上了。這不,你把錢賠給他家,他家也沒那個命消受,還更倒黴了,這就是命。”


  “啊!”杜伊驚問道:“三伯,他家又咋了?又出啥事了?”


  “嗨,你還不知道啊?”三伯說道:“這要說起來,還跟你還他家那筆錢有關係,你去年八月十五那前後,是不是一下子給了那個寡婦朱月娥好幾十萬錢?”


  “是啊。”杜伊說道:“我家一共該賠他家32萬,我原先賠了3萬多,還欠著28萬多,去年9月20號就一次全賠了,算老曆就是八月十五前後點。”


  “這就是了,去年八月十五前後那段時間,朱月娥逢人就說收到你賠的錢了,幾十萬,別提多得意了。老話說狗狂吃棒、人狂招禍,她沒得意幾天,大概不到一月吧,聽說是有回去鎮上銀行取錢,不知怎麽的就把你給她的那些錢全都買了啥保險,後來那錢就用不了、又沒錢了,她去找人家銀行理論,人家說那是她自己簽了字、畫了押買的,現在反悔要退也可以,不過得去找保險公司退,那保險公司聽說是在上海,而且隻能退到兩三萬。她當然不願意了,就帶了樂果去銀行,說是不原數退她的錢她就喝藥死在銀行裏,想用


  這招逼人家退錢,可最後錢沒退著,還把自個的命送了。”


  “啊!”杜伊驚得眼睛直瞪著三伯,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那他家……他家現在咋樣了?”


  三伯撇撇嘴歎了一口氣:“唉,朱月娥一死,家裏就剩下一個瞎老婆子領著兩個小娃,還能咋樣?如今姐弟倆學也不上了,說來還怪可惜,他家這倆孩子你應該也知道,在咱村是你之後出了名的讀書成器。如今大那個姑娘胡立君,今年15歲吧,每天像我們這些大人一樣下田下地,早出晚歸,小那個兒子胡立國在家裏燒火煮飯照管他奶奶,一家子別提多慘了。”


  杜伊撇了撇嘴,看看一旁的盧潤鄰,歎了一口氣:“唉……我一會兒去他家看看。”


  “有啥好看的,你好不容易才把跟他家的事情了斷清楚,別去招惹是非。”三伯笑了笑,又指指盧潤鄰問道:“這是你對象?”


  “哦,是啊。”杜伊點了一下頭,心不在焉的說道:“叫盧潤鄰,潤鄰,這是三伯。”


  “三伯您好。”盧潤鄰隨口問了句好,三伯笑嗬嗬的說道:“你這身板不錯啊,幹啥工作的,跟杜伊一樣也是老師?”


  盧潤鄰心想跟他說基金什麽的估計他也聽不懂,就隨口應道:“嗯,是啊。”


  三伯又對杜伊說道:“杜伊,一會兒叫上小盧,上我們家吃午飯去?”


  “謝謝三伯,不用了。”杜伊說道:“我家裏成年累月的也沒人、不點個灶,正好這兩天我回來,得點點灶。”


  “哦,也是啊,點了灶,家裏才有人氣。”三伯說道:“那行,你們忙著,我先回去了,改天上我家吃飯去。”


  “嗯,三伯您慢走。”


  看著三伯走開了些,杜伊才轉身看著盧潤鄰,撇撇嘴歎了一口氣:“唉……你說這保險公司怎麽那麽害人?這真是把人家整得家破人亡了,還保險呢,我看叫害人公司還差不多。”


  “唉……”盧潤鄰也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事我大概聽明白了,其實不怪保險公司,是銀行的問題。保險公司的產品讓銀行幫忙銷售,銀行貪圖賺提成,就盡挑著那些好忽悠的老年人,或者是這種農村婦女,利用他們對銀行的信任,忽悠著人家買了。等出了問題,他們又往保險公司頭上推,讓去找保險公司,可保險公司哪知道銀行具體哪單是怎麽賣的,在保險公司而言,客戶簽了投保協議、交了保費,他們也出了保單,一切程序都正常,還給了銀行銷售提成,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一樁很普通的正常業務。”


  “對啊,金融的事情你懂,你看能不能想辦法幫他們把這


  錢要回來?”


  盧潤鄰搖搖頭,無奈的笑道:“沒轍,我剛才就跟你說,這事在保險公司而言,完全是一筆正常、合法的業務,現在想去把錢要回來,就等於是要解除保險合約、退保,這種情況《保險法》有規定,按照保單的現金價值退。你不懂什麽叫現金價值,反正就是相對很少的一筆錢,特別是投保的頭兩年,買30萬的保險,可能就是能退到一兩萬、兩三萬。這事的問題出在銀行,所以一定要找人負責,也隻能去告銀行欺詐銷售,讓銀行來賠償損失,可這種事你想想也知道,銀行的具體經手員工當初忽悠朱月娥的時候,肯定主要是口頭上說,最多拿張紙寫寫畫畫,回頭就扔了,所以就算朱月娥人還活著都拿不出證據來,更別說現在人都死了,所以這事一點辦法沒有。”


  “真是黑心爛肝了!”杜伊憤憤的咒了一句,又撇了撇嘴,說道:“走吧,咱們去他家裏看看,就旁邊不遠。”


  杜伊帶著盧潤鄰順著村巷往東走了,拐了兩個彎,就在一處高石坎上停下了腳步,抬手往石坎下方指了指,說道:“就是那家,靠南邊煙囪裏冒著煙那家。”盧潤鄰順著望去,石坎下方有好些戶人家,不過看起來房子都是破破爛爛的,有些房子甚至屋頂、牆都塌了,蒿草叢生,一看就沒人住了。


  杜伊解釋說這片是原先村子的中心,近幾年好些人家都蓋新房子,而且都是往村子外圍批宅基地蓋,因為村子外圍原先都是田地,沒什麽建築,不像在村子裏蓋還得拆舊的騰地,太麻煩。新房子蓋起來人一搬走,空出來的老房子就沒人管了,所以漸漸的村子中心住的人就越來越少,現在還住在這兒的,幾乎都是些家裏困難蓋不起新房的。


  石坎下的那些房子中,隻有一南一北兩戶煙囪在冒煙,南邊的那戶距離大約四五十米,房子結構看起來和杜伊家的類似,也是一麵正房加一麵耳房,門前一塊空場,也沒有院牆圍著。屋頂上不少地方都長了野草,有幾處還明顯能看得出來蓋了油氈,油氈在太陽光下會反光,肯定是瓦片壞了沒更換,就弄塊油氈蓋上去防雨。門前的空場邊上能看到有個身軀佝僂的老太太在洗衣服。


  杜伊說道:“潤鄰,跟你商量件事,我想……我想幫幫他家,讓他家兩個孩子去上學,他家這倆孩子學習成績都特別好,特別是大那個姑娘胡立君,特別懂事、特別通情達理。咱們隻要出點錢解決了他們一家三口的穿衣吃飯問題,兩個孩子就可以重新回學校去上學了。一年幾千塊錢也就夠了,咱們隨便哪兒省省就出來了,你覺得怎麽樣?”


  “你就是心太好了。”盧潤鄰

  撇撇嘴說道:“本來我倒無所謂,可這家人跟你們家關係特殊啊,說難聽點,你家跟他家可是有殺父之仇,現在該判的、該賠的都判了、賠了,這事到此為止了。如果你接下來又去幫他們,又要牽扯上了,將來會怎麽樣可就難說了,你就不怕成了東郭先生?”


  “怎麽會呢。”杜伊說道:“咱們就是每個月給他們點錢,讓他們能吃上飯,可以安安心心回學校去上學,過上幾年長大了,能自己養活自己,咱們也就不用管了,不會有什麽瓜葛。如果咱們不管,這兩孩子,特別是大的那個姑娘胡立君,沒準過上兩年就嫁人了,而且她家這種情況,拿不出嫁妝,肯定嫁不了什麽好人家,十有八九是要嫁給那些中年鰥夫去做小媳婦,一輩子可就毀了,我想著這心裏都難受。”


  盧潤鄰又遲疑了片刻,輕輕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笑道:“行,聽你的,你要怎麽辦我都支持你。”


  (本章完)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