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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過去現在

  隔壁房間自從盧潤鄰搬走之後,就隻剩下了一張空床和一張書桌,另外還有個嵌入牆體的衣櫃,常遼當初將鍾晴的那些東西搬過來後就放在床上,箱子放在最下麵,旅行包、琵琶盒和兩個頭盔放在上麵,還是用那個床單蓋著防灰,還把床單的邊角壓到了箱子底下。現在走進去開燈一看,床單雖然還蓋在上麵,不過一邊的邊角已經被從箱子底下拉出來了,顯然是梅雲書拉開之後就沒再壓回去。


  常遼掀開床單,頓時驚起了一陣灰塵,伸手從灰塵中拿起那兩個頭盔,正要轉身出門,卻被梅雲書攔住了,她伸手一指箱子,問道:“箱子裏是什麽?”常遼不願意衝撞她擠出門去,可心裏也不想回答她、甚至都不想理她,就隻好站在原地,將目光轉朝一邊不去看她,也不吭聲。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片刻,她忽然拉住他的左臂輕輕晃了晃,用一種帶著鼻音的撒嬌口吻說道:“老公,你打開讓我看看,不然我想著心裏就難受,你讓我看看我就心安了。”


  常遼被她這一聲“老公”喚得心也軟了,撇撇嘴,也沒吭聲,將兩個頭盔放在一邊床墊上,把箱子上的包和琵琶拿開,將箱子拖到麵前床邊,轉了密碼,就打開了箱子,退到一邊讓她看。箱子裏左側三分之一是三雙夏天穿的涼鞋,右側三分之二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兩摞衣物。還有那副原本掛著的《北嶽中秋遇仙圖》,去年接到鍾玉汝打來的分手電話之後,常遼也卷起來放了進去,就斜斜的壓在兩摞衣物上。另外,那本大相冊插在箱子蓋的夾層兜裏,就這麽幾件東西。


  梅雲書一伸手就拿起了那軸畫:“這是什麽啊?”說著就一手提著上軸在身前展開了。


  這幅畫是2003年中秋節到恒山去團建,回去之後,常遼以記憶中那晚上鍾晴為大家彈琵琶的畫麵為原形畫的一張條幅畫。畫中天空一輪明月高懸,月下近處就是鍾晴在彈琵琶,遠處的山峰、以及山峰上的宮觀廟宇影影綽綽,好似天上的瓊樓玉宇。左側的留白處題了畫名“北嶽中秋遇仙圖”,以及一首常遼自己寫的詩——“中秋恒嶽行,瓊樓玉宇清。造化鍾神秀,明月被我晴。”右下角的落款為“葵未秋四川常大手繪記鍾晴反彈琵琶”。


  梅雲書盯著畫仔細看了一會兒,就左手提著上軸上的掛繩,扭頭問常遼:“這畫是你畫的?”


  “嗯。”常遼心裏有氣,隻在鼻子裏答應了一聲,本不想再說多什麽,可又想到萬一她要讓把這畫也扔了,於是又補充了一句:“當初我畫了送給她的,現在已經是她的私人物品,不是我的了。”


  梅雲書撇撇嘴,就沒再說什麽了

  ,伸出右手捏住畫上軸一端,似乎是想雙手捏著上軸卷起來,可左手剛鬆開掛繩準備去捏另一端的時候,右手卻似乎沒捏穩,畫軸一歪,眼看就要掉落,她急忙左手一抓,抓住了畫紙的左側邊沿,畫的上軸也同時從她右手中掉落下來了,“呲喇”一聲響,緊接著又是“砰”一聲——畫的上下軸都跌落在地,她左手裏依然捏著畫紙一邊,畫紙從她手捏的左側邊沿靠近上軸大約三分之一的地方被撕開了,一條口子斜斜的穿過畫紙,貫通到下軸靠近右側的地方。


  常遼頓時隻覺得被撕裂的不是畫,而是自己的肌膚,渾身上下都感覺到一陣很清晰的劇烈疼痛,渾身一陣顫抖,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梅雲書微微撅著嘴看著他說道:“老公,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


  “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心裏明白!”常遼一聲怒吼就打斷了她,雙眼瞪著她,雙手緊緊握著拳頭,不停的顫抖。她呆了一下,緊接著嘴一癟,“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大喊道:“你吼我幹嘛?我故意的又怎麽了?你舍不得,你找她去啊!”說著就捂著嘴跑出去了。常遼頓時也呆住了——是啊,她才是自己的女人,怎麽能為了一張畫就這麽對她?


  聽到隔壁房間門被重重摔上的聲音,常遼回過神來,隔著一堵牆都能聽到她依然還在大哭,常遼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了一下,得出了三點結論:第一,自己對鍾晴的依戀似乎並沒有像自己以為的那樣淡去了,依然還是那樣的熾烈,隻是掩埋得更深了,平時看不出來,漸漸的就連自己也以為淡忘了。第二,聽到梅雲書的哭聲,心疼。第三,日子還要過,過去的遺憾已成定局,無力回天,現在、將來的才是自己能把握住的,要好好珍惜,不要再成遺憾。


  想明白了這幾點,常遼趕緊轉身出門,來到隔壁房間門口,一擰門把手推開門,梅雲書正哇哇哭著,從衣櫃裏將她的一些衣服拿出來扔進身旁的一個箱子裏。他趕緊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寶貝,你這是幹嘛?”梅雲書使勁掙紮著哭喊道:“你放開我,你找她去!”


  常遼不但不放,反而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她死命掙紮,但是被抱得太緊,掙紮不開。他在她耳邊說道:“寶貝,我剛才認真想了,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愛你。”梅雲書頓時就不掙紮了,也將他抱得緊緊的,趴在他懷中嗚嗚痛哭。


  他又哄她:“寶貝,別哭了,再哭眼睛腫了,明天還要錄節目呢。”梅雲書當真就勉強止住了哭泣,在他肩上蹭了蹭眼淚,抬起頭來看著他哽咽說道:“


  我把什麽都給你了,什麽都為你想著,你為了她的一張畫就吼我,我委屈。”


  “嗯,我知道。我一時衝動了,沒控製好情緒,我錯了,對不起。”常遼說完就在她兩隻眼睛上各親了一下,將她的淚水吸進嘴裏,感覺鹹得有些苦澀。又說道:“你快去用冷水洗洗眼睛,不然睡一覺起來,明天就該腫了,沒法上鏡頭了。”


  她仰麵看著他,眼噙淚水,就甜甜的笑了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道:“老公,我也愛你,你不要這麽對我。”說完就放開他跑進衛生間去了。


  常遼愣愣的站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想了想,就又走進了隔壁的房間,將掉在地上的破畫拾起,小心翼翼的卷起來放回箱子裏擱好,鎖上箱子,又把包和琵琶重新放到箱子上,把那個床單蓋好,然後拿起兩個頭盔,遲疑了片刻,暗自咬咬牙,轉身出門,三步並作兩步跑下了樓。


  來到垃圾桶旁,掀起桶蓋,舉起手就準備扔進去,霎時當年的那些往事就像電影快進似的在腦海中閃過——在學校食堂的初次相見,報到那天她遲到了,那個下暴雨的夜晚,在廠部食堂包房裏摔碎的杯子,常晴河邊大石頭上第一次親了她的臉頰,瓦斯爆炸那天她當眾做出的承諾,道歉不準鞠躬的警告,她熬好雞湯送到一大隊三中隊卻在宿舍門口睡著了,她攛掇自己穿著髒衣服去蹭陳秀華,中秋節恒山她在月下彈琵琶,一起幫寡婦羅美芳,抱著她想要求歡,雁門關上的一曲《昭君出塞》,雪夜背著她趕路以及去醫院,她讓自己學高爾夫球,最後的約定和叮囑,十年巷青石板,她懷孕的照片……


  頓時常遼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向下跌落,似乎發出了唰唰的聲響,手指一鬆,砰、咚兩聲悶響,兩個頭盔就都墜進了漆黑的垃圾桶裏。他仰起頭來看天,天上有個不甚圓、也不甚亮的月亮,一聲長歎出口,就聽身後樓梯口處傳來了梅雲書輕聲的呼喚:“老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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