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蠢貨
天亮的時候，村民們扛著各式各樣的東西來到了空地。
陷阱裏的狼群已經成了焦黑的屍體，而那兩隻被射殺的巨狼就躺在眾人麵前，巨大的身軀和匕首般的狼牙讓小孩子嚇得根本不敢走過去。
趙炎動作迅速的剝著狼皮，刀片在他手裏運作如飛，一整張狼皮很快扯下，而他沒有理會屍體，而是將皮毛卷起來遞給旁邊一位獵人，扭頭看向麵前的村民們。
塔裏村目前總共有一百四十一人，老、幼占了三十八，剩下的成年男女體力都還算不錯——在這種地方可沒有什麽嬌貴的大小姐，為了生存，無論男女都有一副好身體才算活得下去。
“再確認一遍帶的食物，皮毛衣服和毯子能帶多少帶多少，其他的什麽都不要帶！鐵鍋由體力好的男人背著，調料帶鹽就行了…”
他一邊走一遍迅速的掃視著村民們攜帶的東西，卡珊德拉從來沒有指揮過隊伍，此時在一旁站著。看到有些年紀大的村民因為攜帶的東西太多而步伐遲緩，她正想邁步過去幫忙，卻聽趙炎的聲音傳過來：“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扔掉。”
“我、我背的動…”
那村民話沒說完，趙炎抬起一腳，直接把他身前裝的一大堆雜物包裹踢飛出去——“砰”的一聲，四散的雜物讓原本嘈雜的村民們瞬間安靜下來。
“我不說第二遍。”
趙炎看都沒看，繼續檢查，任何超過標準的行李都被他粗暴的一腳踢爛，而有人甚至還帶著陶罐和馬鞍之類的玩意，被踢壞之後要麽哭哭啼啼，要麽怒目相視：“你到底要幹什麽？！”
這樣的話趙炎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指著漢森道：“如果你連執行令都做不到，那下次直接告訴我你做不到。如果再讓我看到這群人不聽命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目光冰冷，漢森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來不及辯解什麽，邊聽趙炎繼續道：“按剛才分好的隊伍出發，誰也別耽誤工夫！”
他聲音忽然轉高：“不聽命令者，第一次挨鞭子，第二次我親自打斷你的腿，讓你在雪地裏等著喂狼，我說到做到。”
村民們嘩然，因為漢森和他們說的是有傭兵願意協助離開這裏，卻從來沒說要讓他們成為軍閥統治下的奴隸——這樣的轉變令很多人難以接受。可是想說些什麽的他們，看到那狼屍之後都是默默閉上了嘴，背起不多的行李，跟上了獵人隊伍的腳步。
他們隻有一天的口糧，此時心裏都是惴惴不安，但和要命的猛獸比起來，這些心思都能暫時壓下去。
全村擁有狩獵資格的十五名獵人被分成了五個小隊，每隊三人，各自帶領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隊伍。他們背著獵弓、滑膛槍和長矛，由漢森帶領著朝黑牆唯一的出口行進而去——這裏到出口的距離是二十三公裏左右，正常軍隊急行軍一天奔襲就能到，可這些村民沒有馬沒有鹿，唯一的載具是幾個靠人拽著的雪橇，加上三分之一老弱幼成員，走三天都是可能的。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獵人們隻能盡量加快速度。
趙炎背上了他巨大的背包，換上了全套防護服——防彈衣、臂鎧和頭盔上身之後，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壯了一大圈似的。獵弓的箭隻剩一支可用，他幹脆抱著MP5行進，手雷手槍掛在腰間…
這種武裝水平，讓他端掉一個營都沒問題，但四周的獵人們根本不知道他拿的是什麽，畢竟衝鋒槍和現時代的滑膛槍模樣差距極大，那冰冷的金屬外表，更容易讓人們把它當成是某種近戰武器。
卡珊德拉腦袋上一直戴著趙炎的絨帽，她此時正看著隊伍中那些幼小的身影吃力跟隨，走出去兩公裏後，回頭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村莊，還是忍不住低聲道：“約翰，你是不是對他們態度…太差了？”
剛剛有兩人因為多帶東西，被趙炎直接用馴鹿的鞭子抽翻在地。這種行為讓不少獵人對趙炎怒目而視，但迫於實力差距，又不敢多說。
“你覺得應該用什麽態度？”
趙炎掃視著四周的森林，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前行。
想起他之前關於“救多數人還是少數人”的問題，卡珊德拉遲疑了一下，還是低聲道：“那至少也不能像仇人一樣吧…動不動就打罵，有必要這樣麽？”
“嗯。”
他應了一句便沒了下文，隨後忽然從羽絨服口袋裏掏出了兩袋壓縮餅幹：“早飯還沒吃吧？把這個吃了，一定要保持體力。”
“我…”
卡珊德拉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追問什麽，乖乖接下了餅幹。
熱量極高的壓縮餅幹很管飽，味道雖然比不上奶酪巧克力，卻穩穩甩開那些村民攜帶的麵包與肉幹一百條街——她撕開吃了兩塊便沒了饑餓感，正想感歎這東西神奇，卻忽然發現身旁幾個小孩子，正盯著自己手中的餅幹咽口水…
他們身材普遍矮小，皮膚粗糙而麵黃肌瘦。出於對女巫的敬畏，孩子們沒有說話。
卡珊德拉看了一眼趙炎，發現他已經背著包去了前麵，並且轉了個彎消失在密林中——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點怕他，但這家夥不在，她莫名感覺鬆了口氣。
看了一眼手中的餅幹，卡珊德拉把剩下的都遞給了那幾個孩子，低聲道：“慢點吃…”
結果他們一通爭搶，餅幹瞬間消失。
卡珊德拉不忍心，把僅剩的那點也都給出去，幾個孩子嚐到了甜頭，吃完之後依舊向她伸手——無奈表示自己已經沒有了，卡珊德拉才算脫身。
繼續走了一陣厚，趙炎一人用繩子拖著兩頭鹿返回了隊伍。中午休息時，他用刀子迅速將鹿肉分割，讓獵人們分配下去等著晚飯時熬湯用。
天氣寒冷的情況下，不用擔心肉質腐敗，兩頭鹿除去內髒剝下來不到兩百斤肉，足夠這一百號人吃一頓。
而待趙炎再度見到卡珊德拉時，他直接開口問道：“你的餅幹還剩多少？”
“我…都吃了。”
說完她便看到趙炎眯眼看著自己，卡珊德拉終究沒有硬撐下去，坦白道：“我給那些孩子們吃了。”
“哦。”趙炎點了下頭，然後接了一句：“蠢貨。”
卡珊德拉嘴唇緊緊抿住，最終沒忍住：“憑、憑什麽這麽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