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巫師
“哦，哦，好的。”
酒保應了一聲，目光挪開——因為卡珊德拉的麵容被兜帽遮蓋，酒保並沒有看到她蒼白的麵容。
趙炎關上門，進屋之後將卡珊德拉輕輕放在了雙人床的裏側，並給她脫掉鞋蓋上被子。待酒保將食物拿上來後，趙炎鎖上了房門，拉上窗簾，有些疲憊的坐在了椅子上。
幾口吃掉酒保拿上來的食物，趙炎朝壁爐扔了幾塊柴火，燒了熱水簡單洗漱擦拭了一遍身體，這才換了身幹淨舒爽的衣服回到床前。
屍體擺放在床上，趙炎把她戴著的兜帽摘下，隨後眯眼看了看旁邊——兩天了，他並沒有看到卡珊德拉的靈魂出現在四周。
抬手按了按她的臉頰，溫度很涼，可皮膚的彈性依舊存在，嘴唇也沒有像正常屍體那般發青發黑。
趙炎是從屍體堆裏摸爬滾打出來的戰士，對人死之後不同時期的狀態心裏有數，因此他很確定麵前這位女巫的表現並不正常。
種種跡象，都讓趙炎想起了自己…根據顏霜當初所說，她從張家口把自己帶回帝都時，屍體便始終維持柔軟，並沒有僵硬過。
他拿來毛巾，為卡珊德拉清洗了皮膚上的血汙，掀起衣服查看腹部的時候，趙炎終於確認了一個事實：她的傷口竟然愈合了許多。
之前查看時，趙炎記得她腹部那一道貫穿傷口幾乎讓腸子都露出來，但現在擦幹淨血汙後，那駭人的傷口竟然隻剩下指甲蓋大小。
她在被摔在地上時，胳膊和腿上都有擦傷，如今血痂一擦就掉，下麵的皮膚白皙而沒有任何傷疤——趙炎對此情景熟悉的很…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
“真有這麽巧？”
趙炎微微皺眉，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女巫有著和自己近似的身體特征。但從對方的表現來看，又有些區別：卡珊德拉並沒有“長生者”的性格特征。
若她真的是那位上百年前消失的女巫，難道穿越了一百多年的時空，直接來到了當前這個時間點？
否則這無法解釋她言行為什麽會顯得那麽幼稚——以趙炎自己的經曆來看，任何社會經曆超過一百年的家夥，都不會性格像個孩子似的跳脫。
不過這些問題也好說，等對方醒過來問問就是了…
至於她能不能複生，趙炎倒是不缺耐心。反正屍體沒有腐爛，反而在逐漸愈合，需要等的話，大不了自己繼續背著她上路就是。
心裏有了決定後，他便不在多想，收拾收拾躺在了卡珊德拉的身旁——雖然這裏是鎮上最好的酒店，但博德鎮是威斯特裏國最偏僻、最窮困的鎮子之一，這種有壁爐和雙人床的房間已然稱得上“豪華”。
多日嚴重缺乏睡眠的趙炎，幾乎在躺下的瞬間便睡著了，一直到第二天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映亮房間，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扭頭看了一眼身旁，卡珊德拉依舊沒有變化，但麵色好像沒有那麽蒼白了。
摸了一下脈搏，確認對方並沒有心跳後，趙炎起身洗漱，套上衣服後去樓下吃早餐，結果漢森似乎等待自己多時，他剛在餐桌前坐好，對方便立刻恭敬地上前問好：“約翰大人…塔裏村的所有村民，都要感激——”
“有事說事。”
趙炎拿起侍者端來的麵包咬了一口，皺著眉頭把它放進了牛奶裏泡著…這地方的麵包都硬的跟石頭似的，比塔拉市街邊的小吃都差遠了。
“那個…這幾天村民們需要安置下來，所以您的薪水問題——我們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籌集。”
“哦，三天時間，夠麽？”
漢森聞言立刻麵露難色，低聲道：“主要是…現在向村民們征錢征不上來，他們都處於無家可歸的狀態，所以…”
“所以你想告訴我，我這趟基本就是白幹？”
趙炎抬起目光看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沒有這個意思…”
漢森頓時慌了，他可不認為自己比那一噸多的怪物厲害，目睹趙炎戰鬥的一幕後，他才知道麵前這位並不隻是傭兵那麽簡單，因此這位獵人頭領把腰彎的更低：“我馬上去想辦法，塔裏村虧欠您太多，巫師大人——”
“嗯？”
趙炎楞了一下，“你說巫師？”
漢森哆哆嗦嗦道：“您、您能夠使用那些法術，難道不是巫師麽？”
趙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戰術手電、機槍和手榴彈已然被對方誤解成了“法術”…不過這樣的誤解倒也不是壞事，就像卡珊德拉曾經用“高地女巫”的幌子去唬人一樣，利用他們對未知的敬畏，其實能省很多口舌。
因此趙炎微微皺眉，回道：“我還稱不上巫師，隻能算學徒，不要在別人麵前喊我‘巫師’，明白麽？”
漢森頓時以為自己了解了對方的身份，恭恭敬敬應了下來，繼而額頭見汗的告辭。
等對方離開後，趙炎想和店裏的夥計簡單聊聊怎麽去塔拉市的路線，結果昨夜幫自己引路的那個酒保湊過來，低聲道：“先生，我聽說塔裏村的人都是因為什麽怪獸追殺才逃來的，好像那怪獸很大？”
“挺大的，一頭豹子，八米多長。”
大廳裏的另一房客差點把嘴裏的水噴出去，咳嗽半天後笑道：“幾米？我沒聽錯吧？”
“如果是普通雪豹，他們哪裏會全村都跑過來？”
趙炎頓了頓，想到那黑牆中間的隧道，又提醒道：“你們這裏也小心一些吧，說不定會碰到那裏跑來的怪物。之前碰到了一群狼，領頭的狼王都快五米長了。”
他隨口說完這些，得來的卻是一陣哄笑。
不過趙炎並沒有打算說服他們，漢森已經和鎮長商量去了，他們還帶了怪物的牙齒來用作證明，這些不是自己要擔心的事情。
他喝完最後的牛奶，想了想，讓店裏的夥計又準備了一份雞蛋和牛奶，自己端著餐盤上了樓。
用鑰匙擰開房門，屋裏依舊安靜，他把餐盤放在桌子上，忽然聽到床上傳來輕微的聲音——趙炎扭頭望過去，發現卡珊德拉正愣愣的看著自己，頭發像雞窩一樣亂，睫毛忽閃忽閃的，似乎想努力搞清楚狀況。
“睡醒了？來吃早飯麽？”
趙炎表情平靜，似乎根本不意外這一幕。不過他問話的時候，用的卻是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