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酒醉吐情義
慢性病隻能慢慢養,在這一點上麵範增很樂觀,得知調理得當沒有性命危險之後,老家夥決定跟自己的私藏告個別,比如他的幾壇子好酒,告別儀式很莊重,嚴肅到什麽程度呢?一拿出來就被龍且搶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臉紅漲紅的項籍拉虞周往水寨深處走去,見到這場景,季布會心一笑,龍且遙相舉觴,欒布司徒羿衛涵他們怪笑連連,景寥的眼中都流露出幾分意味不明……
“羽哥,這是做什麽?”
從來直爽的項籍居然賣起了關子,再走幾步虞周心中已經了然,因為看到了熟悉的煤煙。
兩個鑄造用的大爐,一個鍛打加熱用的壁爐,還有許多擺弄小玩意兒的小爐,密密麻麻的礦石堆了一地,漆黑油亮的好像是煤炭?
看到虞周眼中疑惑,項籍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子期啊,你別嫌棄,石煤隻有黟縣附近居多,此地確實難尋,沒辦法,我隻能找來這種石炭……”
老天爺,有煤炭誰還有石煤,虞周追問道:“在哪找到的,石炭的火力比石煤強多了。”
“真的?我還擔心你不滿意,就在吳中有許多,這下可以給我打造兵甲了吧?”
看著大塊頭將退路隱隱堵了個嚴實,虞周心知不給個交代說不過去了:“好,我先鍛造一套鐵甲,等手藝再精一些就為你鑄戟。”
項籍顯然不滿意:“甲倒無所謂,項某便是赤膊上陣又有哪個能傷我?先鑄戰戟!”
“有秦弩。”
“……”
項籍的臉色更紅了,山上仿製的秦弩他們都熟悉,這玩意要是萬箭齊發他還真不敢說全身而退,自己的這位兄弟毫不留情麵啊。
“羽哥啊,我也知道你心急,可是總得有個過程吧,我既然答應了就絕不反悔,粗造劣製的東西別說你不愛用,義父也會罵我毀他名聲的。”
“好,那要多久。”
“鍛完了鐵甲,再把這鑄爐修改一番就可以了。”
幾年都等下來了,不在乎多等幾天,項籍開懷道:“這幾日你在寨中好好轉轉,看我治軍的手段如何,可惜人少了點……”
“哈哈哈,那是當然,不過醜話說在前麵,若是我挑出什麽不如意的地方,不許翻臉。”
初次領軍的項籍特別高興:“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虞周心神剛緩,卻被項籍的下一句話說的渾身一激靈。
“子期,你是不是對小然……”
虞周借著喝酒掩飾了一下,明知故問道:“我跟小然怎麽了?”
“你們是不是私定了終身?”
“咳咳咳……沒有……絕對沒有!”
不是他死不承認,卻是對於私定終身的定義不一樣,那隻小丫頭還稚嫩的很,沒走到那一步虞周當然要極力維護她的清白。
項籍疑惑道:“可是我聽鍾離昧說……”
看來有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就比如情網會降人智商,虞周暗自懊惱,自己像個鴕鳥般以為可以瞞住別人,卻把人家最簡單的消息途徑給忘了。
深飲一口烈酒之後,虞周借著胸中火熱回道:“沒錯,我們倆是互相傾慕,等她及笄那天,三書六禮必定一樣不少!”
項籍的眼神兒別提多複雜了,欣慰、擔憂、迷茫、疼惜……從那雙本就讓人難以讀懂的重瞳流露出來,全都化為欲言又止。
他鬱悶的歎了口氣,說道:“何須三書六禮,小妹的生辰八字各種喜好哪樣你不知道?難怪父親懊惱成那樣。”
這會兒兩人仿佛掉了個兒,項籍思前想後各種猶豫,而虞周單刀直入跟他表態:“羽哥,我願精誠以待小然,可項伯父那邊誤會頗深,你隻說願不願幫我?”
項籍眉頭深鎖,仿佛遇到什麽難以決斷的大事,難得用和善的語氣說道:“說實話,剛從鍾離那邊得知消息的時候,我是既吃驚又不感意外,畢竟小妹與你從小親近,隻是沒想到你們這麽早便……”
“我可什麽都沒做!”
“做什麽?”
“沒什麽!”
忽然出現的奇怪對話讓兄弟倆都有點莫名其妙,項籍甩了甩腦袋:“子期,對於你們二人我是樂見其成,隻是父親那邊,我卻不會幫你。”
項籍當然盼著小妹能與虞周弟成其好事了,拋開所有功利的想法,隻是給項然找個好歸宿,這位知根知底的兄弟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像以往的日子自己一心習武複仇,家裏各個方麵全靠子期幫襯,早已已經習慣互相當做一家人,親上加親情感上更近一步,生活上卻沒多大改變。
至於為什麽不幫,項籍直言不諱:“父親重傷心中難免鬱鬱寡歡,我這作兒子的不能常陪身側已然不孝,斷斷不會再去逆他意思奪他心頭所好。”
虞周想了一下欣然應諾,感情的事情不是破陣奪旗,和風細雨要比直來直往有用的多,有項籍這個大塊頭摻和真不一定是好事,還是慢慢來吧,不能給項超一種四麵楚歌的感覺,那他會更執拗的。
想通這點之後,虞周鄭重的把兩人手中羽觴倒滿酒,輕輕碰了下,然後一飲而盡。項籍有點搞不懂這杯意義何在,他可不知道虞周是心中叫著大舅哥喝完的……
又是一夜宿醉,兩個少年仿佛回到下相狩獵的模樣,枕著厚厚的茅草酣睡如泥,直到寒露把二人浸醒,這才迷迷糊糊各自起來。
初夏的光景不適合露營,虞周揉著腦門問道:“我怎麽記得昨夜好像答應了你什麽,到底是什麽……”
項籍的腦袋瞬間一涼,他昨天說的不會都是酒話吧?這就忘幹淨了?
“我的兵甲!”
“哈哈哈,逗你的,我這就去改造鑄爐!”
誰知項籍的臉色依然有點陰:“慢著!我險些忘了一件大事!我們打聽到屈旬的消息了,先想想怎麽為大父與數十萬大楚將士報仇雪恨!”
虞周在地上劃拉了一下:“這要看你想用哪種方式了,簡單粗暴點的直接襲殺,一個九卿之流身邊的護衛不比秦皇,硬來也沒什麽,下手快準狠即可,不過這法子也有個缺點,善後比較麻煩,大臣被刺秦皇肯定要會稽大索。
婉轉一些的辦法那就誘殺,這法子處理妥當很快就能讓秦皇忘記屈旬是誰,不過得有耐心等待。”
項籍看著這片水寨思慮片刻:“那就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