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一輩子無法熄滅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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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午在一邊點點頭,張慕這話說的有道理,她也這麽想。
李延河一愣,他的臉色在一瞬間似蒼老了很久。
他牙一咬,兩腿一屈,象張慕和李小午跪下了。
張慕和李小午一愣,連忙想把李延河拉起來:“三叔,你這是幹嘛,有什麽我們起來說好不好?”
李延河卻堅持跪著:“你們聽我把話說完!”
張慕沒有辦法,連忙也對他跪下了:“三叔,不論從小午一輩排起來,還是從父親排起來,我都不可以受你一跪,我就這樣跪著聽你說話吧。”
李小午也跟著跪下。
李延河歎了口氣:“飛雪的媽媽其實並不是漢族女孩子,她的全名應該叫巴拉古特.烏雲其其格.杜爾伯特。
而曲玉霞是她給自己取的漢族名字,意識是象歌曲一樣優雅,象玉一樣純淨,象雲霞一樣燦爛。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部隊的一次野外拉練,我們的駐紮地正好在她的部落邊上,部落特別招待我們,經過批準以後晚上我們去參加與部落的聯誼活動。
那個時候我是連長,你父親已經是排長,而她是部隊的婦女主任,女民兵隊隊長。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她穿著一條紅火的裙子,繞著篝火不停的跳舞,我記得那個時候的她就如同一團紅色的火焰,那種青春,那種熾烈,把我心底裏的熱情給點燃了。
晚會上我們開展友誼賽,摔跤、射擊和騎馬。
射擊是我們的強項,他們50米靶,而我們200米靶,結果仍然是我們穩贏。
而騎馬就不用比了,我們許多戰士根本就沒騎過馬,他們讓我們隻要騎著馬自己走一圈回來就算贏,結果我們的戰士一個個摔得七葷八素。
我們真正比賽的是摔跤,可是蒙古式摔跤規矩太多,我們的戰士一不小心就犯規,後來大家商量,索性什麽規矩都不要。”
“他們以為他們身高體重遠遠勝過我們,會穩占上風,可結果才發現情況完全不是這樣的,首先是你父親大發神威,打的他們一個個狼狽不堪。
可是他們不服,認為你父親是特例,結果我親自上場,我雖然比不上你父親,但是對付他們這群沒有專門訓練過的卻是綽綽有餘。
曲玉霞當時在部落時打架很是出名,她不服,非得親自跟我動手,我哭不笑不得,我怎麽可能跟一個女孩子打架。
結果,我們都贏了,她贏得了比賽,贏得了麵子,雖然誰都看得出我是讓著她的;而我則贏得了她的心,我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他對我發自靈魂的熱情。
部落的首領對我很客氣,非得送我一把刀,也就是小慕上次見到的天意,我當時根本不知道這把天意的在部落中的意義,按照部隊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原則,我就把刀轉贈給了曲玉霞。
我還清楚記得,我送刀的時候,本來喧鬧異常的整個部落突然之間就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曲玉霞,我們的戰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都停止了聲響,怔怔地看著。
曲玉霞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很開心的接過刀,抱到了自己的懷裏,然後全場立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慶賀聲,而我們的戰士剛客隨主變,他們吼,我們跟著吼。
接下去,部落裏的氣氛更加熱鬧了,我和曲玉霞站在中間,部落的人落成一大圈,一群一群的老人過來給我和曲玉霞祝福。
隻是我當時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完全聽不懂老人們的蒙古語,隻以為是部落的什麽儀式,於是他們敬禮,我就笑嘻嘻地回禮,而曲玉霞則抱著刀在邊上陪我一起鞠躬。
我一邊回禮,一邊卻在納悶,於是我悄悄問站在旁邊的曲玉霞,這個儀式是什麽意思,曲玉霞滿臉紅暈的看著我,就是不說話。
我很想走出去,可又怕這是什麽重要儀式,萬一被自己打斷了,惹的部落不高興,他們去告個狀,我會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我偷偷把你爸喊過來,讓他幫我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不到三分鍾,你爸就跟我說了一句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連長,你剛剛白撿了一個媳婦’
我嚇了一跳,雖然部隊並不禁止官兵的服役期間談戀愛,可現在在執行任務,這顯然是不合規矩的,更何況雖然我和你小姨當時沒有確定過關係,但已經可以算是在談戀愛了。
我本來想馬上說明這個事情,可是你爸馬上向我補充,如果我現在拒絕的話,那麽曲玉霞會被部隊的人嫌棄,也許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我看著曲玉霞,我看到了她眼裏的惶急,她顯然猜到了我並不知道送刀的意義,可她在接到刀的時候是知道的,也就是說,當她接到刀的時候,實際上已經把一生的命運都交付到我手上了。
看著這樣的女孩子,而且是一個這樣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孩子,當時我在心裏問自己:‘為什麽要辜負她?’
於是我在傾刻之間下定了決心,這輩子,就是她了,我向她點點頭,然後微笑了,她顯然看懂了,立刻羞紅得低下了頭。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奇怪,在那之前,雖然我和你小姨似乎是在處對象了,可是卻連彼此的手都沒牽過,即使到現在,也似乎相敬如賓。
可是我和曲玉霞隻見過一麵,卻能燃燒出一輩子無法熄滅的火焰,這個也許就是宿命。”
李小午和張慕對望了一眼,李小午突然想到自己,與江承業之間似乎也是這種的情況,那麽長的時間裏,大家遙遙相望,似乎有點曖昧,實際卻是那麽的客氣。
而那一次被張慕救了以後,自己卻突然間成了一團被點燃的幹草,徹底的崩塌,沉淪,再不願意離開。
李延河說的對,這是一種宿命。
可是李延河最終沒有選擇和曲玉霞在一起,陪伴她一生的,是閔柔,這何嚐不也是一種宿命?
一旦自己的計劃啟動,自己與張慕之間,最後會延續李延河和曲玉霞一樣的命運嗎?
昨天晚上回家以後,母親告訴了她李家一直以來深埋著的,連李延河都不曾知道的秘密,李家最深刻的危機。
單飛雪可能是一切的導火索,也可能是最好的粘合劑,所以其實根本就沒得選擇。
唯一可以挽救李家的辦法,是讓張慕取得單飛雪的絕對信任,如果單飛雪不知道當年的情況,那麽就萬事大吉,如果單飛雪知道當年的情況,隻能讓張慕說明單飛雪隱藏一切。
不過她內心又隱隱很高興會有這樣的危機,有這個借口,自己可以把自己的計劃向後延,說不定這段時期有了什麽轉機,自己最後不必以身飼虎呢?
她對於自己的計劃從來不曾如此沒信心過。
她看著張慕,心裏忽然疼的如同要窒息一般:“小慕,你會有多難?”
李延河當然不會知道李小午的心思,他繼續說著他與曲玉霞之間的故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是瘋了,我利用手頭的職權,嚴重觸犯軍紀,天天晚上溜出營去跟她相會,幸好我跟兄弟們情同手足,全連的戰友其實都知道這個秘密,卻全都裝不知道。
也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們有了飛雪,我們本來打算馬上去登記結婚,卻不料南邊突然傳來任務,輪到我們師前去兩山輪戰。
我給家裏寫了信,也把家裏的地址留給了她,讓她直接去家裏找我。
可是她一直猶豫,因為她們的部族不允許女子遠嫁漢族,所以她希望我完成任務以後再去接她,帶她一起離開。
本來我一直給她寫信,可是幾個月以後,我出了意外,所以給她的信突然中斷了,她茫然無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而她的肚子也越來越大,終於再也遮不住了,部隊的人問她究竟是什麽回事,她不回答,連夜偷偷逃離部落去我家。
可是她到了我家裏的地址以後,才發現家裏正在給我辦喪事,她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我在任務中犧牲了。
她是那種性子十分剛烈的人,可能是走投無路,又不願意去我家,原來我還以為她一時想不開,投河自盡了。
可現在看來,卻不是這麽回事,她隱姓埋名,一個人把女兒生了下來,又拉扯到這麽大,可是也許是因為太辛苦,也許是因為太奔波,她自己卻是患病過世了。
當然,後麵這些都是我的猜想,真相如何,恐怕隻能等飛雪清醒過來以後才知道了。
我跟你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們,飛雪她媽和飛雪都太可憐,太不易了。
如果當年我能夠早一點醒過來,能夠再仔細一點尋找她們,能夠再多化一點心思,也許我早就可以照顧她們,那麽今天的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
飛雪的媽媽已經不在了,這輩子我再也不可能再彌補了。
可是飛雪,我已經欠了她二十年了,我怎麽還能繼續再欠她?
她還不到二十歲,她還有漫長的人生路要走,可如果從現在開始,就讓她背負一個精神分裂、而分裂的原因是因為曾經被人輪j這樣一個陰影,你讓她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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