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他和世界,誰更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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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維一的眼中居然有淚水慢慢滲了出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又是為了什麽而流淚,而且這一次絕對不是鱷魚的眼淚:
“慕哥,我答應了,除非以後被人冤枉了,否則的話,我絕對不會再讓人把我弄進去。
我也答應你,我以後的場子裏,絕對不會有允許賣藥的,不會有逼良為娼的。”
張慕點點頭:“行,你把卡號給我,我一會把錢給你打過去。”
嚴維一笑問:“慕哥,你不怕我隻是隨口答應你啊?”
張慕也嗬嗬一笑:“對別人你會,對我,我相信你不會。
你要是敢忽悠我,我親自上門把你的手腳給拆了,然後丟回家裏去,讓你爹看著你,老老實實過完下半輩子。”
按張慕以前的脾氣,嚴維一知道張慕還真有可能不是嚇唬他,但他的心裏對張慕並沒有半點怨懟,反而濃濃的溫暖:
“慕哥,如果你方便的話,別匯款了,讓人給我送現金吧,或者我讓人來取。”
張慕奇道:“一百萬現金,累不累?你以為這是拍電影啊?靜悄悄地一大箱子,現在那還有人拿這麽多現金背來背去的?”
嚴維一苦笑道:“慕哥,我不是嬌情,隻是我現在的名聲不太好,如果你跟我有轉帳往來,萬一那天被條子查了,說你我有交易,把你當成我的後台你就麻煩了。
就算什麽罪名都沒有,現在你肯定混得不錯,讓人知道了你有我這麽個見不得光的兄弟,恐怕也不光彩,所以還是用現金的好,什麽痕跡也不會有。”
張慕想了想,嚴維一倒不是想賴帳,確也是為了自己好,再說了,他如果存心想賴帳的話,自己打不打官司都要不回這錢。
自己早也就存了要不回這個錢的打算了。
人總有幾個少年朋友,人總偶爾要犯犯傻。
隻要嚴維一身上還有人性,還記得與自己的兄弟之情,張慕永遠不想拋棄這樣的朋友。
他回答道:“行,明天下午,你去一趟煙雨市,我會讓人把現金準備好,到時把接頭地址發給你,你直接去取就行了。”
嚴維一心頭激動,連喉嚨都哽咽了:“慕哥,謝了。”
張慕哼了一聲:“你覺得應該說聲謝嗎?”
嚴維一沙啞著聲音:“不用,可還是得說一聲,謝謝。”
張慕笑了,可是他笑著笑著,又突然間好想哭。
他想起過年回家時韓露說的一番話,韓露說她在ktv的那些同事,最初的夢想無非是簡簡單單的爭一筆錢,然後給自己一個新的人生。
但最後卻是因為這樣那樣的現實,讓她們一個個在不同的道路上越走越偏,越走越遠,最後徹底成了與最初完全不一樣的另一種人。
可事實何止是那些同事,仿佛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嚴維一在碰藥之前何嚐不知道那是不能碰的,何嚐不是想撈一筆錢然後走到正常的人生,可最後呢,他給世界製造悲劇,也讓自己變成了悲劇。
現在的他,更像是陽光下的一個鬼,永遠都隻有活在陰暗的角落裏,連與他打交道的人都有可能被打上陰暗的標簽。
他和世界,誰更可憐?
魯末末何嚐不是如此,如果自己和許辭是同樣的人,恐怕魯末末現在已經是自己的玩物,欲求不滿,欲罷不能。
而他自己呢,鐵隊長說他沒有變,可張慕心裏卻清楚自己變了多少,苟且、妥協、唯利是圖、是非不分,這些標簽一個不拉全部都帶上了。
還有一件最大的事情。
自己沒有放棄嚴維一,可是當初為什麽就莫名其妙的放棄了小雨?
現在的自己,也確實沒有了找小雨的勇氣。
找到又怎麽樣呢?
隻是讓彼此心亂罷了。
他的思維正神遊天外的時候,又一個浙江的號碼打了進來,這次的號碼卻是熟悉的——劉勁。
“老大,我和童年決定了在12月12日結婚,到時候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伴郎哦!”
終於有了個好消息,張慕的心裏十分替劉勁開心:
“你這次是終於想通了,不再糾結於安心的事情了?”
劉勁並沒有張慕想象中那麽開心:
“書上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對我來說,安心離去以後,愛情就已然死去,剩下的隻有婚姻。
與童年的婚姻,童年會滿意,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也滿意,所有認識我們的人大概都會滿意。
再則說,我知道童年是發自真心對我深愛的,對婚姻來說,無法與自己最愛的人結婚的話,最愛自己的人也是一個好選擇。
所以不管從什麽角度而言,我都應該選擇與童年的婚禮,即使最後證明安心的死確實是她一手造成的,我也會陪著她一起承擔責任,這是我欠她的。”
張慕想要勸說些什麽,可是劉勁卻沒有讓他開口:
“老大,雖然我們相交的時間不在,但是在我心裏,你是唯一的朋友。
所以我跟你說的這些全是我內心深處真正的思考,也是真話。
對其他任何人,包括童年,我都說,我已經把安心放下了,所以才選擇與童年走完這一生。
這樣的話,所有人都會說我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所有人都會誇我已經成熟了,說我現在真正開始學會擔當了。
可是請你相信一句話,對於被世界所認可來說,我更想要麵對的我內心對於安心的執著。”
張慕勸說道:“可是你的內心對童年真的沒有愛嗎,沒有感情嗎?”
“有愛,也有感情,我可以為童年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可是這不是愛情,而是親如兄妹的血肉之情。
因為與安心相愛過了,所以我明白了,什麽才叫愛,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愉悅和歡快,我根本沒有辦法在童年身上找到。
我們真的太熟了,也太了解彼此了,就如同自己跟自己,左手和右手一般的相熟。”
張慕隻有繼續勸說:“夫妻之間終於會相熟的,你們還沒結婚,就能夠如同老夫老妻一般的,也是一件好事啊!”
劉勸很黯然:“就是因為我們太熟了,也太了解了,所以我幾乎可以斷定到一個最可怕的真相。
安心的第一次離去,與童年有直接的幹係,我說的並不是說因為童年讓我爸媽去試試她,而是她直接導致了第一次實驗室的失敗事件。
我已經去暮海鎮問過了,當年安心去暮海鎮中心醫院工作,是市醫院給安心母親動腎髒手術的主治醫生推薦的。
而推薦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為這位主治醫生看安心母女倆實在太過可憐。
安心如果去暮海鎮當護士,既可以照顧母親,又可以更方便和便宜的獲得醫藥資源。
如果安心賣掉了當時那份實驗室的材料,那個價格至少超過一百萬。
但是我去問了安心的同事,他們說安心平時省吃儉用到了令聞者要傷心落淚的程度,也就是說她根本就沒有用材料去換錢。
我還知道了另一個信息,當時慕海鎮中心醫院的院長,與童主任據說是故交,也即是說,童主任,一直都知道安心在暮海鎮上。
所以事情已經有一個合理的推測了,童年為了挽回與我的關係,利用安心母親的病,逼走了安心。
為了讓安心徹底的無法回頭,她又搞了一個資料匯密事件,讓我與安心之間產生永久的誤會。
這個恐怕就是當年匯密事件的真相。”
張慕大吃一驚:“這些事,你與小午商量過沒有?”
劉勁搖搖頭:“沒有!”
張慕奇道:“那你為什麽不和小午商量一下?”
劉勁苦笑道:“老大,我不是在挑撥離間,小午姐與你相比,不論性格還是做事情的方式上都差別很大。
她不會去追查事情本身的真相,而是會讓事情向著最合理化的方向發展。
而按照現在這個情形,既然安心已經死了,她肯定會選擇讓我和童年能快樂的。
更何況,自從第二次泄密事件以來,小午姐的性格越來越偏激,平時都扳著一張臉,連我看了都官怕。
尤其是這兩天,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感覺到她的心情惡劣到了姐姐,逮誰滅誰,就好象想把實驗室也給炸了一樣。”
張慕嚇了一跳:“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這樣?”
劉勁茫然:“我不知道,也猜不出來,我去問韓俊傑,韓俊傑也不知道,隻知道小午姐這幾天無心實驗,隻想找碴。”
張慕問道:“難道是因為實驗不順利嗎?”
劉勁搖頭:“恰恰相反,這段時間實驗室的工作很順利,許多前期無法解決的難度都得到了重大突破,大家本來還挺興奮的呢。”
張慕想了想,估計李小午是因為單飛雪而發脾氣吧,畢竟那天她被單飛雪這樣當麵怒懟,可懟完以後還要讓自己最愛的人去給人賠笑臉。
李小午雖然很理智,可是她終究是個女人,隻要是個女人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隻能希望單飛雪的事情快點有個收場吧,最後結果怎麽樣,連自己都不是那麽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