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黃土隴中送白骨
葉斯仁等人拚死把侯睿智和病入膏肓的燕笙救出侯府，眾人不敢耽擱，但是又見燕笙的病情越來越重，隻怕草草的出了京城會耽誤了燕笙，那侯睿智別看對待敵人陰險狠毒，可是在感情方麵卻是個多情種子，對自己的妻女卻是放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侯瑤琴要月亮絕對不敢摘星星的那麽一號人物。此時偏逢燕笙病重，如此重情的候睿智此時自然不肯為了自己的安危而耽誤了妻子的病情，眾人在侯睿智的堅持下隻得無奈的先在城外找了非常隱蔽的破爛寺廟先安頓下來。侯睿智和眾人進到這個破破爛爛的寺廟裏看了一下，絕得還算理想，於是毒蜘蛛幫著把寺廟裏麵打掃了一番，侯睿智先把抱了一路的燕笙輕輕的放在一尊破爛的佛像麵前，自己則拿一些幹草和樹枝為燕笙鋪了又厚又舒服的一層墊子，這才小心翼翼的把燕笙穩穩的的放在了稻草上，給燕笙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溫柔的為燕笙蓋好了，等把燕笙安頓下來，侯睿智這才有些疲憊的坐在燕笙旁邊，仔細的打量了琪琪格和毒蜘蛛二人。侯睿智原本是葉斯仁和史利炎的救命恩人，但是葉史二人為了報答侯睿智的大恩，便在早年認侯睿智為師父，對侯睿智拜過行師大禮，雖然這二人是在東廠訓練出來的殺手，但是侯睿智卻是二人的第一祖師，所以這琪琪格和淩莫辰無形之中成為了侯睿智的徒孫了，待葉斯仁把琪琪格介紹給侯睿智後，琪琪格聽從葉斯仁的吩咐，認了侯睿智祖師，又給侯睿智磕了個頭，等於是認祖歸宗了，侯睿智看著一臉古靈精怪又有些北方女孩開朗潑辣的琪琪格，很是喜歡，便把自己配在身上的兩塊上好的龍鳳玉佩的鳳玉送給了琪琪格當做見麵禮，又把龍玉給了琪琪格說是給淩莫辰留著，希望琪琪格見到淩莫辰在轉送給他。又把自己的妻子燕笙和逃出家門的女兒侯瑤琴給琪琪格介紹了一番，侯瑤琴無意之間竟然成了琪琪格和淩莫辰的師姑，這也是侯瑤琴和袁鳴沙沒有想到的事情。琪琪格認祖歸宗以後，坐在燕笙左邊一直呆呆的打量著侯睿智對待燕笙那份超級溫柔又貼心的感情，心中十分羨慕，又想起不論自己如何對淩莫辰表白，可是淩莫辰對自己總是一副冷漠無情，愛理不理的樣子，對自己的感情完全是師兄和師妹的情義，從來沒有多餘的一絲感情對待自己，這份感情隻有自己一直在付出，從來得不到回報，而且自己已經惹得師兄甚至怕了和自己獨處，連這次外出都沒有和自己說一聲，還是由師父告訴了自己，不由露出了一個旁人不宜察覺的苦笑，心裏也涼了一大半。葉斯仁在一旁烤著從武館帶出的肉幹和饅頭，又心細的發現自己小徒弟滿臉哀傷的表情，不由得在心裏歎了口氣，說實話這兩個孩子都是自己教導出來的得意門徒，都是屬於悟性很高的那種人物，尤其是這個關門小徒弟，聰明絕頂，從來是交過第二遍就不用在交第三遍那樣伶俐的孩子，而且這孩子的喜怒哀樂從來都寫在臉上的，這時看到琪琪格這樣，心裏自然是替她難過，因為這個如火的女孩不適合悲傷的表情。
毒蜘蛛也在旁邊想著等會吃完東西要不要去城裏在幹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便也沒有開口說話，而史利炎卻是因為餓的不行，兩眼不住的盯著葉斯仁手中油汪汪的肉幹和饅頭，所以一時間諾大個寺廟裏麵竟然沒有一絲聲音，隻有那火堆上的肉幹發出一陣陣孜孜的聲音和撒在肉幹上麵的孜然辣椒粉的香味，引誘著眾人的食欲。
終於，在天黑之前，這肉幹饅頭被葉斯仁那雙巧手烤得恰到好處以後，琪琪格這才幫著葉斯仁把吃的分給了侯睿智和史利炎，毒蜘蛛則自己取了一塊冒著香氣的肉幹和烤的酥黃酥黃的饅頭片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眾人均餓的狠了，這時吃到了這些平日裏很一般的饅頭肉幹此時確美味無比，竟都是狼吞虎咽，片刻功夫，一堆香噴噴的烤食便被眾人吃了個幹淨，眾人吃飽以後，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始聊起天了，而琪琪格則聽了侯睿智的吩咐，趁著這會子夜深人靜的時候去城裏想辦法請個大夫幫忙看看燕笙的病情，順便打探一下官府的動靜。琪琪格答應了一聲，左足一點，躍起身子轉眼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琪琪格從來沒有來過京城，這時在京城裏轉了大半個時辰才找到了一家已經打烊的藥鋪，但是琪琪格卻沒有管那麽多，雖然那大夫百般推脫，但是琪琪格把寒光閃閃的寶劍往那大夫的脖子上一架，這大夫登時被嚇得屁滾尿流，隻得畏畏縮縮的拿了個藥箱和琪琪格慢吞吞的來到了寺廟裏麵。
這郎中在城裏一直安穩的為百姓看病，名望也是比較響的，連這些當官的找他看病都是恭恭敬敬的，如何遇到過如此的待遇，本來心裏一直不痛快，總想找點毛病，但是這時來到寺廟裏麵一看，這些人都是一副很凶惡的樣子，隻怕是官府捉拿的江洋大盜也未可知，隻怕自己性命不保，被毒蜘蛛眼睛一瞪，小心肝更是嚇得一顫一顫的，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在侯睿智的催足下為燕笙把了脈，又翻了翻燕笙的眼皮，知道這女人已經是病入膏肓，怕是不行了，不由得暗自搖頭。
然後起身一臉無奈的對侯睿智等人道：“這位夫人是受了太大的驚嚇，又一直沒有好好診治過，現在已經過了最好的救治時間，而且這位夫人心裏有一個很重的心結，一直沒有解開過，這隻會讓她病情隻重不輕，這位官爺，還是給夫人準備一下後事吧，隻怕就是一兩天的功夫了。”說完不顧眾人殺人的眼光，在眾人都轉身看向燕笙時，他便悄悄的轉身離開了這裏。侯睿智在聽完郎中的話以後，轉頭看向呆呆的一直昏迷不醒的燕笙，嘴裏還有些模糊不清的喊著瑤琴的名字，想著自己這些年的榮華富貴，卻沒想到轉眼間便是煙消雲散，如今自己竟然是有家不得歸，這真是對自己莫大的諷刺吧。嗬嗬，想當年死在自己手裏的人不計其數，沒想到現在敵人還沒找上自己，可是現在，即便沒有敵人來要自己的性命，隻怕自己也離死不遠了吧？果然，不管什麽人都逃不開死這一劫啊。
就在侯睿智歎息的時候，葉斯仁走上來道：“恩師，請放寬一些心情吧，師娘隻怕是躲不過這一劫了吧，但是我想師娘應該是開心的吧，畢竟小師妹沒有遭到這樣的劫難，而師娘隻怕也是更不希望你太過悲傷吧？”
侯睿智看看葉斯仁，苦笑了一下道：“你們能把我和娘子從那裏救出來我就很高興了，娘子，也許是我做了太多的壞事，所以我才會有現在的報應吧？也可能娘子真的是大限將到了吧，不管怎麽說，我都和娘子做了那麽多年的夫妻，我想娘子也沒有什麽遺憾了吧，除了琴兒。”
燕笙本來一直閉眼昏迷，當聽到侯睿智的那句琴兒時，忽然雙眼一睜，居然奮力坐了起來。侯睿智見狀趕緊走了過去，摟住燕笙，以為燕笙的病情有所好轉，哪知自己剛抱住燕笙，燕笙居然認得自己，用那隻幹枯了的右手輕輕的摸了一下侯睿智擔心的臉龐，然後雙眼無神喃喃的道：“相公，千萬不要，讓……讓琴兒回……回家。”
侯睿智擔心的捂住那雙手道：“娘子，放心，咱們的琴兒很聰明的，並沒有選擇這時候回家的。”
燕笙道：“那……那我就放……放心了。相公，以後，笙兒.……笙兒不在你身邊，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還有琴兒。”
侯睿智這時什麽也顧不得了，隻是緊緊的看著這時有些精神的燕笙，心知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更是不敢離開燕笙半步。隻能傻傻的應著燕笙的囑咐。果然，燕笙的極限已到了，她不舍的看著侯睿智，雙眼終於慢慢的永久閉上了，握著侯睿智的雙手也終於的鬆開了，撇開了人間的是非，到了一個沒有煩惱的地方。
看著燕笙沒有了生氣，侯睿智在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叫一聲抱著燕笙逐漸冷去身體慢慢的留下眼淚來。琪琪格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這時隻能發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毒蜘蛛這時也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左腳輕輕一點，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葉斯仁上前拍著侯睿智肩膀道：“師父，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吧，這樣師母也能走的安穩些。”
終於在眾人的勸解和安慰下侯睿智才收起自己的悲傷情緒把燕笙草草的下葬了。本來眾人還想在破廟裏多休息一些時間，哪知琪琪格這日在城內尋找淩莫辰的時候發現皇家正派士兵到處捉拿侯睿智和燕笙，皇帝並不知道燕笙已經去世了，隻道兩人一起逃出了京城。
原來侯睿智被救這件事情被安排十分隱秘，反身當日被下藥的官兵卻被毒蜘蛛在背後偷偷用暗器射死，因為毒蜘蛛深知斬草必除根，不然隻怕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所以毒蜘蛛不顧一切連官兵們的屍體也被他的毒藥粉消滅了個幹淨，所以待崇禎發現侯睿智逃走，已經燕笙去世那天的事情了。
當崇禎知道了侯睿智逃走時已經是一天以後的事情了，崇禎聽到消息時，怒火大增，把在場的人包括王承恩都罵了個狗血淋頭，又派沈博文帶上禦林軍城內城外的搜索。沈博文本來就和侯睿智不和，這時得到了崇禎的命令更是將矛頭對準了侯睿智，不知疲憊的大肆尋找侯睿智的下落，誓要將侯睿智等人全部抓獲。
當琪琪格上氣不接下氣的把打聽到的事情告訴了眾人，葉斯仁皺眉道：“師父，這裏怕是不能在待下去了，咱們還是趁天黑連夜逃走吧。”
侯睿智不甘的道：“可是我奮鬥了那麽多年，難道就要這樣的毀於一旦麽？如今的我難道連普通百姓都不如，還要連夜逃走？我真的不甘心啊，還有，如果我逃走了我的琴兒如果回來看到自己的家變成了一片狼藉，她要怎麽辦？要去哪裏安身啊？”
史利炎也勸解道：“可是師父，咱們必須得趕緊走了，俗話說的好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師父，咱們來日方長啊。琪兒，外麵的情況現在是怎麽樣啊？”
琪琪格道：“官兵正在挨家挨戶的找呢，現在已經快搜到城外了啊，師父，您看怎麽辦呢？”
葉斯仁鄒眉道：“事情緊急，咱們不能在等了，琪兒，把東西拿好，咱們連夜走人。”
琪琪格這時忽然滿臉通紅忸怩的道：“師父，我.……我能不能晚走兩天？我還想在京城裏多待幾天的。師父。”
史利炎葉斯仁心思，忽然從豪爽的性格一下變成了忸怩的小女兒態，不由的嗬嗬笑道：“怎麽，琪兒，你是不是還想去找辰兒那孩子啊？”
葉斯仁這時本就想的逃命要緊，聽史利炎這麽一說，覺得這個小徒弟在這麽緊要的關頭還在想著那些兒女情長，不由的火氣被勾了起來，大聲道：“琪兒，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裏任性啊，難道你要把大家好不容易辦好的事情在搞砸嗎？不行，馬上和我們一起回雁門關，不然以後就不要叫我們師父了。”
史利炎有些不可置信，轉頭看著一向溫和的葉大哥這時居然對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小徒弟居然說出這麽嚴厲的話來，不禁開口勸道：“大哥，不用這麽嚴肅吧？琪兒對辰兒的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幹嘛說這麽嚴重的話來？”
葉斯仁氣道：“辰兒是咱們派出去要辦大事的，第一，這丫頭不能去給他搗亂拖他後腿。第二，現在皇帝要派人捉拿咱們，這丫頭不說以師父和自己的性命為主，卻非要找那不知在哪裏的辰兒，你說我能不生氣麽？”
毒蜘蛛一直在旁邊看熱鬧，這時涼涼的開口道：“葉兄啊，你這番話在我看來我都覺得有些狠啊，不要說這麽一個小女娃會受不了，如果我在乎的人會對我這麽說我也會受不了的。還有啊，葉兄，你好像忘記了我的存在了哦，你認為以我毒蜘蛛在雁門關的名聲會怕這皇帝老兒派來的那些窩囊廢麽？不是我吹牛，我隨便拿出一種藥物就可以把十萬官兵都放倒哦。”
琪琪格本被葉斯仁說的又是委屈，又是滿眼含淚，哪知卻被毒蜘蛛最後那句話竟然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隻是還是滿腹的委屈被葉斯仁激得說不出來，隻喃喃的道：“大師父，我隻是想找到師兄在旁邊幫幫他，並沒有想把大家的生命置之不顧的，而且以我的身手我也不會給師兄惹麻煩的，大師父，您就放心好不好，等找到師兄我一定會乖乖的聽他的話，不會給他惹麻煩的。”
史利炎一屁股坐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侯睿智身邊，對葉斯仁道：“大哥，你就不要在逼琪兒那丫頭了，既然她自己都那麽說了那我們幹嘛還要在逼她呢，在說琪兒也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想她也許還能幫到辰兒的忙呢，是吧，琪兒？”
侯睿智見吵的臉紅脖子粗的幾人，不由的好奇的睜開眼道：“利炎，你們說了半天，難道便是琪兒的師兄？”
史利炎道：“師父，說起那孩子您也是認識的，就是當年您把這孩子親自送到了我們手裏，希望我們能把他調教成一流殺手的淩莫辰那個小男孩啊。”
侯睿智聽到這裏，雙眼如鷹般的猛然一下子睜開了，因為他想起來淩莫辰確實是自己當年在魏忠賢倒台之時親自把那個一臉漠然，沒有傷心，也沒有高興的男孩子交到義父阿爾斯手裏，隻是不知他對當日的事情還有多少記憶。
琪琪格見大家忽然都沉默下來，有些害怕的道：“師父？”侯睿智看著還想說什麽的葉斯仁，眼珠一轉，伸手攔住葉斯仁道：“斯仁，你這個小徒弟都這麽大了，你就不要管的太厲害了，既然她那麽想去找辰兒就由她去吧，說實話辰兒那孩子我一像看好他，這時有這麽個貼心的小師妹照顧他幹嘛還要阻攔她呢，聽我的，就讓這小丫頭去照顧辰兒，這樣我們也可以少擔心一些，不是嗎？在計較下去也許官兵們很快就要找上門了啊。”
葉斯仁看著連侯睿智都發話了，隻得無奈的對琪琪格發話道：“琪兒，今兒個看在師父的麵子上就放你一馬，但是你記住絕對不能給辰兒添亂，知道嗎？我們馬上便要回去，你自己好自為知吧。”
琪琪格沒想到師父真的同意自己去找師兄，歡呼一聲抱住葉斯仁和史利炎道：“謝謝二位師父，琪兒一定會把師兄照顧的好好的，保證不讓師兄少一根頭發，琪兒謝過師公為琪兒說話，那麽師父，我這就去找師兄了，等師兄辦完事情我們在一起回去，好吧？”話語剛落，琪琪格左足一點，已經飛入了黑夜之中。
侯睿智看的有些咂舌道：“沒想到這丫頭還是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的，說走就走，你們倆這個徒弟可沒白收啊，好了，既然琪兒都走了，那蜘蛛兄，咱們是不是也該啟程了？”眾人點頭答應了，一一從破廟裏麵出了，翻身上馬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