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恐懼
師傅這樣子說就是對我的信任，所以我也下決心，不能讓師傅失望。
冬天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我一整天就沒有看見過太陽到底在哪兒，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慢慢的天色暗下來了，就隻知道，晚上來了。
而今天晚上注定又是一個不明之夜，我要被鬼索命啊。就算是我已經知道了，但是一想到我還是感覺頭皮發麻，全身上下起雞皮疙瘩。
師傅隔一會兒就告訴我，叫我別緊張。
我啷個可能不緊張嘛！我問師傅：“你當年是啷個做的呢，就是第一回去抓鬼？你就不害怕嘜？”
師傅哈哈一笑，對我說：“你曉不曉得有一個說法叫做‘小鬼怕惡人’？”
我搖頭，說不曉得。
師傅告訴我，說是他年輕的時候雖然性格非常強，但是也沒有做過啥子虧心事，剛剛開始踏上求師拜道的路的時候，我也免不了走夜路的時候，但是我那個時候就偷偷拿了一個屠戶的殺豬刀。
殺生造業，無論是誰都會應驗，但是屠戶是一個列外，他們每一動刀之前都會祭刀，並且向閻王和上蒼述說，自己做這一行也是為了吃一口飯，還希望免去他們殺生之罪，之後就會點上三香兩蠟，擺上貢品。
最後才敢動刀，也正是因為這樣子，所以屠戶的殺生之刀其實也算是開過光的，特別是那種用的時間很長的刀，上麵還會有殺生氣息特別重的“戾氣”，這種玩意兒是可以鎮住一般的小鬼的。
隻要你膽子大，一邊拿著殺豬刀一邊邊走邊罵，一般的小鬼也就進不了你的身的。
“所以師傅你當年走夜路的時候都是一隻手拿著殺豬刀一邊走一邊罵？”
“你以為呢？”師傅瞥了我一眼，說：“師傅當年走的路可比你要現在要難的太多了，你看看你現在，毫不費力就可以得到師傅所有的東西，你還不好好學習！”
一想著師傅拿著殺豬刀一邊走一邊罵，我就覺得好搞笑。
一邊和師傅閑聊，我也一邊在注意著時間，心跳根本就不受我的控製，越是快到淩晨三點，我就感覺自己的心跳越是快。
在十二點的時候師傅讓我去門外麵照列燒了三香兩蠟和紙錢，我害怕，燒了之後就飛快的又跑回了房間裏麵。
越是希望時間慢點，我就感覺時間過得飛快，不知道咋回事兒就到了午夜的兩點。
在兩點的時候師傅進去裏麵的房間，叫我別害怕，說他就在後麵看著我，要是他一直在這裏，那個鬼倒有可能不來了。
“九天太清破煞符，你拿在手裏，或者說掛在胸口上，一旦你看到他攻擊你，你又躲不開的時候，把符對著他大喊‘急急如律令’。”
“看見門口的香灰了嗎？隻要是他走進來，香灰上麵就會出現腳印，到時候你再把這張符貼在自己的腦門兒上，還是念‘急急如律令’，這時候你的冥途也打開了，能夠看見他。”
說完之後師傅就進去了裏屋，留我一個人在外麵的房間裏麵，門也沒有關上，隻是虛掩著。
我就兩隻眼睛死死地瞪著門口，總感覺那兒就要給我蹦出來一個啥子東西。昏暗的房間裏麵隻剩下風透過門縫吹進來刮動牆上符紙的聲音，還有就是那個黃色的燈泡，偶爾的時候還會閃一下。
整個房間裏麵充斥著中藥味兒，本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但是不知道咋回事兒，這會兒在我心裏麵感覺啥子都有可能會蹦躂起來要我的命。
我害怕，把師父的九天太清破煞符掛在脖子上後又問他要了一張緊緊地捏在手裏。
手裏頭拿著那個銀元，滾過來滾過去，強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也想睡一會兒，但是知道有鬼要來找自己，啷個（怎麽）可能睡得著嘛！越想睡我就越精神。
於是我幹脆開始不停的醞釀自己的情緒，想著待會兒怎麽在師傅麵前表現的鎮定一點兒。
這個時候外頭街道上別人家的狗一下子不停地叫起來。
莫不是有賊娃子（小偷），狗一叫，我的第一個想法直接就冒了出來，這麽一想我就想出去看看。
但是一地板的香灰還是提醒了我不要到處亂跑，這種時候自己的小命要緊。
這時候我一下子想起來師傅說的，狗是極其有靈性的動物，難道.……
“砰！！！”
我腦殼裏頭這個念想剛剛生出來了一點兒，門一下子在碰撞聲中被撞開。
“來了！”
香灰上麵的兩個腳印和我的念頭幾乎是同時出現，一陣涼風一下子從門外衝了進來，屋子裏麵的香灰被吹得滿屋子都是，貼在牆上的符紙也是唰唰的響。
香灰直接就撲了我一個灰頭土臉，打了一個寒顫，我才想起師傅說的話，立即用一直捏在手裏麵的鬼眼冥途符給自己打開了冥途。
“啊！！！”
打開冥途的瞬間我就叫了出來，剛剛醞釀了半天的情緒一下子全都奔潰。
和昨天晚上一樣，一身白衣服，有鼻子有臉，外型和正常人沒啥子區別，但是就是那一張臉，煞白煞白，非要我形容一下，就像是灰麵一樣，而且指甲還是黑色的，很長，看起來就很鋒利的樣子。
我一點也不相信，要是那個東西戳中了我，我還能活下來。
我就站在那裏，兩隻手撐在櫃台上，動都不敢動一下。
一是我知道師傅已經被我剛剛的喊聲叫過來了，就在我背後的牆後麵，一旦我有啥子危險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衝出來救我；二是真的兩腿發軟，動不了，現在我身體大部分的力量都在我的兩隻胳膊上，一鬆手我肯定就會摔倒地上。
他兩隻沒有眼白的眼睛就一直直勾勾的看著我，臉上麵無表情。
我剛剛在想他要怎麽動手，沒先到他直接就朝著我撲了過來，兩隻手十根又黑又長的指甲對準的就是我的脖子。
“急急如律令！”
我雙腿發軟，自己就控製不住自己動不了，兩隻眼睛一閉，雙手拿著師九天太清破煞符對著前麵胡亂的貼了上去。
我自己“噗通！”一下子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張符也飄飄的落到了我的手邊，感情這張符就直接沒有打中！
我頭上裝著分類草藥的抽屜，其中一個“啪！”的一聲，裂開了一個和我腦殼一樣大的洞，剛剛那一下我要死沒有躲過去.……
想著我的頭皮就開始發麻。
不知道咋回事兒，我抓起手邊的符一個驢打滾就滾了出去，跑到了一個牆角，背靠著牆看著他。
“師傅！！！師傅你快來啊！！！”
我帶著哭腔，不停地叫著師傅，怎麽還不出來呢。
他轉了身，還是那一副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我嚇的蹲在了地上，手裏麵的符也丟在了地上，腦袋埋在大腿上不停地發抖，也不敢去看他。
腿軟，根本就沒有力氣站起來再跑了。
一陣涼風又向著我衝了過來，我曉得他又來了。
剛剛那個抽屜就是我接下裏的下場嘜？
“小方，看見你腳邊的銅錢劍沒有？用銅錢劍！”
師傅的聲音終於傳來了，我好像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
“師傅！”
我提起頭來，想找師傅，沒想到看到的是幾乎已經切到了我臉上的十根指甲，我背後就是牆，根本就是無路可退。
在這種情況下，我本能的縮緊了脖子閉上了眼睛，也不敢看外麵到底是個啥子情況。
“急急如律令！”
師傅又是一聲大喊，我一下子感覺臉上的冷氣退去了一些，這才連忙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