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木工厭勝
“趙爺爺?”
我嚐試的叫了他一聲。
“是何家的小子吧?”趙瘸子也不回頭,聽到我喊他之後一邊繼續刷著棺材一邊對我說道。
我說是我,沒錯,是我師傅叫我來你這裏的。
“我曉得了,你先進來找個隨便找個凳子坐到起(坐著),我這窩棚平時也沒的人來,所以也就沒得啥子待客之道,你就將就點兒,別嫌棄我個殘廢啊。”
“趙爺爺你說的哪裏話,你是長輩,無論如何我也不敢說你的不是啊!”這句話到是我發自內心的想法,他是長輩,不管咋樣我也是不能夠對他不敬的,在農村,不敬可是要遭家裏收拾慘的。
坐了一會而之後就開始無聊,我幹脆就開始打量著趙瘸子發的房間,這個房間是是最大的,在我們這邊這種最大的房間被叫做“桃屋”,桃屋裏麵既不住人也不養家禽,更多是用來在農忙季節堆積家裏麵水稻麥子什麽的,每年過年必定要在桃屋的中間燒上三香兩蠟和一些紙錢。
不遠處的角落裏麵還放著幾副棺材,牆上掛著木匠的常用套裝方尺刨子鋸子鑿子等等,下邊的板凳上放著墨鬥。
整個房間地麵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木屑,木屑的味道充斥著房間,反正這種味道我自己還感覺挺香的。
房間裏麵光線偏暗,這會兒正是太陽放肆照耀的時候,但是好像還是照不到趙瘸子這個不大的房間裏麵來,一點兒熱的感覺都沒有,反倒是有點兒涼颼颼的。
趙瘸子不時就會傳來一兩聲的咳嗽聲音,在這大夏天的也能感冒,看來這陰間飯也不是誰都能夠吃的啊。
估計得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趙瘸子把手裏麵刷油漆的家夥事兒放下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說:“我的老天爺,原來給自己做個床這麽累人啊!”
“床”是對棺材的一種別稱,畢竟直接稱隻為棺材好像不禮貌至於還怪怪的。
但是趙瘸子剛剛說的話要是我沒有聽錯,他說的是:“給自己做一個床,這是啥子意思哦!未必(難道)這口棺材是他做給自己的嘜?”
這時候他轉過來一屁股坐在木屑堆裏麵,看著我對我說:“你是不是挺好奇你師傅要你來幹啥子的?”
我點頭,說沒錯。
“是不是還想曉得為啥子剛剛我會說那副棺材是給自己做來的?”
我依舊點頭,然後問他為啥子,不僅僅是這兩樣哦,還包括門口的那種莫名其妙的風水格局,其實我是都想問清楚的,畢竟看師傅的那個意思,也估計這個趙瘸子不是一個普通人的。
趙瘸子又咳嗽了兩聲,說:“你師父叫你來幹啥子咱們先不忙說,我先回答你的那個問題好了,我之所以會說那句話其實很簡單,因為我已經是要死的了,給自己做一具棺材也沒的啥子嘛~哈哈哈”
笑著的時候趙瘸子又開始感歎起來,說沒想到自己做了一輩子棺材,做的最後一具居然是給自己的。
趙瘸子身體殘疾,吃的又是陰間飯,他突然就在說這句話?難不成他因為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當中,然後得了啥子病嘜?要不然他為啥子會突然說這句話,而且看這個樣子,棺材都刷好了,再聽他的話,就是一副死期馬上就要來了的樣子。
但是我總也不好直接開口問他,於是我就說:“趙爺爺你這是說的啥子話,你亡者造床造了半輩子,積陰德無數,啷個可能會給自己做棺材哦。”
趙瘸子笑著說:“沒想到你小子倒是挺會說話的,不過我還是要說你懂個錘子。你都在說積陰德了,名字都叫做積陰德,那就是在為自己下輩子的生活打拚,和這輩子有個錘子的關係嘜!”
莫名其妙的被趙瘸子罵了幾句,我都有點兒沒搞懂是啥子情況,但是我曉得要說的話他肯定是要說的。
“哎呀,房間裏麵有西瓜,你等下,我去拿點兒出來,咱們邊吃邊說。”
然後也不等我回應他就一晃一搖的走去了房間裏麵。
“我是個木匠,你也曉得,祖師爺就是魯班了。”趙瘸子啃了一口西瓜之後對我說:“我說的這些東西,你作為一個陰陽先生,雖然年輕,總不可能不曉得哇。”
前麵我說提到過,我們這個見不得天的職業也分為很多流派,比如以前的南疆現在的雲南那邊的“蠱”術,然後分布廣泛的“匠人”,還有東北那邊的“出馬弟子”等等,我們道士也被稱作陰陽先生,反正怎麽稱呼都是看喜歡的。
趙瘸子就是“匠人”哪一派的木匠,總的來說,匠人流派的人是最多的,分布也最廣,啥子木匠,石匠,篾匠(竹匠),鞋匠,抬棺匠,趕屍匠等等。
聽了趙瘸子的話我就連連點頭,啷個可能不曉得嘛,木匠的祖師爺魯班,但凡是木匠手裏麵就都會有一把叫做“魯班尺”的工具,這也是他們的身份象征。
然後趙瘸子又問我:“你曉得魯班,但是你曉得魯班術‘木工厭(ya)勝’不?”
因為當時趙瘸子隻是口述,所以我也不曉得後麵兩個字到底是哪兩個,但是我始終就是沒有聽過了,於是我就搖頭,說不曉得。
趙瘸子告訴我說:“‘木工厭勝’雖然也被稱作‘魯班術’,但是卻不是魯班發明的,早在魯班之前就已經有了木匠這個職業,隻不過木匠因為魯班而發揚光大,所以在他之前卻過他之手的‘木工厭勝’之術就都被稱作了魯班術。”
說了半天,其實我還是想曉得師傅到底叫我來幹啥子,或者說趙瘸子叫我來幹啥子?給我講“趙教授大駕何家村講述木匠的起源”課程嗎?
當然了,心裏麵抱怨一下也就算了,畢竟是師傅叫我來的,無論如何我也得等下去咯。
讓我腦袋大的是剛剛開始說的好像還挺正經的,後來這家夥到底是給我說的些啥子哦!魯班的生平事跡等等啥子亂七八糟的!
我都不曉得他到底是想要幹些啥子。
於是一桌子的西瓜就都成為了我撒氣的目標,一塊不剩的全都給啃光了。
這時候估計他都說了得有差不多兩個小時了,趙瘸子又笑著對我說:“怎麽了?是不是覺得我特囉嗦,你也沒得啥子耐心了?”
我直接就點頭,說:“你老人家這都說了得有兩個消失了吧,但是我還是不曉得你到底是想要說些啥子,或者說叫我來幹啥子。”
然後他又笑,說:“不錯,夠耿直,像是你師父說的那樣子,沒差了。”
“你師父和我也是有交情的,確切的說呢,是我以前幫過他,雖然我是無意的,但是我這人臉皮厚,也曉得你師父是個高人,就厚著臉皮說你師父欠我一個人情,你師父沒磨過我,就答應了。”
“所以就啷個哇?”
“所以我現在馬上就要進棺材板子了,一身的手藝還差個傳人,你師父為了還那個人情,就把你給我找來了。”
“不會吧,你也要收我做徒弟?!我師傅肯定沒準,又是趙爺爺你磨著我師傅的吧?”
他居然嘿嘿的笑著點頭承認了,我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師傅居然就這麽把我賣了。
“哎哎,你放心啊,你不用叫我師傅,不管怎麽說,你現在也是一個陰陽先生,咱們兩個就叫做交流手藝,你曉得不?”趙瘸子這個長輩的形象在我麵前瞬間就崩塌了。
“我曉得了,我一個畫符的陰陽先生跟你木匠切磋手藝!”
“哎哎,沒錯,就是就是。”
PS:強調一下是“木工厭勝”,第三個字念厭(ya),發三聲。